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雨臣先是看了一眼不悅的二月紅,又神色微妙的看了張啟山一眼,比起無邪,他對張啟山的了解可能還要更深一點。


    畢竟後麵謝家和之後張日山創建的窮奇商會有些合作,而張日山的行事風格,就師傅形容,和當年的張大佛爺別無二致。


    現在這個跟在張啟山身邊並不起眼的副官,在很多年之後,也是呼風喚雨的人物,自己還曾經被哄著喊他日山爺爺。


    謝雨臣揉著額頭感覺有些頭痛,感覺這些事情真的很難理清。


    隻是可惜,師傅在他最後那幾年,完全斷了和張日山他們的聯係。


    長生啊,真是讓人捉摸不透的東西。


    謝雨臣收拾好不合時宜的傷感,探究的看向張啟山看似巋然不動的眉眼,張啟山是個非常合格的政客。


    他早年參軍,選擇效力重慶政府,後來抗日,跟隨延安,也算是開國元勳,但是在建國後,又急流勇退,早早地從政治圈裏將自己撈了出來。


    這並不是說他就不從政了,而是他避開了最艱險的那幾年,曾經在戰場上說一不二的人成了一個隻會稱好應是的木偶。


    然後他暗中扶持張日山經商,又和在北京盤踞多年的新月飯店、嫁給北京高官的霍仙姑合作,將窮奇商會發揚光大。


    和他同期的那些官員相比,張啟山在他們接連下馬的那幾年,非但毫發無損,還扶持了很多自己的勢力。


    然後等到領袖死亡,張啟山就跟著退休了,後來似乎在窮奇商會坐鎮過幾年,然後就銷聲匿跡了。


    像張啟山這種人,說話拐著幾個彎才能看見真實目的,也不會輕易地得罪人。


    謝雨臣印象裏的張啟山,不會幹這種事——在大庭廣眾之下插手二月紅的家事、揭開月初或許隱瞞的真相、炫耀自己和月初的有舊。


    這些事情,對張啟山一點好處都沒有,反而會讓他得罪很多人,這種不鎮靜的處事方法,實在太不張啟山了。


    張啟山說這話的目的是什麽呢?像他這樣的政客,不像是會被情緒控製行為的人。


    而真的不鎮定的無邪,則是瞪大了他圓溜溜的雙眼,迷茫的看向月初:“月初,原來你和小哥是一家人嗎?”


    他問的時候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居然還很高興的笑了起來。


    無邪回憶了一下,是哦,他和小花來的時候太驚慌了,當時自己手上那幾隻蟲子,就是月初幫他驅趕走的。


    他當時出於對王胖子品格的信任,感覺他不像是會幫別人家養孩子的人,所以沒有仔細思考月初的身世。


    隻是以為月初的血和她手裏的紅藥、藍藥一樣,是她有什麽奇遇之後得到的,就像自己在魯王墓吃了那個什麽麒麟竭之後,在海底墓的時候,蓮花箭頭上的毒素對他就沒起作用,而王胖子卻中毒了。


    但是現在想想,月初或許就是和小哥是一家人呢,這麽說來的話,照著年紀算起來,難道月初是小哥的私生女?


    也不是沒有可能啊,小哥經常失憶,沒準就把月初丟在哪裏,然後被王胖子撿了回去,很合理。


    那麽好像,月初和小哥關係好,也不是什麽難以接受的事情了。


    無邪越想越樂嗬,滿嘴的白牙在燈光照耀下簡直難以直視。


    張啟山飛快的蹙了蹙眉又很快的舒展,還以為,他說完這些話之後,這些人不該這麽高興的呢。


    二月紅眯了眯眼睛,然後看著月初笑了笑,沒有在眾人麵前張嘴質問的意思,他是不會輕信外人的挑撥離間的。


    本來對於張啟山被潑水這件事,二月紅心裏還有一點點的不好意思,畢竟自己女朋友其實根本沒信張啟山會要她割血救人,隻是順勢發泄怒火而已。


    但是現在看來,月初還是潑的少了,不僅不懷好意、出言挑撥的張啟山該潑,張日山這個當日護主不利、現在殷勤送水的副官,也該潑。


    “才不是,我就我哥哥一個親人,你別回去亂說,到時候害得小哥難過。”


    月初深吸一口氣,先是反駁了無邪,然後又危險的衝著張啟山眯了眯眼睛。


    “這麽說來,張~大佛爺,是一點兒都沒查出來嘍?”


    月初的語氣裏還帶著濃濃的嘲諷和理所當然,讓張啟山平靜的假麵差點撐不住。


    “有了一些線索,隻是還不能夠確定。”


    在張啟山的大是大非麵前,他不是個要麵子的人,太矜貴的人做不了政客,隻是在月初麵前,哪怕知道這人是在故意激怒自己,張啟山還是會上鉤。


    大概,是因為張家人彼此之間總不服氣吧。


    “是不是的,扒開衣服一看不就清楚了嗎?”


    月初喝了一口特地為她準備的蜂蜜水,在甜食的作用下,眉頭稍稍舒展。


    二月紅有些震驚的咳嗽了一聲,但是顧慮著月初的麵子,隻是拉過月初的手在手心裏摩挲,不解的看看她的雙眼。


    陳皮就沒那麽客氣了,翻了個白眼,吐槽道:“你怎麽什麽髒東西都要看?”


    月初先是安撫的對著二月紅笑了一下,然後又衝著陳皮做了個鬼臉:“大人做事,你一個小孩子不要插嘴。”


    趁著陳皮還沒發火,她抬著下巴頤指氣使的看向張日山:“熱水和孫勤,這兩樣東西還需要我去幫你準備嗎?”


    張日山有些高興的笑了笑,在他看來,月初這麽問,和承認她是張家人已經沒有區別了。


    “其實也不是每個張家人都會有紋身的。”


    張啟山淡淡的說了一句,目光虛虛的定在月初的肩膀上。


    “但是,一個練了發丘指的張家人,剛好流落在外的概率有多大?你不想看看那是外家人還是內家人嗎?


    我記得,你們這一脈是不是叛逃張家了?雖然那些老不死的現在騰不出力氣來對付你們,但不代表他們對你們完全沒有想法吧?”


    張啟山被月初話裏的“老不死的”逗笑了一下,衝著張日山頷首,同意他去把孫勤帶下來。


    確實,他對這個孫勤也有一些懷疑,隻是和不好輕易對月初出手的理由一樣,假如孫勤真是張家人,他也不能輕易對孫勤出手。


    他們這一支雖然脫離了張家,但是沒打算完全得罪張家,至少,在人家擺出了疑似張家人的身份後,他不能一言不合的把人家處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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