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似是不忍心看著殿內鮮血迸流,但是,一杯茶的工夫都過去了,一點聲音沒有是咋回事?胖子奇怪的轉身,然後看到一幅令他極為意外的畫麵:四個隨從,兩兩摞在一起,上邊坐著兩個小少年,長得賊好看那種,正笑意盈盈的看著胖子,還勾了勾手。


    我靠?四個大活人被人壓在身下還一點動靜都沒有,這就有點過分了啊。胖子其實有點害怕,猶豫良久,像是下了上刀山下火海的決心,走進店裏,怒目圓睜,高聲道:“這事不怪我們,我們就是傳話的!”


    胖子突然跪下身,是朝店家跪下的,大大的肚子都拖在地上了,肚子太大磕不了頭,隻好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拍著自己的大腿,說道:“我就知道幹這些缺德事早晚會遭到報應,這不就來了?我們就是那人手裏的槍,不是,連槍都不如,是攪屎棍,專門是惡心人的。可是沒辦法啊,端著人家的飯碗就得給人家辦事啊,沈公子,沈超雲你知道吧,就是那個包了萬春樓所有姐兒的沈公子,所有雜貨生意他都接了,城內上千家,就剩下你們不到一百家釘子戶,我也可憐啊,你們再不走,我就得走了,走不出天下城,往黃泉路上走,你就可憐可憐我吧,你不走,我一家都得走啊!”


    小雙還在比劃布料,李樂童李樂天偷偷看了一眼小雙,李樂童突然長袖一揮,將胖子卷到自己腳下,踏上一隻腳,說道:“你的肉厚實,臉皮更厚,給我當肉蒲團吧,我可保你黃泉路上一路平安。”


    李樂童拍了拍落在身下的兩個打手的腦袋,那二人便暈了過去,然後李樂童真就坐在胖子肥碩的大屁股上,還顛了顛,問道:“說說,你們以這種手段收了多少家店鋪?不要撒謊,我這人脾氣不好,特別是對騙我的人沒有耐心,不說實話,我就從你身上刮下二十斤,不,得四十斤肉,喂狗!”


    胖子四肢攪動,想要弓起身,隻是肚子太大,四肢不著地,這麽一掙紮,像是王八遊泳,令李樂天大笑不已,就連店家都忍不住笑,隨即對這幾個半大小子有了震驚的感覺,不可能是誰家的紈絝公子,天下城四大家族的那些公子,那幾頭爛蒜,自己閉著眼睛都能看到他們屁眼裏的屎。這三個小子到底是何來路?不說這一身本事,就是連沈家這樣的跺一腳天下城顫三顫的豪門,人家一點都沒在乎,就憑這份藐視態度,來曆一定不簡單。


    不是天下城,那又是哪兒的?


    小雙那邊,像是根本沒在意李樂童李樂天胡鬧,饒有興致的繼續翻看布料,然後拿出三塊布料,一塊天青色,一塊淺藍色和一塊深紫色,對看熱鬧的店家說道:“我們三人,你給量量,三套衣服。”


    小雙對那兩貨擺擺手,李樂童和李樂天磨磨蹭蹭從幾個人身上下來,然後一腳一個,將那些人踢出房間,李樂童喊道:“回去告訴你那什麽沈公子,就說小爺不日就會去沈家拜訪他,讓他準備好酒菜,好好招待小爺。”


    那些人如獲大赦,顧不上渾身疼痛和狼狽不堪,連一句狠話都不敢撂下,抱頭鼠竄了。店家向外看了看,對小雙說道:“沒看出來,你們這些愣頭青還有點本事,但是,這點本事可不夠看,在天下城,沈大公子身邊不缺打手,那都是豬都嫌棄狗都害怕的人,都屬於走在街上恨不得把‘我是狠人’四個字寫在臉上的人物。我不是練武的人,但是,那些人聽說都是什麽大修士,飛天遁地的人,你們惹了他,就等著被他們報複吧。”


    小雙拿過那塊天青色布料,說道:“這塊布料是我的,店家給我量一量,我要做一身圓領短袍,束身褲,他二人也一樣。”


    店家一邊給小雙量體裁衣,一邊嘚咕:“你小子心夠大的,惹了這麽大禍,居然跟個沒事人似的,是有依仗還是能打架?剛才那幾個人不過是跟著吆喝的小地痞,身體都被酒色掏空了,收拾那幾個人不算本事,不要以為你們幾個小屁孩打了那幾個窩囊廢就厲害了,我倒要看看,你們幾個小屁孩有多大本事能招惹沈家人。”


    小雙一邊配合這店家測量身體,一邊有意無意的與店家拉話:“我們怕什麽?這是你的店,過一會兒我們就走了,他們又不知道我們是誰,他們去哪兒找我們?倒是你這個店家,找不到我們,那沈公子還不是要把氣撒在你頭上?”


    店家一愣,覺得好有道理,真的有些憂心如焚,隻是不知道該怎麽麵對,想了想,索性推著走,車到山前必有路,愛咋咋地,大不了關門大吉,帶著老婆孩子西去關內,走四方罷了。


    小雙看著老板憂心忡忡的樣子,說道:“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看你這個店前店後居,我們三個人是龍城來到這裏求學的學子,剛到來,也沒地方住,若老板能給我們提供住處,我們就住在這兒,便是那沈公子登門,打他們的是我們,你盡管把事情推到我們身上,你不就沒事了?放心,我在你家吃住,給錢,不白吃不白住。”


    店家眼睛一亮,好像好有道理的樣子,隨即搖頭:“你們三個半大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真要是留在這裏,沈家人找上門來,你們能不能應付不說,萬一在我的店裏有個三長兩短,我晦氣不說,心裏更是不落忍。你們還是走吧,衣服我會給你們做好,三天後你們再來,若是我這個小店還在,你們就拿錢換衣服,若是我這個小店不在了...算了,不說了,大爺謝謝你們了啊!”


    小雙也沒有強求,待李樂天李樂童量完衣服,三人走了出去,順著這條街往東一直走,走了大概一裏地左右,小雙給二人使了個眼色,三人頓時一陣清風一般,在那家小店的對麵的房頂坐了下來。


    果然,沒過多久,那胖子領著一群人,大概四五十人的樣子,氣勢洶洶再一次來到小店,胖子像哈巴狗一樣前倨後恭,先是對店家一陣大喊大叫,然後將一位公子模樣的人讓到前邊,喊道:“曲公子,就是這家,不識抬舉,抗命不遵,還致使顧客打我們!”


    店家正在裁剪衣料,見此長歎一聲,站起身,道:“還真是沒完沒了啊,你們真的要趕盡殺絕?”


    被稱為曲公子的年輕人被眾人眾星捧月一般捧到一把椅子上,胖子喊道:“熊裁縫,還不給曲少爺倒茶?”


    熊裁縫無奈,拿過了茶杯茶壺,倒了一杯茶放在桌上,說了一句“曲少爺請用茶”便又自顧自忙碌去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胖子大呼小叫:“這就是你敬茶的態度?你是爺還是曲少爺是爺?依著我,將你一家老小趕出天下城,不殺你們算是仁慈,但是,曲少爺悲天憫人,決定還是要和你好好談談,你就這麽不識抬舉?”


    熊裁縫這才看著曲少爺,問道:“曲少爺是何想法?”


    曲少爺端起茶杯又放下,悠然說道:“都是一城的街坊鄰居,誰也不能不給誰活路,沈少爺把這一攤子交給我,我也沒辦法,裁縫你又是左鄰右舍的名人,大家夥都看著你呢,你給我出難題,往下我怎麽辦?總得給點麵子不是?”


    熊裁縫麵露譏諷,說道:“彩衣街這一塊,是老張家的財產,我們這些小門小戶都是租著人家的鋪子,你們要收,也是找張左林公子商量,和我們說不著,我們沒有權利把人家的鋪子轉給你們,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張家就算是敗家了,但是,我們手裏可都是有著人家的契約呢,你把張左林叫來,他若同意,我馬上就滾蛋!”


    曲少爺不屑一笑:“那個敗家子?你問問他,敢出現在我麵前嗎?我也知道,最近他好像把祖宅賣出去了,入住了四個公子哥,莫不是那些公子哥給的膽子,最近很是不本分啊,彩衣街這條街他打了招呼?居然很齊心,誰也不走,說說看,他給你們許諾了什麽?”


    熊裁縫說道:“不管怎麽說,他都是我們的東家,東家要我們留著這些店鋪,我們就沒有權利與你們私相授受,還是那句話,有本事,你們去找張公子談,別在我這兒胡攪蠻纏!”


    曲公子終於翻臉,站起身,怒道:“給臉不要臉,真以為我不敢動你?你真以為張左林還能鹹魚翻身給你們做主?他算個什麽東西,還我跟他去談,他配嗎?”


    “你他娘又算個什麽東西?”,一聲怒斥,張左林已經來到店鋪,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曲公子掄起了一巴掌,直接將曲公子打出屋外,劉戈見狀,如一陣幻影,穿梭在人群之中,一個呼吸,圍在屋裏屋外的幾十人全數倒在大街上,一片鬼狂嚎。


    張左林來到曲公子麵前,一隻腳踩在他的臉上,擰了擰,怒道:“曲彥霖,你運氣很好,今天我不想殺人,隻想讓你給沈超雲帶個話,你告訴他,我張家的一切他必須在七天內給我拿回來,否則,沈家將雞犬不寧!”


    張左林一腳踢出,曲彥霖如斷線的風箏,飛出百丈開外,如破包袱落地。


    “從今日起,你們誰敢再出現在我張家鋪麵前,第一次斷腿,第二次沒命!”,張左林像是終於發泄出了一口忍了幾年的惡氣,聲音沉穩,但是字字千金。


    坐在房頂上的小雙三人都有點意外,這個張左林,不簡單啊!


    小雙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寬大的衣服,笑了笑,又變回本體,說道:“看來今天去不成書院了,回家去,今天跟張左林好好喝點!”


    三人又變回本來的樣子,回到張府。


    晚上吃飯的時候,小雙把張左林叫過來,小雙特意拿出兩壇天蜀釀,劉戈早已經摩拳擦掌,這可是家鄉的味道,師父都是舍不得按杯喝的,今天一下子拿出兩壇,可見,今天師父興致很高,得多喝點,不喝白不喝。


    張左林今天終於出了一口悶氣,也有些心清氣爽,喝了一口酒,便伸出大拇指,這酒同樣是高粱酒,可是比本地的高粱燒味道好多了。幾杯酒下肚,小雙見張左林似乎對自己等人放下了芥蒂,說道:“與張大哥這些時日相處,覺得張大哥是個心有誌氣的人,絕不向表麵看起來那樣是個敗家得賭徒,能不能說說,那是怎麽樣的一場賭局,張家為何被滅門?”


    張左林頓時愣住,似乎被揭開了傷疤,臉色難看無比,小雙笑了笑,“若是你把我們當做兄弟,有什麽難言之隱盡管說,沒準我們能幫上忙!”


    張左林一口幹掉杯中酒,強忍淚水,看著小雙,說道:“我知道你是無雙公子,我知道你能改變我的命運,我更知道我能做什麽,我和你說過,我不是賭徒,更不是敗家子,張家被滅門,我根本就不知道,等我回來時,一切都晚了!你們當我是兄弟,你們能改變一切,但是,我還是想請求你們,為張家報仇這件事,你們不要過問,交給我自己,算是我給我自己一個交代!”


    “好吧,等你願意說的時候,你就說,願意讓我們幫忙的時候你就開口,我把你當兄長,你也要把我當弟弟,兄弟之間,以誠相待!”


    張左林舉杯與小雙碰杯,真誠道:“我認你這個兄弟,從此,張府就是無雙商行,無雙商行就是我的家!”


    小雙拍了拍張左林,說道:“事情要想的周到一些,那些商鋪的爭端隻在表麵,商路之爭和貨源之爭才是根本。四大家族財大氣粗,不說別的,就是用錢砸,他能掐斷你所有的生意路線,讓你的店鋪無貨可賣。再加上明裏暗裏給你使絆子,憑你如今的實力,根本沒辦法與他們抗衡!”


    張左林點頭,“所以,最近我一直在聯係我的那些老朋友老客戶,現在他們答應,哪怕是賒欠,也要給我單獨提供貨源,他們也是受夠了四大家族的鳥氣,也想把我推向前台,試圖讓我掙脫出來,重現張家當初的輝煌。但是,我也知道這不容易,現在四大家族還沒有動作,等他們有的反應,恐怕就是一撥暴風驟雨。”


    小雙笑了笑,道:“沒什麽可怕的,你應該知道,要論商路和財路,天下誰比得過無雙商行?一個小小的四大家族,天下城的土皇帝而已,放在清明天下,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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