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葉拿著手機發怔。


    出國?這麽突然。


    唐楊的事他還沒說呢。


    微信說!


    楚葉低頭打字。


    沒打幾個字,就聽藍銀翹在問:


    “楚葉,你住在建業街,前麵是該直行還是左轉?”


    她駕車行駛到岔路口,不確定路線。


    “直行,過紅綠燈。”


    “然後左拐。”


    “對,這個路口。”


    楚葉把手機放下來,給她指路。


    指著指著就到了小區門口,給駱澤野的信息老半天沒打好。


    “可以啊楚葉,住這麽好的地方!”藍銀翹停好車,探頭去看小區大氣的會所式歸家大堂。


    “同學的房子,我借住。”楚葉解釋一句,就下車往小區走。


    進了小區,他不由得加快腳步小跑起來。


    駱澤野要出國,說不定正回來拿行李,自己還能碰上。


    楚葉跑進電梯,直上頂層。


    打開入戶大門,玄關地麵幹幹淨淨,沒有脫下的鞋子。


    楚葉又往裏走,客廳、臥室、書房,都不見駱澤野的身影。


    “楚葉?”楊阿姨從廚房出來,一眼就看見他弄髒的褲子。


    “你的褲子怎麽了?快換下來,我馬上搓一搓,應該能搓得幹淨。”


    楚葉應了一聲,接著問她:“楊阿姨,駱總前麵有回來過嗎?”


    “駱總,沒有回來。”楊阿姨不放心地看著楚葉的褲子,也不知道這個孩子怎麽了,上個班體體麵麵的,為什麽會弄成這樣。


    “不過簡特助兩小時前有過來,幫駱總拿證件。”


    “兩小時前?!”楚葉拿出手機,駱澤野給他發信息說要出國,也不過十五分鍾前的事!


    可是簡特助兩小時前就回來拿證件了。


    楚葉忙給駱澤野打電話。


    果然如他所料,電話關機。


    駱澤野很可能是在登機前給他發的信息!


    他雙肩頹了下來,好像急衝衝趕回家找大人撐腰的小孩,卻發現大人不在家。


    楚葉換好褲子,不敢耽擱往外趕。


    藍經理還在等他呢,他不能讓人等太久。


    楚葉坐回車裏的時候,駕駛位上的藍銀翹正打開筆記本電腦在工作。


    “藍經理,你在做什麽?”楚葉問。


    藍銀翹仍盯著屏幕:“我在弄唐總要的部門製度。”


    楚葉心髒悶了一下,藍經理遭受的對待,叫他心裏難受。


    可這個人卻像打不死的小強,被唐楊那樣訓了一頓,不但有心情關心他,還能利用碎片時間工作。


    他真是打心裏佩服。


    “藍經理,要不我來弄吧,我去向行政要公司製度,一項一項複製進去,再加個部門罰金。”


    楚葉主動接手任務。


    早上唐楊瘋成那樣,換作別人肯定躲遠遠的。


    可藍經理卻站出來護著他,單是這份情誼,他真的很想報答。


    藍銀翹笑著在鍵盤上敲打了一陣,然後把筆記本電腦轉到他麵前:


    “已經弄好了。”


    “這麽快?!”楚葉接過電腦,一共十五頁,弄得有模有樣。


    “藍經理,你的效率也太高了吧!”


    藍銀翹發動汽車,繼續前行:


    “不是效率高,是有現成的。”


    “我之前工作的單位,營銷部也有製定部門獎懲。”


    “每個公司行政製度都大差不差,隻要把獎勵的部分刪掉,把罰金五十元,全部改成五百就好。”


    楚葉抱著電腦感慨:“原來不是唐總特殊,其他公司營銷部也有這個啊?”


    還真是苦命打工人,隻是他們更苦一點,隻有罰沒有獎,罰金還比別人高十倍。


    藍銀翹沒有帶楚葉回項目部,而是又去了城北的在售樓盤做調研。


    兩人在外麵跑了一天,把城北和城西的售樓處都跑遍了。


    再回到項目部,天都已經黑了。


    看到項目部的鐵皮房子,楚葉的心情很沉重,跟早上來上班的情緒完全不同。


    經曆過被莫名其妙訓斥,被煙灰缸砸,任誰都會有心理陰影吧。


    回辦公室前,他又給駱澤野打了個電話,依然關機。


    楚葉歎了一口氣,胸口酸酸的,有委屈也有不得不獨自麵對的惆悵。


    “楚葉,開會了。”藍銀翹拿好筆記本,站在走廊上提醒他。


    “來了。”楚葉咬了咬下唇,向會議室走去。


    會議室燈光有些昏暗,伴著鐵皮房外呼呼大作的風聲,顯得更暗了,好像隨時都會被吹滅似的。


    他和藍銀翹等了好一會兒,唐楊才不緊不慢地走進來,身後還是跟著狗腿子林曦,跟拴在他屁股後麵掛件似的。


    “藍銀翹,匯報你們市調的情況。”


    唐楊斜靠在椅背上,一隻手臂伸在會議桌上,食指一下一下敲在桌麵。


    咚咚咚的輕響,叫楚葉聽了煩躁。好裝逼的一個人!


    敲敲敲,敲你妹!


    藍銀翹坐直,攏了攏手裏的調研表:


    “唐總,前麵剛完成的調研,我先說一下市場情況,後續會整理成ppt。”


    唐楊一聽,眉頭揪得跟苦大仇深一樣。


    “沒做好ppt,匯報什麽?!”


    嘶吼功啟動,大概是剛啟動,先隻用了四成功力。


    但挾著怒意的聲音,足以讓空曠的會議室,鬱滿讓人不適的戾氣。


    “藍銀翹!楚葉!”


    “我他媽問你們兩位,沒做好ppt,能他媽怎麽匯報?!”


    嘶吼功運力達到八成。


    楚葉的心髒被震得砰砰砰亂跳,有被這瘋子犯病嚇到,也有不甘和怨氣。


    沒有ppt就不能匯報?!


    腦袋那麽大,腦子隻長了ppt模式?!


    他媽的他媽的,開口閉口他媽的,能尊重一下他媽媽嗎?!


    楚葉坐直了些,迎上唐楊的目光,再銳利再凶,這種故意找茬不把下屬當人的東西,在他眼裏都是垃圾!


    卻不料,身邊一隻手,在桌麵下拉了兩下他的衣角。


    他明白藍經理的意思,不想自己跟唐楊硬碰硬。


    真是憋屈!


    “楚葉!你他媽的收起你清北學生的傲氣!給老子記好了,在營銷,學曆就是個屁!”


    “藍銀翹,帶著你的應屆生,今天晚上,這份調研報告必須給老子整出來!”


    唐楊騰的一下站起來,動作太猛,把身後的椅子撞到牆上。


    “他媽的!”


    他又罵了一句別人媽媽,踢了腳椅子走出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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