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城,無雙商行總部坐落在城中心,一處以前是叫張府的宅子,破落戶,之所以沒有被四大家族收購或者吞並,原因這是一座凶宅,張家以前是足以和四大家族媲美的存在,隻是,出了個不孝子,叫做張左林,一場豪賭,輸了整個家底,輸給的對象是天下城一處叫做大虎山的匪首徐作虎,張左林他爹不願意搬,便被土匪血洗滿門,搶了所有的家底,隻留下這座宅子,讓張左林苟延殘喘。


    輸了一切,張左林成為天下城人人喊打的敗家子,也就是從家族被血洗的那一天開始,張府變成了凶宅,就算是四大家族或者別的什麽勢力也沒有心思再覬覦,於是張府被人唾棄,哪怕是張左林求爺爺告奶奶,也賣不出去。於是,張左林就守著這座豪宅,當起了乞丐。


    小雙來到天下城,自然要找落腳之處,於是經多方打聽,知道了這個麽地方,找到了狼狽不堪的張左林,張左林當然求知不多,兩個要求,一萬兩銀子,他不離開張府。


    小雙也沒還價,當場銀子換地契,交割兩清,讓張左林領著李樂童劉戈李樂天去找一些人,對張府重新裝修,並雇用一些人,打理張府,小雙便在天下城落了腳。


    天下城不是北燕的都城,卻比都城更大,而且是整個北燕的核心和交通樞紐,商賈雲集,極為繁華。


    有了住的地方,小雙開始琢磨如何將無雙商行在天下城站穩腳跟,他想到了那個敗家子張左林。張家作為幾世豪門,雖然敗落,但小雙感興趣的是,張家敗落前做的什麽生意,做到了什麽程度,看看這條線能不能再撿起來。於是他在府內的蘭亭居擺了一桌酒,四人與張左林喝酒暢談,摸摸底。


    三杯酒下肚,張左林由開始的小心謹慎,到稍微放開,讓小雙對張左林的印象有了變化,這個敗家子,不是不是簡單意義上的敗家子,好像有一些隱藏的東西。


    小雙問道:“張兄的家族以前不是一般的家族,都做些什麽?”


    張左林看了一眼小雙,說道:“能看出來,公子不是一般人,來到天下城是想做一些事情吧,可惜,張家已經敗落,不然,有公子的財大氣粗,張家未必不能與四大家族分庭抗禮。這麽說吧,張家過去是做雜貨鋪生意的,都是百姓用得著的一些針頭線腦柴米油鹽醬醋茶一類的小生意。但是,別瞧不起這種小生意,攤子鋪開,整個天下城一千多家雜貨鋪,一天下來,你能想象想得到那是多大的規模?張家過去,掌控著這些小生意的來貨渠道,然後以低廉的價格批發給各個小商鋪,轉手就是一筆差價,再加上,這些小雜貨鋪都是張家的財產,每年收取租金又是一筆收入。張家有自己的商路和鏢局,說是鏢局就是行腳隊伍,在整個北燕收購這些物品,和各地的作坊都有固定的往來,所以張家,就是靠這些小生意做成了大生意,甚至讓四大家族都眼紅。”


    小雙點頭,將小生意做成大生意,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但是,從另一方麵來講,這些小生意織成的網絡四通八達,這不是什麽都能做起來的。


    李樂童拍了拍張左林的肩膀,怒其不爭:“這麽好的生意,都被你給敗了,你真是個敗家子!”


    張左林紅著眼睛盯著李樂童,抓著酒杯的手青筋暴露,甚至,身體都不住地抖動,顯得極為掙紮痛苦。小雙見狀,瞪了李樂童一眼,將一隻手搭在張左林的肩膀上,張左林氣息一鬆,長舒一口氣。小雙問道:“張家雖然敗落,但是,畢竟經營了幾代,根深蒂固,老關係也不會一下子就斷了,若是再聯係一下那些商家,找回那些老關係,還有無可能?”


    張左林想了想,說道:“張家的那些商鋪被四大家族的沈家楊家瓜分,而那些行腳隊伍也就是鏢局被孫家強占,供貨商則被李家壟斷,但是,這四家無論是對小商鋪的小生意人還是對供貨商都采取的是欺詐強硬措施,不但不給人家好處,反而以勢壓人,令他們苦不堪言。他們有苦難言不敢反抗,但是,若我有那個本錢,我有本事將那些屬於我們的商戶都收回來,供貨商和商路我也能帶回來。公子一看就是有錢人,若公子信我,公子想做這方麵的生意,我能為公子開路,當一個開路先鋒!”


    劉戈搖搖頭,道:“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賭徒,你這話太沒有說服力,好端端一個家,被一場豪賭弄的家破人亡,你這種人的人品怎麽取信於人?”


    張左林再一次紅了眼睛,像是餓狼低吼:“我不是賭徒,我不是!”


    小雙瞪了三個徒弟一眼,說道:“我信你,你一定是有難言之隱,不過,現在我先不打聽你和你的家族的過去,也不先問你是什麽原因讓你上了那個賭桌,現在,我若信你,你可敢打包票讓張家曾經的生意都回到張家?”


    張左林站起身,後退一步,然後單膝跪地,雙手抱拳:“若公子信我幫我,我能!”


    小雙扶起張左林,說道:“我是楊無雙,天下無雙商行總掌櫃,我隻想告訴你,隻要你有決心和信心,我就能幫你!”


    張左林神情激動,小雙看著他笑了笑:“都說你是敗家子,但是,我從你的眼神中看得出來,你一定有難言之隱,我幫你,恢複張家曾經的輝煌,也可以幫你一雪前恥,但是,隻有一條,未來,天下城所有商戶的牌子都要掛上無雙商行的牌子,你可願意?”


    張左林道:“你知道,我張家是做小生意的,商鋪極多,商路更是四通八達,無雙商行的大名我早就如雷貫耳,今日正式確認你就是無雙公子,我更是早已死心塌地的跟著你,張家被我敗了,張家沒人了,我此生能夠跟在你身邊,見證無雙商行的牌匾在我的操持之下掛滿天下城的大街小巷,我死而無憾!”


    小雙點點頭,道:“不過,暫時還是以你張家的名義聯絡那些人脈關係,不要暴露無雙商行,暴露得早,那些勢力就會隱藏起來,那樣對我不利。”


    張左林點頭,說道:“其實,我也有這種想法,我也想看看,我這個敗家子在他們的眼中到底是個什麽東西,我也想看看人心!”


    小雙讓劉戈陪同張左林在天下城各處走訪那些老關係,叮囑劉戈,隻管聽,不要說話,更不要插手。


    小雙一直對天下城的那座書院感興趣,這一日,他沒管張左林和劉戈繼續聯絡那些老關係的事宜,對李樂童李樂天說道:“我當學生一直沒當夠,你們倆有沒有興趣和我再一次去當個學生?”


    李樂天道:“想啊,不過,人家書院都是不到二十歲最多十一二歲的小年輕,我們都超過二十五了,年齡也不合適啊!”


    小雙笑道:“那還不容易?”,小雙抹了一把臉,活脫脫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少年脫穎而出,看著那哥倆,微笑,李樂天也抹了一把臉,“我十四歲,小童,你就十三歲好了!”


    小雙看了看身上寬大的衣衫,褲腳和袖子挽了挽,搖搖頭,“還是要換一身,合體一些!”


    三人興高采烈的去了一家綢緞莊,店家看著三個麵容稚嫩但是好看得令人恨不得捏一把的小少年,問道:“三位小公子,要買布匹還是做衣服?”


    小雙湊到那些綢緞前,摸了摸,問道:“店家,這綢緞是從哪兒上來的?”


    店家笑道:“這可是純正鳳凰城產緞料,公子雖然年紀小,但是,這個頭也不小,再加上這氣度,妥妥的貴公子,看樣子公子是要做一身衣服,公子挑選花色,我為公子量體裁衣,頂多三天,就為公子做好,到時候,公子穿上我鳳凰綢緞莊的衣服,我的小店也跟著滿城放光,嗬嗬,就憑公子這長相,給公子便宜一些,十兩銀子,包你滿意!”


    小雙皺皺眉,道:“店家這是成心宰人了,小門小戶,一家收入一年不足二十兩,這還是好的,那些窮人,一年到頭可能見不得到三兩銀子,還要吃喝拉撒,你這一身衣服就要十兩銀子,難不成看我歲數小好糊弄?”


    店家看了看小雙,“吆喝?人不大話不少啊,你可知道,我這小店一年的租金是多少,你可知道我這一匹布進價多少?你可知道我要給藩王郡守納稅多少?還有那些時常來騷擾收保護費的,我這一天一開張,就欠別人百八十兩銀子,你以為,一件衣服沒多少錢,你少花錢,我跟誰掙錢去?實話跟你說,就你這身衣服,這個布料,我還得給你做成衣服,我掙不了一兩銀子,你還說我宰人,你還有沒有點同情心?滾蛋,爺不伺候你!”


    小雙被訓斥的有些不好意思,李樂童李樂天從沒看到師尊如此狼狽,掩嘴而笑。店家看了看那兩個偷偷捂嘴而笑的小公子,一看就是鍾鳴鼎食之家的孩子,氣不打一處來:“你們一看就是富貴人家孩子,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我這個小店,不但要供養那些我根本就不認識的人,還要供養我的妻兒老小,你說我容易嗎?一文錢能攥出汗來,恨不得掰成兩半花,實話跟你說,我雖然是做衣服的,我一家八口人,一年四季的衣服都花不了你這一件衣服的錢。沒辦法啊,我一個小門小戶的小生意人,能在這條街上開門做買賣就已經千恩萬謝了,根本就不敢往自己身上花一文錢。你看看我這身衣服,看著幹淨利索合身得體不?一文錢一丈,就是那堆粗布,要不?你要嫌貴,你就看那個去,別看這種綾羅綢緞。”


    小雙果然看了看那堆粗布,翻了翻,說道:“也挺好的!”


    店家瞪眼,李樂童李樂天捂住眼睛,好?啥叫好?披麻戴孝的孝布,還有那些比銅錢還厚的海青藍,穿在身上,如同掛上了一層銅皮,那叫好?


    小雙認真的看了看,想起小時候在紅廟村,老錢家開染坊,其中也有一些這種粗布,都是那些不出門的孩子和女人用來做衣服褲子,是真的很硬,做成棉褲,像是一身鐵甲穿上身,脫下身能立起來。所以,但凡有點錢,就是貧困的紅廟村人也不用這種布做衣服或被子,穿著遭罪。


    小雙看著店裏又來了一撥客人,幹脆退到一邊,等老板打發完這撥客人再說。


    客人有男有女,女人居多,有的三十多歲的婦人領著自己的十幾歲的女兒來量體裁衣,還有的是器宇不凡的男子領著女人專門撿貴的往身上比劃,還能趁機往身上不經意的蹭蹭。李樂童滿臉天真的看著那男人女人,嘚咕道:“比劃就比劃唄,還蹭蹭,真不要臉!”


    男人一愣,看向半大小子,麵色不善,女人則羞紅著臉,看向那個好看的不像話的小少年,越發羞澀,拿起一塊布料往胸前一遮,挺挺胸脯,目光斜視少年,居然有些誘惑之意。


    店家忙裏忙外,看著小雙幾個人還不走,還有點礙眼,沒好氣道:“不買,出去吧,我的店小,放不下幾位大公子!”


    小雙訕訕,拉著李樂天李樂童出了門,但是沒走,就等在外邊,等客人走了再進去。


    客人終於走了,老板卻沒有閑下來,忙著裁剪布料,看見那三個臭小子又進來,氣不打一處來:“滾滾,沒工夫搭理你們,前後左右都有綢緞莊,幹嘛非得賴在我這裏?”


    小雙也不在意,拿起一塊天青色布料,往自己身上比了比,目光看向李樂童,有詢問之意。李樂童湊到小雙跟前,摸了摸布料,又聞了聞,煞有介事的豎起拇指,道:“輕紈疊綺爛生光,紈絝羅綺競豪奢。公子這氣度,便是那粗鄙羅布,也可當日生輝!”


    殿主正在裁剪布料,聞言嗤笑:“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你家公子不用穿衣服了,穿上你這馬屁,就當日生輝了!”


    李樂童正要反駁,又來了幾個人,隻是看樣子不像是來買衣料的,店家見到這幾個人也皺眉,說道:“我忙著呢,有事的話,閉店再談!”


    一個胖子挺著大肚子,麵色不善,道:“跟誰說話呢?給你臉了不是?還你忙,大爺我不忙?就告訴你一聲,別以為姓張那敗家子好像又活過來你就有仗勢了,沈公子讓我告訴你,這家店從今兒開始,沈家收回了,還有店中的一切你都不得動一個布頭,趕緊滾家去!”


    店家站起身,手裏拿著剪刀,氣的雙手亂顫,說道:“你們也別欺人太甚,張家雖然敗了,但是,這家店的地契和這裏的一切仍然是張家的,和你們沈家一文錢關係沒有,想霸占,那你們就殺了我,我就不信,天下城沒有王法!”


    胖子站起身,擺擺手,“我就說多餘,這幫家夥都是又臭又硬得主,直接殺了多省事!”。胖子一揮手,“殺了!”


    胖子走出店外,背著手,背朝店門,仿佛不忍心看鮮血迸流的畫麵。


    很慈悲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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