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沒用多久,傻子和沐家父子就將淤泥疏通。


    阿蘭將蟒鞭甩起,在空中打了個響:“走!”


    我和術士聽到之後,連忙朝青銅門衝了過去。


    但水塘底下就這麽巴掌大的一點地方,加上僵屍不斷跳下來,我幾乎是抱著腦袋飛快地往前跑,根本不敢有一點停留。


    術士離的比我近,很快就鑽進了門裏。


    這時,恰好一隻僵屍從我麵前跳了下來。


    我隻頓了一秒,緊跟著身後便襲來了大批的僵屍。


    數隻僵屍瞬間對我完成了合圍,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赤手空拳和這群滅絕人性的僵屍逞能。


    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先保住小命才是緊要。


    想到此處,我腳下急轉,瞅準了麵前兩隻僵屍之間的空隙就衝了過去,同時咬破了舌尖,噴在右手手心,左手飛快畫了一道雷符。


    衝到僵屍且近,我躲過了它們探過來的爪子,然後右掌狠狠打在了兩隻僵屍額頭上。


    隻聽啪啪兩聲,兩隻僵屍倒飛出去。


    然後還不等我雙腳踩穩準備跑路,身後凶風就到了。


    我連忙附身一躲,一股惡風蹭著我頭皮就飛了過去。


    畫符根本來不及,我隻能用力擠出一口舌尖血,回頭吐了出去,隻聽刺啦一聲,一隻僵屍被我正噴中麵門,發出了淒厲的狂叫。


    我心中驚駭,手上卻不敢停留,捏住了九牛訣,頂著舌頭上的劇痛忙念千斤榨口訣。


    口訣聲中,我一連點中了四隻僵屍,四具僵屍瞬間就被定在了原地,正好抵擋住了身後的屍群。


    方才一番變故和反應,幾乎全部發生在頃刻之間,但凡我有一點疏忽,或是腦袋遲鈍,早就被屍群撕碎了。


    此時我心中又急又怕,加上一連定住四隻僵屍,身體機能已然運轉到了極限,“噗!”


    我隻覺胸口憋悶的厲害,緊跟著嗓子眼一甜,張嘴嘔出一口老血。


    此時阿蘭獨自一人守住了青銅門口,給我爭取時間,但隨著屍群不斷合攏,阿蘭也馬上顯露頹勢。


    我和青銅門之間僅僅隻有六七步的距離,但中間卻橫著起碼二十隻僵屍。


    這六七步仿佛天塹一般,徹底將我的生路攔斷。


    而就在我腦子裏胡思亂想的時候,身後的屍群也撞倒了被我定住的四隻僵屍,此刻的我再也沒有了力氣,眼見數十隻僵屍雙眼猩紅的朝我撲來,身體沉重的像被灌了鐵水。


    我閉上了雙眼,那一刻我才知道,直麵死亡到底是一種什麽感覺。


    無力,不甘,害怕,畏懼,空虛,幾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心髒一個勁狂跳不止,而且由於心髒供血量激增,手腳肌肉全部麻的厲害,但腦子卻什麽都想不起來。


    然而,此時我卻聽到了一陣令我無比激動的聲音。


    “吱吱!”


    我猛地睜開雙眼,眼前一道火鐮從上方躍出,在空中留下了流星墜落的痕跡,緊跟著火鐮瞬間膨脹數倍,並在我身邊打了個轉。


    霎時間,一條火龍將我圍在了中間。


    熾烈的高溫使得我一時喘不上氣來,而那些正欲將我填入五髒廟的僵屍們卻被這無名烈火燒成了灰燼。


    其餘的僵屍仿佛非常懼怕這火,躲在了外圍不敢靠近。


    那道火鐮之中咻的一下,跳出來一個肥呼呼,毛茸茸,粉白粉白的倉鼠來。


    這種狂炫酷霸吊炸天的出場方式除了我的阿傑,還能有誰?


    阿傑跳到了我腦袋上,吱吱吱叫個不停,非常擔心我的安危。


    我鬆了口氣,兩滴眼淚不爭氣地從眼角滑落,但心裏也明白現在不是慶幸的時候,僵屍很快就會被嗜血的本能所驅使,繼續攻擊我。


    我隻能強行運住一口先天炁,拔腿便跑,阿蘭此時剛好解決完一隻僵屍,給我清開了道路。


    我注意到阿蘭左胳膊跟麵條似的垂在了身體一側,整個人麵色慘白,蟒鞭揮動的越發無力。


    我來不及多想,一把抓過阿蘭將她推進了青銅門內,自己隨後也鑽了進去,眼見著身後屍群襲來,我又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去拽銅門上虎口中的鐵環,但銅門重逾千斤,我一個人,又受了重傷,根本拉不動。


    不知道是不是祖師爺顯靈,一隻僵屍中的二貨正好撞在了銅門上,咚的一聲,將銅門合上。


    我被慣性帶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正咧著嘴去捂尾椎骨,但旋即就被一隻長著老繭的手捂住了我的口鼻,硌的我臉皮生疼。


    我剛要去掰那隻手,卻聽得咚的一聲,一個十分沉重的腳步聲從我身邊躍出。


    “呃· · ·”


    一陣好像通風管道鏽住了的低吼聲傳出。


    我抬眼望去,一隻披頭散發雙手前伸的僵屍就立在我身邊,不斷抽動著自己的鼻子,尋找空氣中活人的味道,想必是趁著混亂擠進來的一隻僵屍。


    此時我腦袋上的阿傑,弓起了身子,呲出了奶白奶白的兩顆板牙衝著僵屍發出了吱吱的叫聲。


    僵屍也在抽動了一下鼻子之後,發出了恐怖的低吼。


    下一秒,阿傑徑直從我頭上跳起來,腦袋上的那一撮紅毛隨風一擺,點點火星呼的燒起來,阿傑也將身子一蜷,徑直撞向了僵屍。


    如筷子插豆腐似的,直接將僵屍撞了個對穿,隨身攜帶的火焰還把僵屍燒了個灰飛煙滅。


    阿傑重新跳回我腦袋上。


    老實說,我想到了自己的一萬種死法,也沒想出來一條活路,誰能想到阿傑會突然殺出來?


    這次出門我並沒有帶它,一來它剛剛恢複,我不想讓它再受傷。


    二來,最近盯著我的人很多,阿傑是我的秘密武器,不到關鍵時刻,我不肯輕易用它。


    秘密武器嘛,最重要的是要秘密。


    此時我身後那人也鬆了口氣,緩緩將手挪開。


    我回頭看去,捂住我嘴的是阿蘭。


    但她現在的情況非常糟糕,左臂脫臼,而且還伴隨著小臂骨折,並且看她的樣子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我隻能先幫她把胳膊接上,至於小臂處的骨折就沒有辦法了。


    “忍著點啊,先往前走。”


    “嗯。”


    就在我扶阿蘭起身的時候,青銅門外還在不斷傳來沉重的撞擊聲和嘶吼聲。


    雖然我們現在暫時安全,但一想到僅僅一門之隔的外麵就有成百上千的僵屍想要把我們生吞活剝,我便感覺有些不寒而栗。


    阿蘭的胳膊問題不大,但麻煩的是她的肋骨骨折,我不清楚她骨折的程度,擔心萬一骨頭茬子戳到了內髒可不是開玩笑的。


    阿蘭是我見過最為堅強的女人,而她的身上也隱藏著秘密,比如:我當時之所以能夠掙脫手臂上的幾條束縛帶,全靠她偷偷遞給我的小刀。


    也就是我用來抵住薛老二心口的那把刀。


    “你不是沐家的人吧?你是臥底?”


    我小聲在阿蘭耳邊問道。


    阿蘭因為身上的傷,每走一步路,每喘一口氣都會疼,她斜眼看著我:“什麽臥底,是特情。”


    我擺出一張“我懂”的表情,連連點頭。


    “那你真名叫什麽?”


    我好奇地問道。


    阿蘭則有些不耐煩:“我的事兒,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我頓時感覺這話術,這口吻,這腔調,好熟悉啊,但又有點想不起來在哪兒聽過了。


    “對了,沐家父子和傻子呢?”


    我們麵前隻有一條路,我親眼看著他們鑽了進來,如何卻不見了蹤影?


    阿蘭輕輕吸了兩口氣,盡量語氣平緩地說話:“不知道· · 但他們也隻能往更深處走了。”


    我們麵前是悠長的用石板鋪成的道路,由於長期處於陰暗潮濕的環境當中,石壁上全都長滿了厚厚的黏膩的青苔。


    我和阿蘭沒有手電,隻能摸著黑往前走去,好在我生就的夜貓子眼,大致也能看清道路。


    我們走了沒多會兒,我腦袋上的阿傑突然直起了身子,渾身白毛倒豎,朝著我們的前方不斷發出惱怒的吱吱聲。


    我和阿傑相處的時間不短了,彼此雖然不能用語言交流,但心有靈犀,彼此心意都能讀懂七八成。


    我知道這是阿傑在給我示警。


    經曆了這麽多事情,我也落下了病根,一旦脫離了絕對安全的環境,就會變得有點風聲鶴唳。


    此時我身上什麽都沒有了,連舌尖血也流的差不多了,而且還受了傷。


    萬一再出來幾隻僵屍,我就隻能靠阿傑了,但阿傑的也不是無限火力的加特林,體內的火氣總有用完的時候。


    想到這裏,我對頭上的阿傑囑咐道:“別敗家,省著點用。”


    阿傑吱吱了兩聲,聲音尖銳。


    緊跟著,我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有由遠及近的一聲聲嘈雜的呼救聲。


    我立即從後腰抽出那把小刀,用嘴裏的唾液混合著一點舌尖血吐在了上麵,擋在了阿蘭前麵,嚴陣以待。


    突然,前麵一個拐角處閃出了幾個人影,並伴隨著幾道手電晃動,我眼前被手電晃的難受,眯著眼睛,擺好了架勢準備隨時動手。


    但等那幾個人快跑到跟前我才看清,跑在最頭頭的是那個術士,而他的身後緊跟著沐家父子。


    沐風那個小王八雖然飛揚跋扈,但還算是孝順,這種時候還時刻擋在自己老爹身邊,寧可跑的慢一點,也沒有隻顧著自己。


    而此時,我也聽清了三人嘴裏喊得是什麽。


    “鬼啊!”


    “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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