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不見李桓、胡才二將?”


    待聽完諸將的講述,賈詡這才發現將領之中少了兩人。


    “先生!”


    李暹眼中閃過一絲悲痛,出言道:“在來前,已確認叔父陣亡!”


    李桓是李傕的從弟。


    李暹是李傕兄長之子,是以李暹稱李桓為叔父。


    “胡才將軍亦是陣亡!”


    韓暹隨後道出了胡才的消息,兩人同為白波軍出身,對彼此自然多關注一些。


    諸將聞言皆陷入了沉默。


    “嗯!”


    賈詡聞言緩緩點頭,看向諸將道:“適才史渙引兵來此,想必諸位都看到了,史渙既然脫身而來,那李蒙、楊定、楊奉三位將軍墓前的處境,恐怕不會太好!”


    諸將聞言也紛紛回味過來。


    倒不是他們沒想過李蒙三人的處境,而是盟軍之中,一下子少了五員大將,這種衝擊自然不言而喻。


    “先生!”


    張濟眼中滿是擔憂,看向賈詡道:“如今天子身故,吾等又損失慘重,屆時又該如何是好?”


    “天子當真駕崩了?”


    賈詡聞言,神色凝重的看著張濟,似乎還沒完全接受天子身故之勢。


    諸將見此也能夠理解。


    連他們都難以接受此事,更別說一直以來統籌全局,為他們出謀劃策,不知耗費了多少心力的賈詡。


    “哎!”


    張濟歎了口氣,道:“在下也不願相信,然,胡車兒撿回的首級,其麵容的確是當今天子無疑!”


    他和張繡有所不同。


    畢竟他在出任鎮東將軍之前,還當過一段時間的中郎將,對劉協自是比較熟悉。


    對於誤殺天子一事。


    張濟肯定是不會認的,哪怕是真的,他也不可能認,更何況本來就不是胡車兒殺的。


    此時的西涼諸將,見張濟依舊不認,也隻是微微蹙眉,並沒有再對其聲討,因為他們在這個時候,也徹底冷靜了一下。


    幾乎一下子折了五員大將。


    他們要是還不清醒,依舊想著自相殘殺,那和自尋死路也沒什麽分別。


    現在他們所想的。


    是如何收攏戰死將領的兵馬,以及如何才能保全自身,同時,還得思考往後的出路。


    張濟話落之後。


    諸將包括賈詡皆久久不語,帳內的氣氛也滿是凝重。


    過了好半晌。


    賈詡抬眼掃了一眼諸將,蹙眉道:“諸位對此有何想法?”


    “……”


    諸將聞言麵麵相覷,各自眼中都帶著一絲戒備,即便有些人心底有一些想法,也沒有在這個檔口說出來。


    “罷了!”


    賈詡已經看穿了諸將的心思,道:“諸位將軍和眾將士,已鏖戰了不短時日,下去之後先收攏各部,帶回傷員及漢室糧草,約束好麾下,不得發生衝突!”


    “若諸位信得過賈某!”


    “屆時,一同返回長安,再議定吾等前路!”


    在眼下這種情況,自然是定不下來決策的,這些個將領在當初的時候,因為欲行李傕之事,才聚集到了一起。


    如今天子都噶了。


    他們的心思就會變亂,也會變多,背刺盟友啥的,也不是不可能。


    對於這種事情。


    賈詡心中早有打算,他也並不著急。


    張濟聞言趕忙賠笑道:“文和先生這是哪裏話,在下自是相信先生!”


    “文和先生處事公道,在下亦是相信!”


    “有文和先生在此,在下才能安心……”


    西涼諸將紛紛出言,對賈詡的為人處世表示肯定。


    過了片刻。


    諸將皆盡離開中軍大帳。


    “阿若!”


    待帳內隻餘賈詡和楊阿若二人,前者若有所思道:“夏侯淵逃了,胡車兒撿了天子,這事不但有趣,倒也能省咱們不少事!”


    “讓你們的人放出消息!”


    “就言曹仁與夏侯淵二將,於危急關頭,舍天子而去,並帶走天子身邊大量兵力,致使天子於亂軍之中,為張繡所殺!”


    “其他州郡如何!”


    “老夫不在意,但定要趕在曹操得知消息之前,將消息傳進成都!”


    曹操想要益州。


    賈詡表示他不能想。


    而張繡對賈詡十分敬重,賈詡也挺看好前者,於是就把擊殺天子的殊榮送給對方。


    到時候不說其它。


    揚名天下、名留青史絕對沒問題。


    “諾!”


    楊阿若聞言也知道事情緊急,當即恭敬抱拳應是。


    “文和先生!”


    楊阿若方才離去,張濟便麵帶愁容的尋了過來,向著賈詡深施一禮,道:“在下懇請先生念及昔日情分,為張氏指點一條明路!”


    “張將軍無須如此!”


    賈詡麵色凝重道:“以你我二人的交情,我自不會袖手旁觀,然,胡車兒之事已經傳開,張氏這弑君之名,在下亦無能為力!”


    胡車兒通其量是個小將。


    那些漢室諸侯就算是安罪名,也會自動忽略掉胡車兒,而是把罪名定在張濟頭上,最不濟也是定在張繡頭上。


    要是再往大一點定罪。


    他賈某人和整個西涼軍,都會背負弑君之名,不過他賈某人不在意罷了。


    “不過!”


    就在張濟一顆心沉至穀底之際,賈詡話音一轉,道:“依我之見,此事對張氏而言,未必全然是壞事,須知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是好事還是壞事,全看將軍如何抉擇而已!”


    “這事兒也能變成好事兒?!”


    張濟聞言雙目圓睜,直接被賈詡的話驚呆,他完全不能理解,對方為何說得如此有底氣。


    “自然!”


    賈詡緩緩點頭,看向張濟道:“敢問將軍平生之誌欲何?”


    “先生!”


    張濟聞言凝視賈詡,大義凜然道:“餘自年少時,便立誓此身當戎馬於邊野,為大漢除邊患、清逆賊,平生夙願,乃是成為朝廷的征西大將軍!”


    “為此,縱馬革裹屍,亦無悔矣!”


    “不錯!”


    賈詡與張濟對視,緩緩頷首道:“老夫年少之際,亦有此等壯誌!”


    “然,老夫還是希望將軍能說人話!”


    說完,賈詡端起了一旁的茶杯,就這樣看著張濟。


    方才對方的回答。


    差點讓賈詡沒崩住,還說什麽年少之誌?


    提年少之誌有個屁用!


    這世間真正能踐行年少之誌的,不說萬中無一,哪怕是百萬之中,也不見的有一。


    那些年少立誌報國。


    長大成為反賊的不要太多,賈詡又哪裏會聽這種鬼話。


    “先生莫要動怒!”


    張濟聞言老臉一紅,忙將目光移開,訕訕道:“在下此生之誌,乃謀取高官厚祿,盡享富貴榮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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