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就在蕊兒心中火大,想要出去廝殺一場的時刻,一聲清冷的大喝驟然在她腦際炸響,讓她身子一震,上衝的身子一頓,就那麽憑空站立在飛盤之中。


    不知何時,呂驚塵已經起身,站在那麵小小的屏幕旁邊,淡淡的看著蕊兒,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麵對著蕊兒疑問的眼神,呂驚塵微微擺手,表示稍安勿躁。


    “不用那麽緊張。”


    他的樣子看起來已經完全恢複正常,一身藍色秋裝之下,再也看不到一絲血跡,一分傷痕!


    一頭短發也變成了黑色。


    他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就是一個高中生,完全沒有任何氣勢。


    除了那淡淡如風,渾不在意的散漫氣質。


    蕊兒見了自己未婚夫鎮定的神態,雖然心中忍不住一鬆,但她的神識依然在二十裏方圓內迅速掃描。


    元蜃道人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


    傳說中這位早已度過七重劫數的道人,性格乖戾莫測,手段神出鬼沒,善惡難辨,不是好惹的人。


    他能隱忍到現在才出手,顯然所圖甚大。


    蕊兒也不知道,為什麽不管多麽狼狽,多麽危急,呂驚塵總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


    而且似乎每次他都能履險如夷,逢凶化吉?


    這其中必然有些她無法了解的內情在。


    “我相信無論哪一位修煉到散仙這個煉氣巔峰的,都不是笨蛋,唐伯煙他們怕死,元蜃道人想來也不會強多少,不然的話何至於藏頭露尾,等到現在?”


    呂驚塵的聲音不緊不慢,聽起來中氣十足,一點也不像是剛剛經曆了幾場生死廝殺的虛弱模樣。


    蕊兒聽了,一臉的問號。“這廝什麽意思?”


    她身形一動,落了下來。


    呂驚塵淡淡的道:“無論如何,他也不敢殺了我們,他跟那些死去的笨蛋一般,也不過是想看看我掌中長劍罷了。”


    “何況,我就是給了他,他敢要麽?”


    說著,他臉上就漸漸浮現出不懷好意的微笑,腳下一動,就到了蕊兒身邊。


    蕊兒一頭霧水的看著呂驚塵對著飛盤外麵拱了拱手,朗聲道:“前輩何不現身一見?晚輩可是久仰大名了呢!”


    外麵那無邊無際的黑暗虛空中沒有半點反應。


    雖然覺得呂驚塵的舉動很像是白癡,但蕊兒還是放開了飛盤的禁製,讓呂驚塵的聲音能夠傳出去。


    何況她也知道,若是元蜃道人這位神秘散仙想,這飛盤難道真的就能阻擋他的感應不成?


    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到自己的尷尬,呂驚塵背負雙手,用平淡至極的語調,緩緩的道:“既然前輩不願現身相見,晚輩也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泄漏一分天機,前輩聽了,自然便會有決斷。”


    “這一方天地間將有一場劫數,無關之人還是謹守本分,莫要多事的好。”


    “晚輩言盡於此,前輩若是想要我手中長劍,拿去就是了,我也受夠了。”


    話音未落,他右手一動,那柄青幽幽的長劍便化成了一道青光,電一般飛出了銀色飛盤!


    蕊兒眉頭輕皺,雖然不知道這家夥搞什麽鬼,卻也沒有阻攔。


    隻是她清晰的感應到自己的心愛法器,這座銀色飛盤似乎突然陷入了泥沼一般,速度驟減,漸漸竟然停了下來。


    她感應範圍之內,依然是一片無垠虛空,找不到任何方向感。


    她想不通呂驚塵如何就把這柄殺人利器輕易交了出去?這可是他們兩個保命的寶貝啊!


    從常理來講,既然唐伯煙他們十幾個散仙都不敢留下這柄長劍,如此謹慎惜命的元蜃道人難道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現在這柄劍,其實最好的處置方式,就是留在呂驚塵手裏。


    誰也不能確定,這柄劍是不是就是那出世的法寶。如果不是,他們這麽冒險爭奪就毫無意義。


    但誰都看得出,那法寶級數的飛劍之上,隻怕有著什麽不可觸摸的秘密,甚至是禁忌。


    能夠讓散仙這種隻差一步就能超越生死的頂尖高人都倒黴的禁忌。


    如果它就是呂驚塵手中那一柄,那麽所有的幹係、後果都將由呂驚塵來承擔。


    尤其是幾次出手救了呂驚塵的,都是位階、能力都遠超散仙的神秘天外存在,這就等於給這個橫空出世的小子上了保險啊。


    天外仙人的老虎屁股,誰敢大手亂摸?


    散仙再牛,也還是人,不是真正的仙人,依然有著身死道消的可能。


    活著就還有希望,而死了就啥都沒了。


    但也不能保證,元蜃道人會不會遇到了什麽危機,一個幾乎必死的危機,讓他覺得有必要得到一件燙手山芋一般的法寶。


    哪怕多活片刻,晚死片刻也是好的。


    雖然這個可能極小,但畢竟還是存在。


    所以蕊兒還是有些擔心。呂驚塵雖然一直以來都表現的戰力強橫,態度強硬,但沒了這柄劍,他的戰力無疑要大大的打個折扣。


    他體內的傷勢也絕不像他表現的那般雲淡風輕若無其事。


    所以呂驚塵是在賭。


    不過蕊兒仔細想了想,便有些釋然,一張嬌俏清麗如雪蓮的小臉上竟然也浮現出一些笑意。


    那種不加掩飾,由內而外的不懷好意,怎麽看都跟呂驚塵的壞笑有七八分相似……


    短時間內經曆了人世間、修行界如此之多的波詭雲譎爾虞我詐,蕊兒似乎漸漸有學壞的傾向………


    俗話說近墨者黑,這事兒跟呂驚塵的言傳身教、毀人不倦也脫不開幹係……


    兩個小人物,想要算計一群大人物,難度不亞於上青天,危險性堪比坐在火山口,還是正在狂噴的那種……


    等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飛盤依然被一股神秘力量牢牢束縛,也依然沒有人來理會兩個修真菜鳥。


    一個真正的散仙,若是不顧一切,狠下心殺人奪寶,她跟呂驚塵其實根本就沒有掙紮的餘地。


    不是滅殺不了兩隻螻蟻,隻是暫時不能殺罷了。


    又過了足有頓飯工夫,忽然有青光一閃,那柄青色長劍以比去時更快的速度飛了進來。


    與之俱來的,還有一個陰沉嘶啞的聲音。


    那聲音似乎不含任何感情,飄忽不定,聽不出男女,卻是清晰之極的傳到了呂驚塵跟蕊兒耳中。


    “就連你們兩隻小蟲子都能看透的事兒,老道我又怎會不知?”


    這聲音在飛盤之內轟轟炸響,頓時讓這巨大飛盤震顫起來,那一麵用來觀察極遠處情況的小小屏幕更是砰然炸裂,變成了一地碎片。


    呂驚塵手腕一抖,不動聲色的接住了疾飛而來的鋒銳長劍,心中卻是震駭莫名。


    他兩任師父都曾是修為高深的散仙,首任老師無心子那猥瑣老頭更是修成元神大道,飛升仙界,因此對於散仙的能耐,呂驚塵心知肚明。


    散仙跟合道級數的修士之間的溝壑,猶如天塹。


    但據說專修幻術,以“夢蝶幻界”成名的元蜃道人真氣之渾厚純粹,還是讓他十分吃驚。


    果然真正的高人都喜歡玩低調啊。


    像呂驚塵這種喜歡近身搏殺的瘋子,最惱火的就是這種幻術專家。


    你連人都找不到,砍誰去?


    元蜃道人雖然還是沒有現身,卻表現出了溝通的意思。


    至於大家能否坐下來喝茶講道理,就另說了。


    蕊兒也被元蜃道人這先聲奪人的下馬威震懾了一下,隨即就更加惱火。


    “若是母親在,又怎能容得這些魑魅魍魎放肆?!”


    “回去之後,我一定要努力修行,將來好找這些混賬們的黴頭!”


    在心中發下無數宏誓大願的蕊兒振奮精神,跟呂驚塵並肩而立,凝望著那一片厚重陰沉的昏暗。


    雖然看不到,但他們知道元蜃道人就在那裏。


    而且她也知道,“夢蝶幻界”的威力並未全開,不然他們看到的隻怕就是另一番景致了。


    這麽一段時間,顯然這神秘道人已經好好參詳了一番那柄長劍,而且結果非常讓人遺憾。


    呂驚塵反手握劍,神色肅然的看著前方,一言不發。


    他能殺合魄期修士,但是對合道期以上的高人,他能順利逃走就算燒了高香。


    完全不是一回事兒。


    要說不緊張,那根本就是自欺欺人。隻是呂驚塵也明白,自己隻要記住這段梁子就是了,卻不必耿耿於懷。


    日後修為到了,打回來就是了,卻不能因此影響了心境,破壞了道心。


    沉默了一會兒,那個攜帶無匹威壓的聲音又緩緩響起。


    “天下至寶,為有德者居之,你這少年,可知德為何物?”


    呂驚塵想了一秒鍾,很幹脆的搖頭道:“晚輩不知。”


    沉默片刻,那聲音又道:“道為何物?”


    “不知。”呂驚塵這次回答的更幹脆,


    這次那聲音沉默了更長時間,才有些歎息的道:“你這少年身上秘密雖多,老道我也不怎麽瞧在眼裏,對所謂天機,老道自問比這世間任何人看到的都要更多更透徹一些。”


    “老道所以不殺你,卻也不是怕了什麽。隻是你這少年身上還有幾分氣運與我有些牽扯。”


    “倒是要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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