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玄這輩子很少有真正感到倒黴的時刻。


    宅男物欲偏低,物質得失一般無法真的深切影響心境,因而對所謂人生際遇這些看得一貫偏淡。


    如果硬說過往人生裏有什麽特別倒黴的時刻,大約是前世最後一次見義勇為,被打出腦子,以及這一世剛穿越過來,為了保護阿桃又被打出腦子。


    但兩次爆出腦子的經曆也覺醒了係統,說不上是不是因禍得福。


    但這一次,他是真的感覺自己有點倒黴催的了。


    從剛才這柳木蘭和白張狂的對話來看,陸玄判斷自己大約是被傳送到了另一個凡國之中了。


    應該是叫惠國。


    傳送自己的人,陸玄不用動腦子就能大概想到,是蕭統沒跑了。


    聯係白張狂先前說的天上已經連降幾日的血雨,是天人隕落的征兆。


    陸玄經曆過。


    蕭統,大約是隕落了.......


    在夢境之中,蕭統與自己最後說的話,本就有訣別之意。


    看來到底是沒能打過商君。


    陸玄與蕭統隻有夢中一麵之緣,對這個酷愛裝逼的師祖其實並無多少感情,聽聞他的死訊也並未感到傷心,隻是心中泛起淡淡的唏噓。


    倒不是陸玄無情,而是.......


    這狗日的蕭統,傳送自己的時候竟然把自己的修為和肉身全封住了!


    封住修為他倒是還能理解,畢竟他至人境界的氣機在凡國之中,便如螢火於黑夜,太容易被商君捕捉到。


    但將自己的肉身完全封鎖不能行動又是為哪樣?


    雖說憑借著這幅至人體魄,凡間無人可以傷害,但如今完全高位截癱的狀況,遇到惡心的事情該怎麽辦?


    聽見柳木蘭要將自己送到蟲蛇滿布的蠆盆之中,想象爬行動物在自己赤裸光滑的身軀上肆意遊走......甚至鑽入的場景,陸玄的內心感到了一陣別扭。


    別扭得他直想蛄蛹幾圈!


    大約白張狂對柳木蘭的處置方法也很滿意,點了點頭。


    “你既然有想法,便放手去處置研究,若從這小子身上得到些什麽最好,死了也無妨,派人向我稟報一聲便好。”


    柳木蘭紅唇輕啟:“怎麽?”


    “你不留在這裏參觀一下這小子沐浴蠆盆的場麵嗎?”


    白張狂像是想到什麽,神情一僵,擺了擺手就朝外麵走去。


    “狐司光意外橫死,朝中人心惶惶,我要回去安撫。”


    “擊殺惠帝、改立新帝的大事就在眼前,我沒工夫在這裏多纏!”


    柳木蘭沒有說話,望著白張狂離去的背影徹底走遠,才從鼻腔裏冷哼出一聲。


    “姐姐,白......白張狂走啦.......”


    從裏間忽然傳來一道怯生生的少女聲音,接著走出一個穿著青衫的俏麗少女,看見赤身裸體的陸玄,她驚叫一聲,轉頭捂起了臉。


    “姐姐!這人怎麽不穿衣服啊!”


    陸玄雖然躺著,但是斜眼可以看見少女的嬌羞,感到一陣無語。


    其實但凡有的選,貧道也不想以鳥示人的.......


    柳木蘭像是才想起來,從陸玄躺著的床下扯出一套單衣單褲,揮手將陸玄的軀體掀起淩空,又踢了一腳,使得陸玄的身體在空中打轉。


    一圈轉完,陸玄又躺回床上,上衣褲子都已穿好。


    陸玄感歎這女人手法熟練,但是踢這一腳要記上,同時斜瞄一眼造型,覺得莫名地像足療店穿搭.......


    衣服穿好,陸玄心裏感覺鬆快了一點。


    一個有公德的社會主義接班人,終究還是不習慣赤身裸體,給別人參觀自己的象的。


    更何況無遮無蔽的時候,總感覺有些東西會爬進身體哪裏.......


    而就在這時,俏麗的青衣少女像是忽然想起什麽,疑惑地問了一句。


    “姐姐!”


    “你先前不是說要把這個人丟進蠆盆裏的嗎?”


    “幹嘛又要費一遭事情給他穿上衣服啊!”


    陸玄再次感到括約肌一緊!


    他有些震驚地向斜上方瞄著那青衣少女,不明白她37度體溫的嘴巴裏怎麽能說出這麽冰冷的話。


    因為斜著瞄太過艱難,陸玄沒一會就感到眼眶發酸,快要流出眼淚。


    少女這時低頭看了眼躺著的陸玄,看見了對方望著自己的眼睛裏仿佛有淚水打轉,陡然慌了起來,忙向陸玄擺了擺手。


    “你不要誤會啊,不是我想折磨你!”


    “隻是我聽姐姐剛才這麽說的,我怕她忘記了耽誤事,才提醒她的......”


    她說話聲音越來越小,顯然也是覺得提醒別人去折磨人似乎不大光彩......


    好在柳木蘭似乎並沒有真的想將陸玄丟進那蠆盆裏,看了看少女,輕輕搖搖頭。


    “我知道白張狂一生殘忍狠辣,但據說他年少時曾在京城府邸被野蛇嚇到過,一生都怕蟲蛇,才故意這麽說把他唬走的。”


    陸玄心裏一鬆。


    心想這個柳木蘭長得雖然貧瘠了一點,但是心地倒是.......


    這時,柳木蘭的手指輕輕按住陸玄的手指,眉頭微蹙。


    “我摸此人的身體與凡人似乎並無異處,但白張狂也是堂堂如卉巔峰高手,竟然拿刀斧都不能傷之分毫,實在匪夷所思。”


    “此人身體之中也許有大隱秘,當然不能輕易以劇毒試驗。”


    “若是毒性無用倒好說,若是真的有用,就這麽毒死了,豈不是浪費了這麽好的一具材料?”


    心地倒也一般般......


    陸玄就恨自己現在不能動彈,否則真想暴起給這兩個女人來一下子。


    這都淪為實驗材料了.......


    捏媽的蕭統,還不如給老子殺了呢。


    陸玄抬頭望著天花板,心裏默念對蕭統儒雅文明的悼詞的同時,看到一張臉朝自己慢慢貼近。


    青衣少女站在陸玄腦袋那一側,彎腰將腦袋貼近,倒著臉與陸玄四目相對。


    “姐姐,你別說,他長得還挺好看。”


    “眼睛也會動。”


    “可惜隻有眼睛會動。”


    “你不拿他做實驗的時候,把他交給我解悶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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