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崖千丈,縱然眼前天色大亮,但一眼望去,這下麵卻還是深不見底。二人對視了一眼,跟著緊緊的抱在了一起,這會耳旁風聲大作。燕於飛突然聞到了一股淡雅的氣息,這心頭頓覺怪怪的,此刻他隻想抱著眼前之人,不願再鬆手。


    就在此時,一聲鬼叫驚醒了他的好夢,夏心嚇得渾身一顫。霎時間,燕於飛不由得火冒三丈,一抬頭瞪向了那青麵獠牙的惡鬼,眼神中都是怒氣。他可不懼怕這陰損之物,正想揮劍斬去,忽覺自己的識海中氣息湧動,那小黑種子竟又躁動起來。


    燕於飛看著那惡鬼,一臉殺氣,眉心處猶如多了張嘴一般,突然吐出了一團黑霧。那青麵獠牙的惡鬼突然一個哆嗦,跟著便想轉身逃去,但顯然為時已晚,隻見那團黑霧見風就漲,瞬間追上了那惡鬼,幾個翻滾便又湧入了眉心之內,那惡鬼竟然不見了蹤影。


    這和當日在枯井中極為相似,燕於飛這回看得清清楚楚,之前的疑惑頓時了然。他急忙凝神靜氣,一瞬間,便又察覺到了那小黑種子,此時它上麵的嫩芽又變長了,如今竟有一掌之高。此事確實古怪,他不禁有些擔憂,但一想到這小黑種子屢次相助自己,心中便不再胡亂琢磨。這個時候,他立時察覺到了眼前的凶險,心知這要是再往下掉,那自己二人恐怕都會摔個粉身碎骨。雖然明知身處險境,但此時卻也是無可奈何,畢竟煉氣境界的修士都不能禦劍,生死之際,他隻能眼巴巴的看著手中的赤霄劍,連連搖頭。


    劍是好劍,而且還是靈器,隻是這主人的修為不行,此時縱然是靈器,那也隻能蒙塵了。燕於飛這時也隻得認命,當下緊緊的抱住了夏心,心中已然決定,隻要時機一到,就將懷裏的人拋出去,到時候就算自己粉身碎骨,那也沒什麽後悔的,隻要夏心能逃過此劫就好。


    但就在此時,他突覺丹田內有些異樣,還沒等他回過神來,便忽覺自己的雙腳似乎落地了。燕於飛不禁心頭大喜,急忙向下看去,隻見一麵赤色的古鏡不知何時懸浮在了自己的腳下。


    這真是又驚又喜,燕於飛怎麽也沒想到,那一直躲在自己丹田的仙鏡,此時終於出來報恩了。


    刹那間,二人安然無恙的落到了崖下,燕於飛正想仔細的瞧瞧仙鏡,但這寶物卻突然化作了一道金光,不知所蹤。他不由得一驚,跟著心頭一急,便在此時,忽覺丹田內又多了一物。


    燕於飛心頭大喜,看著夏心笑道:“師姐,我們到了崖下!”他這會滿心歡喜,雙手還是緊緊的抱著夏心,並沒有鬆手的心思。夏心原本以為必死無疑,這會一聽燕於飛之言,不由得四下看了幾眼,眼見果真是死裏逃生,心頭自是大喜,但突然間,心頭又是一驚,急忙一鬆手,便想從燕於飛懷中掙脫出來,嘴裏急道:“燕師弟,你……還不鬆手!”


    “啊!夏師姐恕罪!”燕於飛心頭一驚,急忙一鬆手,跟著連連後退了數步。二人看著對方,均是一臉的尷尬,此時早就是麵紅耳赤,心頭“噗噗”亂顫。


    不知道何時,忽聽夏心說道:“燕師弟,多謝你出手相救,我……”她說得極輕,燕於飛正想聽個清楚,卻又不敢冒然上前,情急之下,隻得說道:“夏師姐,你我趕緊離開此地。那王不僵或許也快追到了。”這話並非妄言,夏心不由得一驚,急忙一把拉著燕於飛就走,嘴裏急道:“燕師弟,快走!”


    二人這會急著逃命,自然是疾步而行,不多時便在崖下尋了個遍,但見四處都是懸崖,唯一能逃出生天的便是頭頂之上,但若不能禦劍,那定然是休想離去。


    夏心一臉的無奈,幽幽的說道:“罷了,你我都出不去!”她顯然是並不甘心。燕於飛望著頭頂之上,暗暗歎了口氣,心知那王不僵定然守在上麵,就算自己二人能爬上去,恐怕也是精疲力竭,難以逃脫魔掌。又見夏心一臉黯然,不由得心動一急,說道:“夏師姐莫急,此地草木清華,未必不能藏身。”說著隨手一指,看向了眼前鬱鬱蔥蔥的草木。夏心一聽此言,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但見樹木茂盛,心知確是個藏身之地,這心頭不由得鬆了口氣,臉上舒緩了不少。


    燕於飛見此,心頭大喜,續道:“此地比起當日的石室可強多了,你我定能化險為夷。”夏心怔怔看了燕於飛一眼,說道:“有燕師弟在,我自然無需擔心。”說著鬆開了手,眉宇間終於舒展了開來。二人剛才一直手拉著手,心中隻想著尋找出路,自然沒什麽異樣,可是這會卻都是心頭一顫,一時之間又是麵紅耳赤,不知所言。


    幾息後,忽聽夏心歎了口氣,道:“師弟,你這些日子可還好?有沒有時常想起……”她這會細聲細氣,但這話卻隻說了前半句,這後半句,許久未聞其聲。燕於飛一直惦記著夏心,自從機緣堂外一別,二人便未成相見,這會自然是有千言萬語,可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他心中確實很想念夏心,這會也聽懂了她的心思,可是“我想你”這三字卻是萬萬不能出口的。


    這時他心動一動,突然想起了蘇夢之言,當下便將“靈犀雙飛鈴”之事說了個清清楚楚。夏心不由自主的看了眼自己的手腕,一時之間默然不語,如今這靈犀雙飛鈴就在她的手上。幾息後,她突然眉頭緊鎖,滿臉都是憂愁,哪裏還有什麽久別重逢的喜悅。


    燕於飛見夏心一臉的憂愁,暗暗歎了口氣,道:“師姐,你也不必擔憂。這鈴鐺隻要不輕易亮出,那便沒幾人會知曉。”他原本是一番好意,但夏心卻臉色一變,冷冷的說道:“燕師弟,你真的信得過她?”不等燕於飛應聲,她便突然轉身而去,竟然沒說要去哪裏,也沒有招呼燕於飛跟上。


    夏心顯然是生氣了,隻是這好端端的又豈能突然翻臉。燕於飛心頭一愣,他當然看出了夏心的臉色不善,隻是心中卻捉摸不透,隻得緊緊的跟了上去。不多時,他突然心中一動,暗道:“正邪一向水火不容,自己如此信任蘇夢,夏師姐定然心中不悅。唉!早知如此,我又何必惹她不快。”


    二人又在崖下疾步而行,但這回卻是漫無目的,燕於飛心頭慌亂,忍不住說道:“夏師姐,你切莫動怒。我和那位蘇姑娘並無瓜葛,但她的確不是為非作歹之人。”這話並非胡言,燕於飛心中所想,便隨口說了出來。驀然間,忽見夏心轉過身來,問道:“她是邪門歪道,你又豈知她不是為非作歹之人?”


    燕於飛“啊”了一聲,跟著不再多言,他見夏心一臉幽怨,心頭不由得空空蕩蕩,似乎丟了什麽似的。便在這時,又見夏心臉色一變,跟著盤膝而坐,突然間,一股股靈氣洶湧而來,這竟然是要突破的跡象。燕於飛又驚又喜,頓時回過神來,急忙持劍守在了一旁,心中卻惶惶不安,尋思:“不知夏師姐能否化解這誅心的困擾?隻是以她此時的心境,恐怕……”他越想越擔心,不由得暗暗自責,心知都是自己惹下的禍端,又想:“若是夏師姐……那我真是愧對於她,這可如何是好?”


    他不停的胡思亂想,心中更是忐忑不安,便在這時,忽聽“嗯”一聲呻吟,他頓時一驚,兩眼看向了夏心。隻見她一臉煞白,眉宇間都是幽怨之色,那氣息更是不均,顯然是忍不住那誅心的困惑。燕於飛忍不住歎了口氣,輕聲說道:“夏師姐,你又何必如此?若是忍不住這‘誅心’的困惑,不如……”這下麵的話終究說不出口,他見夏心還在苦苦忍受這誅心的困惑,不由得又道:“夏師姐放心,此生我一定護你周全。你若是不能築基,那我也不築基便是。”他這會不管夏心能不能聽到,心中想到了什麽,便忍不住都說了出來。


    夏心一臉的哀怨,那喘氣聲忽輕忽重,突然間,便見她眉頭緊鎖,指捏劍訣,手腕上的鈴鐺“叮叮當當”的響了起來。這鈴鐺聲猶如催命一般,燕於飛不由得心驚肉跳,情不自禁便想伸手去抓,便在此時,忽聽夏心嘴裏念念有詞,細聽之下,正是那石室中得到的無名口訣。


    燕於飛心頭一愣,不由自主縮回了手,跟著也輕聲念著無名口訣,但見夏心一臉歡喜,他不由得也是心中歡喜,不多時,一股香氣突然撲鼻而來。隻見夏心微微一笑,跟著輕身而起,那鈴鐺聲戛然而止。燕於飛正想著給她道喜,卻見眼前劍光一閃,一柄長劍已然指在了自己的胸前。


    “夏師姐,你……罷了,我若是得罪了你,自然該死。”燕於飛輕聲道,跟著兩眼一閉,並沒有求饒的心思。霎時間,便聽夏心輕歎了一聲,跟著說道:“燕師弟,你發誓!此生一見到那些邪門歪道,便一劍斬殺上去,絕不和他們多說半句。”


    驀然之間,燕於飛心頭一愣,不由自主便想發誓,這時卻聽夏心續道:“若是見到了蘇夢,你也要一劍斬去,絕不能手下留情。”


    “這……”他突然心頭一驚,一時間怔怔發愣。夏心突然歎了口氣,今日她築基成功,本該是心頭歡喜,可眼下哪裏還有什麽心喜之意。隻見她一臉哀怨,手中的長劍不停顫抖,顯然這一劍是刺不下去的。就在此時,她突然看到了一張煞白的臉,眼前突然多了個渾身似雪的女子,這女子的身上竟然沒有一絲的氣息。


    夏心一驚,心道:“這莫非是個女鬼,可這光天化日的,又豈能瞧見這陰損之物?”她這會無暇多想,急忙持劍護在了燕於飛身前,厲聲道:“你是人是鬼?”那白衣女子一臉僵硬,並沒有出聲,但這話卻驚到了燕於飛,隻見他隨手晃動長劍,瞬間護住了夏心,竟然沒有半分猶豫。


    “是你?”燕於飛看著眼前這白衣女子,脫口便道。那白衣女子還是沒有出聲,隻是不停的打量著燕、夏二人,不多時,便盯住了夏心手腕上的鈴鐺。


    燕於飛一把拉住夏心,跟著連連後退,嘴裏急道:“夏師姐小心,她是具僵屍。”夏心頓時“啊”的驚呼一聲,霎時間,麵無血色,渾身不由得顫抖。


    那女僵屍突然上前了幾步,兩眼一直盯著“靈犀雙飛鈴”不放,如此一來,夏心更是驚恐,忍不住緊緊抓住了燕於飛的手臂,嘴裏顫聲道:“你……你……”燕於飛突然心頭一動,衝著女僵屍問道:“前輩,你莫非想要那鈴鐺?”他雖然如此一說,但心中卻是怪怪的,一時之間不知所措。可他卻沒想到,這女僵屍真的點頭了,她果然是衝著靈犀雙飛鈴來的。


    夏心一臉的驚訝,她沒想到真會有這麽多人惦記著自己的鈴鐺,更沒想到的是,燕於飛似乎和眼前這女僵屍很熟。這時又聽燕於飛說道:“那鈴鐺給你也無妨,但你要帶著我二人一起離開這裏。”他也不管夏心是否會答應,便自作主張了。那女僵屍又點了點頭,這就算是答應了。


    燕於飛看著夏心,說道:“夏師姐,她不會輕易害人,那鈴鐺便給了她吧!”夏心看了他一眼,一臉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隨手將手腕上的鈴鐺取了下來。“師弟,你給她吧!”說話間,便將靈犀雙飛鈴交到了燕於飛的手中。


    “前輩,你可以帶我們離開這了。隻要到了上麵,這鈴鐺就歸你了。”燕於飛說話間抓緊了夏心,他還是有些擔心夏心會突然出手。女僵屍又點了點頭,跟著一手一個,瞬間落到了懸崖之上。燕於飛並沒有食言,隨手將鈴鐺遞了過去,夏心也隻是看了一眼,並沒有出聲阻攔。那女僵屍一把接過鈴鐺,跟著縱身而去,但她離去前,卻又打量了夏心一眼。


    夏心望著那身影,心頭終於鬆了口氣,當下輕聲問道:“燕師弟,她真的是具僵屍?”其實根本無需多問,夏心已然清楚,那女子定然不是活人,若非如此,她身上又豈能沒有氣息。燕於飛歎了口氣,說道:“她是一具僵屍,一具不知多少年的僵屍。”他雖然不願驚嚇到夏心,可這個時候,還是不想有所隱瞞。夏心當然相信燕於飛之言,隻是還是一臉的疑惑,顯然她也覺得此事太荒誕了,自己二人居然會和一具僵屍折騰了半天。燕於飛當下便將九黎山之事仔仔細細的道了出來,夏心默不作聲的聽著,臉上不時忽喜忽憂。


    “師姐,你怎麽也來了此地?”燕於飛不禁問道,他當然也很想知道,夏心近來過得如何。夏心也沒有隱瞞,當即原原本本的都道了出來。


    原來夏心也是為了宗門收徒之事而來,如今不止天道宗和萬劍宗都看上了這裏,就連那些和尚也伸手了。這若是資質平平之輩,那也就算了,可是那些可造之才,三方都不願拱手相讓,因此周王公孫昊便出麵主持公道。其實所謂的公道甚是簡單,隻要三方各自派出弟子比劃一下就行,到時候,那些被三方都看中的弟子,自然會心有所屬。


    燕於飛很快便聽明白了,心中不禁有些感慨,一想到自己當初可是求著喊著,曆經千辛萬苦,這才有幸修仙問道,可是眼下這些少年,一個個卻都成了香餑餑,這簡直就是人比人氣死人。隨即他又想到了無憂道人,心知這位師伯乃是仙福堂的長老,這回由他親自坐鎮,那確實是最合適了,也好讓那些少年知道,仙緣和福氣可不是說有就能有的。


    “走吧,師弟,切莫讓眾同門等急了。”夏心輕聲道,她此時早就心平氣和。燕於飛一見夏心不再生氣,心中頓時大喜,當下緊緊跟在了她的身後,二道身影立時縱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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