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意覺得王鏈是真情流露,不像是假的。


    於是試探著說:“老哥,你說的是哪裏話。上邽是咱等的上邽,豈能說離開便離開?”


    王鏈擺擺手,一副一切看透的神情:“唉,不是老哥願意離開。實在是不離開不行。傅幹的背後站著州牧,我聽聞要不是賈文和勸阻,州牧今日也要來我家,替傅幹賊子討還公道。你說,這種情況,我還怎麽敢留在上邽。臨走前,老弟肯來看我,我心裏實在感激。不如這樣,我走之後,那些良田低價出售給你,省的便宜了傅家。”


    劉意再三觀察,實在看不出王鏈是裝的樣子,於是按照來時與同伴商量好的話,低聲說:“老哥,你王家世代居於此,離開這裏,可否甘心?”


    王鏈心跳加速,知道重點來了,越是這時候越要冷靜。臉上露出難受的表情,痛心疾首:“一想到離開上邽,我心中便絞痛難忍。一閉上眼,仿佛聽到祖宗在耳邊大聲喝罵我這個不孝子孫。老弟啊,你哥哥我沒一點辦法,形勢比人強,我沒用啊。不能守住家裏的祖業,讓祖宗跟著我蒙羞。”


    越說越是難受,眼淚不停的落下來,王鏈用衣袖來回抹抹,強裝笑顏:“讓老弟見笑了。為兄失態了。”


    劉意覺得穩了,這種程度了,要是裝的,王鏈也太可怕了。以前沒發覺他有這方麵的才能。


    借著衣袖,觀察劉意的神情,見劉意頗為意動,王鏈決定加點料。


    “不滿老弟,為兄今日坐在書房裏,一直在想,要是這涼州不屬於劉玄德,這事不就完了……”


    王鏈一副說錯話的神情,“為兄糊塗了,瞎說的。老弟千萬不要當真!”


    劉意知道火候已到,在藏來藏去,等到說破那一刻,圖惹王鏈不快。


    劉意笑著說:“老哥,這句話你說的對。涼州的州牧不應劉玄德這個涿郡的人來當。”


    王鏈一副嚇壞的樣子,瘋狂的擺手,急的嗓子都冒煙了。


    “劉老弟,慎言,小心隔牆有耳……”


    劉意渾不在意,指著王鏈:“老哥,膽子真小。我不僅說了,我還準備這樣做了。”


    在書房的隔壁,是間狹小的房間,與書房一牆之隔,書房的聲音能夠清晰的傳了過來。


    裏麵端坐著兩人,一人赫然是傅幹,另外一人乃是今日在門口挨打的王穎。


    此時的王穎身上並沒有那些挨打的傷痕。


    傅幹輕輕的說:“你那個替身與你真是相似。連你的兄長都能騙過。”


    王穎討好的說:“這是小的以前跟一個老先生學的易容術,帶上畫好的頭套,與本人幾乎無二。”


    這倒是個好的能力,幸好當時沒有求一時之快,把他給殺了。他的這個易容術用的好了,能達到很強的作用。


    傅幹對王鏈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這個老頭看起來老實巴交,騙起人來,不帶一點含糊的。


    劉意給人的感覺,精明的很,可在王鏈的演技下,底褲都快扒完了。


    已經自己交代要推翻劉備在涼州的統治了。


    “老兄,你不妨大膽些。以我所知,你家裏有私兵至少五百人,是也不是?”


    劉意的話清晰的傳入傅幹的耳中,傅幹再次認真聽兩人談話。


    王鏈露出驚訝的神色:“我沒給老弟說過,老弟連這都清楚,果然觀察入微。隻是五百人不擋用啊!”


    劉意覺得這把穩了,於是放開戒備。


    “前日我說到董相國,老哥還連聲嗬斥。要老弟說,你王家的活路就在這董相國身上。”


    王鏈露出害怕的神情,連忙低聲說:“慎言,州牧最恨董相國!”


    劉意扯開大嘴笑了。


    “你如今自家難保,還扯什麽州牧。老哥啊,你要三思!”


    臉上神情變換,王鏈挪動劉意身旁,親自給劉意上杯茶,討好的說:“突然遇到事,我已經手忙腳亂,無力思索。聽老弟意思,有所門路,還望指教!”


    劉意眼裏精光閃爍:“董相國知道吧,別急著否認!你王家給姓劉盡忠人家不稀罕。董相國輔佐朝廷,知道姓劉的不忠,已經下旨撤銷了他的涼州牧,召他回京。隻是此人狼子野心,不聽朝廷旨意。”


    王鏈急了,你長篇大論一大圈,為啥不切正題。


    兩眼殷切的望著劉意,希望他能盡快說出自己想聽的。


    臉上害怕渴望的神情交織,給劉意一種近在掌握的感覺。


    劉意虛榮心受到鼓舞,繼續說,“上邽的有誌之士人人思遇明主,董相國為了大度,朝廷授予大量職位,隻等我上邽之人奮起反抗。老哥,榮華富貴近在咫尺。”


    王鏈眼睛瞪大,驚恐的神情爬上臉龐,連連擺手:“這這,太冒險……”


    劉意露出陰狠的神情:“老哥,你也是讀過書的。你家這情況,隻有此條路可走。離開上邽豈是一句話那麽容易!你看我,本是隴西大族,遷徙到此,自此家族淪落,再無往日氣象。莫要擔心,劉備為人無智,目光全放在了勤王之上,我等起事易如反掌。”


    王鏈來回走動,又問:“劉州牧對你等不算差,為何想要反他?”


    “也算不上好!此人沽名釣譽,多提拔寒門,置我等大族於不顧,怎能算的上識人善任。寒門中有幾人有真才實學?全是阿諛奉承之輩,我不屑與之為伍!董相國則不同,用大族名士,老哥,還猶豫什麽,封妻蔭子當在此時!”


    王鏈意動,露出貪婪的神情,有再次詢問:“要是我加入,能得到什麽職位?”


    劉意對王鏈的貪婪嗤之以鼻,可此時還需要拉攏他,笑著說:“至少一郡太守!”


    王鏈裝做難以抉擇的樣子,仍在書房裏踱步。


    劉意等的不耐煩了,詢問:“老哥,還有何疑慮的?”


    王鏈笑著說:“此事關係甚大,容我想想!”


    “想什麽,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老哥,還擔心什麽?”


    王鏈等的就是他這句話,欣喜的說:“不是我不信,州牧兵力眾多,咱都有誰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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