闊別幾天的上海,一下車,子君輕輕鬆了口氣。


    小曦看見媽媽,高興的連蹦再跳,小臉越長越有家樹的影子。


    天也很晚了,子君在廖阿姨家住了一宿,娘倆躺在床上,不由得擔心起小曦上幼兒園的事。


    “子君,實在不行,就把小曦放在這裏,我幫你看。”


    “您這麽大歲數,不能再讓您勞累了。”


    子君從心裏感激著幹媽,但想起小曦上幼兒園的事也不禁愁了起來。


    第二天,子君帶著小曦回到了張家別墅,張磊看見小曦,很高興,爺倆在客廳玩了好一陣。


    細心的子君發現,張磊的聲音越來越小了,她知道,這是漸凍症慢慢嚴重了。


    晚飯後,張磊把子君叫到書房,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一張紙。


    “子君,關於小曦的入園有點難度,這是入園的必備條件。”


    子君看了一下,第一個戶口問題就把她難住了。


    “目前有一個辦法最佳,征求一下你的意見。”


    “老師,您說,隻要能讓小曦入學,我一定去辦。”


    “把小曦入到我的戶籍,目前上海戶籍關係特別嚴格 ,必須是直係親屬。”


    “父子關係。”


    “對,以我的兒子身份入戶籍。”


    子君沒想到張磊對他們母子這樣好,她做夢都沒想到兒子會入上海戶籍,不僅解決了上學的問題,孩子總不能一直黑戶口存在吧!


    “老師,讓我說什麽好,您的恩情我一輩子都報答不完,等小曦長大了,就讓他報答您。”


    張磊被子君的話逗笑了。


    “如果活到小曦長大就好了。”


    “您這樣的好人,一定長命百歲。”


    “別這樣說,從他的出生,我就覺得我們爺倆有緣,並且我也喜歡他。”


    張磊親眼看到小曦的出生,在他的心裏,總是有一種親切感。


    “老師,我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您是否答應。”


    “你說,子君。”


    “如果不嫌棄,我想讓小曦叫您一聲爸爸 ,請您做他的爸爸,好嗎?”


    張磊聽完子君的話,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這段時間,他的麵部表情有些不受控製,以前他的內心輕易不會表露在臉上。


    “子君,做小曦的爸爸我求之不得,談什麽嫌棄之說。”


    “老師,太感謝您了,如果不是張璐姐和您,在上海,我和小曦不定流落在哪裏。”


    說完,子君流下了眼淚。


    “小曦這孩子和我有緣分,你放心,我一定把他看成我親兒子一樣。”


    就這樣 ,小曦正式入了戶籍,並且張磊給小曦起了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張皓廉。


    日子就這樣走著,子君一邊工作一邊學習,她還報了成人大專班,周六日可以去函授學習。


    張磊看著子君愛好設計,閑暇的時候,把自己在法國教學的理論課程也都讓子君學習一遍,並且親手教她怎樣繪圖。


    子君是個勤學的女孩,有時候,因為一個問題,兩個人討論到深夜,難怪張磊笑著說,子君上輩子一定是讀書人,總是學不夠。


    最讓人感動的是,張磊獲得了全球珠寶設計金樽杯一等獎,獲獎證書上赫然寫著:張磊 李子君。


    子君難以相信自己的名字在上麵,她感激地說,“老師,這是你的作品,為什麽寫上我的名字,事先怎麽不告訴我。”


    “這裏有你的設計和理念,為什麽不放你的名字呢?”


    “但是,這份殊榮太大了,我承受不起呀!”


    子君還是有些不相信,要知道,參加這次比賽的都是全球頂尖的設計師。


    “不要謙虛了,如果覺得這份禮物沉重,就好好努力,配得上它的稱號。”


    子君看著說話都有些費力的張磊,心裏一陣悲傷,為什麽疾病降落在這麽好的人身上。


    子君給張磊和小曦辦了一個簡單的認親儀式,還把小李子和廖阿姨請了過來。


    看見張府的規模,兩個人連連咋舌,都說子君苦盡甘來了,也為小曦感到高興。


    宴席上,子君指著張磊道,“小曦,以後不叫伯伯了,叫爸爸。”


    “爸爸”


    一聲奶聲奶氣的爸爸,徹底把張磊的心融化了。


    看著小曦偎依在張磊的身邊,廖阿姨忍不住有些淚目。


    “子君,你遇到張先生這樣的好人,我也就放心了。”


    張磊把小曦送到附近最好的國際幼兒園,昂貴的園費讓子君吃驚,張磊看出了子君的為難,笑著說道:


    “我張磊的兒子,一定要接受最好的教育,以後,小曦的一切我全部負責。”


    “這怎麽行,老師。”


    “別和我客氣了,其實,你和小曦給我的溫暖和快樂,要比這些多的多,就讓我為你們做點什麽吧!”


    子君工作已經得心應手了,慢慢的,張磊已經把一些簡單的工作交給子君處理,並且有一些小型比賽,他開始鼓勵子君去參加。


    張磊的病情用肉眼可見的加劇,每次張璐打電話回來,張磊都撒謊報一切都好。


    其實,他自己知道,身體明顯站不起來了,並且吞咽已經嚴重遲緩,特別是晚上睡覺,翻身已經非常困難了。


    但他是一個堅強的人,每天晚上,即使翻不過身來,他也不願意麻煩劉成。


    接下來的日子裏,他辦公的時間更長了, 像有好多任務在等著他。


    看著草地上玩耍的小曦,他會凝視很久,在小曦的身上,他好像看到一群大山裏的孩子在快樂地朝著他奔過來。


    不禁讓他陷入了回憶,那是在美國上大學的時候,趁著一次機會,他去了甘肅的一個山區支教,那裏的孩子大部分都是留守兒童,貧窮讓他淚目,還有那些孩子渴望關懷的眼神,讓他實在忘不了,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有了一個更大的目標。


    手不由得落在一封信箋上,那是一封來自甘肅的一所偏僻的中學寄來的,勉強的打開它,張磊笑了。


    那是孩子們在一個個給他匯報的成績單,每個名字是那樣的熟悉,他仿佛看到了這些孩子們,洋溢著青春的氣息,走進了大學的校門。


    絕不能倒下,他要看到他們長大,還有小曦,他要看著他考上大學。


    窗外微風襲來,那是遠方的孩子,拜托風給他帶來的問候。


    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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