喬貴妃拉著她的手,含淚道,“我知道,公主並非有意,要怪隻能怪那鎮北王,可事已至此,你若不嫁,便是天大的醜聞!你好歹為妹妹們想一想!算我求你,嫁了罷,保住皇室的名聲!”


    賀芳亭哭道,“明明什麽都沒發生!”


    喬貴妃:“沒有人會信的!所有人都會以為,你們已經有了肌膚之親。甚至懷疑你們早有私情,入宮幽會!”


    賀芳亭委屈地繼續哭,“我冤啊!”


    喬貴妃歎道,“這就是咱們女人的命!不遇上最好,遇上了就隻能認!不然還能如何?令家門蒙羞麽?”


    賀芳亭邊哭邊搖頭,“不能令家門蒙羞。”


    喬貴妃:“沒錯!此時此刻,皇室的名聲、賀家的名聲,都係於你一身。”


    賀芳亭不說話了,隻低頭裝哭。


    如果不裝哭,她真擔心自己會忍不住駁斥喬貴妃。


    ......倘若一個家族的名聲隻能靠犧牲女兒去維係,這樣的家族不要也罷。


    喬貴妃又勸道,“公主,嫁給鎮北王也不辱沒你,往後便是鎮北王妃,朔北地位最高的女子,誰見了你敢失禮?況且,你和離後,好些人想看笑話,都覺得你嫁不到更好的人,隻能將就,如今讓他們看看,你夫婿是鎮北王!不比江侍郎強得多?”


    說到這兒,發現賀芳亭哭聲小了,知道正說到她心坎上,再接再厲,“江侍郎肯定不願意你嫁給鎮北王,當上尊貴的鎮北王妃。但佛爭一爐香,人爭一口氣,他越不願,你越要嫁,氣死他!”


    賀芳亭冷哼一聲,“姓江的心胸狹窄,哪會盼著我好?隻會盼著我越過越落魄!”


    喬貴妃:“是啊,所以咱們偏不如他的願!”


    絮絮叨叨說了許多,都是嫁給邵沉鋒的好處,又用江家來刺激她。


    賀芳亭左耳進右耳出,表現得越來越心動。


    皇帝向喬貴妃投去讚許的目光,暗想還是女子懂得女子的心,一說到可以氣前夫江止修,賀芳亭就動搖了意誌。


    過了片刻,賀芳亭遲疑道,“但就算我願意嫁,鎮北王也未必願意娶,他恨著我呢!”


    演了這麽久,應該夠了罷。


    皇帝聲音微冷,“由不得他!冒犯了公主還不想負責?沒這麽好的事兒!”


    又安慰賀芳亭不要怕,萬事有他這個舅舅。


    正說著,小太監來報,鎮北王已經醒了酒,殿外求見。


    便讓喬貴妃帶著賀芳亭從側門離開,去喬貴妃宮中歇息。


    兩人剛走,邵沉鋒進來,滿臉憤怒地道,“請聖上為微臣主持公道,順安公主謀害微臣......”


    皇帝怒道,“顛倒黑白!明明是你冒犯她,還敢說她謀害你!”


    邵沉鋒:“她就是謀害微臣......”


    皇帝冷笑,“好啊,那你說說,她怎麽謀害你?”


    雖然這局是他設的,但他還是想說一句,這豎子真正無恥。


    邵沉鋒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皇帝:“說不出來了是麽?那就給朕閉嘴!”


    邵沉鋒目光一凝,像是做出了決定,不顧殿內還有太監、金瓜衛士,吞吞吐吐地道,“聖上有所不知,微臣,微臣有疾,正在服藥。大夫說要禁欲半年,否則於子嗣有礙。微臣牢記於心,不近女色!順安公主定是知道了此事,故意勾引微臣破戒!她,她好歹毒的心思!”


    皇帝:“......胡說!”


    這事兒他知道,但他沒想到,邵沉鋒竟然好意思說出來!


    為了誣陷賀芳亭,他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男人的臉麵都不顧了。


    邵沉鋒大聲道,“聖上明鑒,並非微臣胡說,是順安公主工於心計,蓄意謀害!”


    皇帝:“朕都不知道的事兒,順安怎麽會知道?”


    邵沉鋒一時語塞。


    皇帝沒好氣地道,“鬧出這種事來,你和順安沒臉,朕也沒臉!為今之計,隻能賜你們成婚。”


    說著嘴角一扯露出笑意,又迅速收回。


    邵沉鋒已三十五歲,隻有一個十七歲的女兒,可見本來就不太行,眼下還縱欲過度,需要服藥治療,更為嚴重。


    賀芳亭生了江嘉瓔之後,也再無生育,據說是傷了身子。


    這樣兩個人,成婚後能有孩子麽?別說他們互相敵視,就是相親相愛,大概也不能有。


    一想到這些,他就忍不住想笑。


    邵沉鋒也想笑,但辛苦地忍住了,如遭雷擊一般慘叫道,“不能啊!微臣怎能娶她?萬萬不可!聖上......”


    皇帝不想跟他廢話,問李榮貴,“非禮公主,該當如何?”


    李榮貴恭恭敬敬地道,“大不敬,形同謀逆,滿門抄斬!”


    皇帝看向邵沉鋒,緩慢道,“你選罷。娶順安,還是認了這謀逆之罪。”


    邵沉鋒:“......順安公主不會願意!”


    皇帝冷聲道,“她當然不願意,還想讓朕砍了你。可這已經不是你們之間的事情,關乎國體!她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希望你也能。”


    其實他還挺希望邵沉鋒抗旨。


    但又知道那不太可能。


    人都怕死。


    果然,邵沉鋒沉默了數息,咬牙道,“微臣願娶順安!”


    皇帝展顏,“這才像話。”


    當即叫人擬旨,於宴席上賜婚鎮北王與順安公主,吉日也擇好,就在十二月一日。


    兩位當事人都陰沉著臉,皇帝倒是很開心。


    他現在隻遺憾一件事,一年蟬沒有了,給老鎮北王下的那一份,是最後的量,方子也已失傳。


    若是還有,神不知鬼不覺地給邵沉鋒服下,會省很多事。


    就是給賀芳亭服了,也能起奇效。


    可惜別的毒藥不太隱秘,容易被查出,隻能放棄。


    更主要的是,下毒隻能毒殺一人或幾人,邵沉鋒這一脈死盡了,也還有叔伯兄弟可以繼承鎮北王府,作用不大。


    他想鏟除的是整個鎮北王府,並且下了決心,要在有生之年,替後世子孫消滅這個大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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