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劍之人,想要登臨劍道絕頂,先要有一顆強大沉穩的心。


    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萬事如雲煙飄散而過。


    就沉穩這一點來說,聶政和陸玄都做的不錯。


    前者是因為沒太明白道士跪在地上做什麽。


    而後者主要是因為......臉皮夠厚。


    隻要自己不尷尬,那麽尷尬的就是別人,這是陸玄多年來秉承的社交信條。


    陸玄注意到,和聶政提及了女帝和“苧蘿村”後,他的表情泛起了微微的變化,又很快恢複平常。


    他沒有說什麽,也沒有立即傳授陸玄劍術,隻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帶著陸玄走出了那間石屋,沿著一條小徑往一個方向走。


    陸玄跟在後麵,聽到聶政在前麵說話:“我們見過一次,在薛城。”


    陸玄有些詫異聶政還記得自己,畢竟當日幾個天人都打紅了眼,而自己當時還沒有資格參與到戰局之中。


    他點了點頭:“嗯,薛城之戰的時候,貧道正在孟嚐君府邸做客。”


    兩人就都沒再做聲。


    聶政的石屋在整座陽瞿城的最邊緣處,人煙稀少,而小徑則向著城內的方向延伸著,越走越能聽見熱鬧的人聲。


    聶政自顧在前走了一會,在一間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酒樓停下。


    說是酒樓,算抬舉了。


    老舊的兩層小樓,門框、窗戶都破破舊舊的,隻是掛在上麵那塊髒兮兮的牌匾上,還頑強的寫著“酒樓”二字。


    還沒進去,門口小二已經迎上來喊“聶大爺”,顯然聶政是熟客。


    落座之後,聶政對道士指了指寫在牆上的菜單:“一壺花黃酒,其他的菜你來點。”


    陸玄認真的審視了一遭已經字跡模糊的菜單,點了幾個下酒菜,有些奇怪的看向聶政。


    “花黃酒,似乎是楚地的酒啊......”


    陸玄前些日子在假憐香......也就是女帝的閨房裏呆了不少天,對楚地的酒文化沒少體驗。


    今日楚國的花黃酒,傳承自昔年吳越故國時代的稽山花黃酒。


    聶政點點頭:“我年少時曾在楚國修煉過一些年歲,回到陽瞿城,隻有這家酒樓會釀楚酒,所以我才會住在這裏。”


    道士輕輕點了點頭,腦子裏自動的加工了很多信息。


    女帝沒有丈夫,卻有兩個孩子......


    她的一個口信,就能讓劍聖聶政傳劍......


    聶政曾在楚國修煉過一段歲月.......


    他們的秘密暗號是苧蘿村......


    他的腦海中不禁生產出一個大膽的標題。


    《劍道天才留學實錄:相戀苧蘿村,異國女帝為我誕下兩子!》


    陸道長一向標榜自己趣味高級,本不是個八卦的人。


    但這隻瓜,未免太令人興奮了點!


    當世女帝和一代劍聖,竟然可能有一腿!


    這要是擱在前世,爆炸性基本等於英國前女皇陛下和川普在搞地下情!


    陸玄一邊用筷子揀起盤中的花生米,一邊斟酌著字句,想著如何試探聶政。


    所有當事人沒有公開的事情,就都默認為對方不想讓別人知道,決不能直接開口詢問,這是得體的社會人應該恪守的規則。


    所以談話要看似隨意,有內容的延伸、有話題的轉移,旁逸斜出,但不能脫離中心思想。


    “聶劍聖和女帝素有交情?”


    聶政的眼中竟然罕見的露出一抹緬懷之色,然後點了點頭:“不錯。”


    陸玄看著聶政的表情,心裏的把握更大了一些。


    “聶劍聖和女帝就相識於那座苧蘿村?”


    聶政喝了杯酒,輕輕點頭:“不錯。”


    道士一顆吃瓜的心火熱,但按捺住直接問兩人上床經過的衝動,而是平靜地將話題延伸到了苧蘿村上。


    “苧蘿村,聽起來是個很美的地方啊。”


    聶政眼中的緬懷之意更濃:“不錯。”


    “苧蘿村很偏僻,在楚國的地圖上甚至找不到它的存在,但的確是個很美的地方。”


    “聶劍聖似乎對那裏頗為緬懷?”


    “當然。”


    聶政飲盡杯中的酒,看向道士:“持劍之人應該誠於劍,而遠離悲喜。”


    “但我的確在苧蘿村中,經曆了人生中頗為快樂的一段時光。”


    道士的腦海裏浮現了女帝絕美而妖豔的容顏,雪白而細直的長腿,以及那碩大的......胸襟......讚同的點了點頭。


    “可以想象,應該是很快樂。”


    陸玄正準備繼續挖掘,卻發現不知是杯中的酒,還是“苧蘿村”這個詞,打開了聶政的話匣子。


    “不!”


    “那種快樂,你根本想象不到!”


    陸玄的表情僵硬了一下,心說你他媽的怎麽還嘚瑟上了?


    “春天的時候,苧蘿村會開遍滿山的苧蘿花,碩大而芳香。”


    “兩個人躺在上麵的時候,像是躺在一張柔軟的香床上,而在上麵發出嬉笑聲時,會驚飛浮在花海裏的蜜蜂。”


    你說就說,怎麽還秀起來了?!


    作為兩世母胎solo的陸玄,看著表情漸漸陶醉的聶政,沒有辦法體會他的甜蜜。


    不過心裏確確實實是確認了一個真相——


    你聶政這個濃眉大眼的,真和楚國的女帝搞過對象啊!


    “聶劍聖如此懷念昔年苧蘿村的歲月,可是這些年裏,似乎沒怎麽回去過吧?”


    聶政臉上的緬懷與陶醉陡然的收斂了起來,語氣重新歸於冷靜和平靜。


    “持劍之人,不可能永遠被感情羈絆。”


    “感情,會影響我拔劍的速度。”


    “更何況時過境遷,那麽多年過去了,她已經成了楚國的女帝陛下,而我也擔負起了晉國陽瞿的守護者的職責。”


    他的臉上露出了一些感慨的神色:“兩國相對,有數不清的莫奈何。”


    “更何況,你應該知道,她如今還有了那兩個孩子。”


    陸玄有些疑惑:“什麽意思........孩子不應該是關係中的潤滑劑麽......”


    “還是說.......”


    他停頓了一下,接著表情忽然亮了起來:


    “莫非施夷和施光那兩個家夥,不是聶劍聖您和女帝生的?!”


    聶政的神情也怔住了。


    “你在說什麽?”


    他定定的看著眼前的道士,覺得一定是有什麽東西被弄錯了,一字一字的解釋。


    “我在年少時,曾認楚國當今的女帝陛下.......做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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