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題也就幾個字,很快,唐寅就寫完了。


    柳齋長湊上前去,一看之下,頓時目瞪口呆。


    隻見白紙上,寫著一行狂草。


    “子曰:唐寅當屬第一!”


    我草哦!


    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麽無恥的。


    柳齋長感覺身上涼颼颼的,本是想教育一個考試睡覺的家夥。


    沒想到,一來就被唐寅塞了坨翔,臭不可聞的那種。


    柳齋長頓時被氣的渾身發抖。


    眾人看到柳齋長的表情,引起了眾人的好奇,便有一名講師上前查看,一看之下,也被唐寅這不要臉的破題給雷到了,張大了嘴,半天回不過神來。


    鄧太安見狀,也小跑過去,看了一眼之後,頓時被氣的嘴歪眼斜。


    特娘的,你是第一,那老子算什麽?


    很快,唐寅的破題就傳遍了整個“白鹿講堂”。


    眾人紛紛大罵唐寅無恥。


    柳齋長回過神來,立馬出口成髒。


    “汝小小年紀......無恥之尤!”


    柳齋長是老學究,終究是罵不出什麽有份量的髒話來。


    唐寅聞言,卻是不慫,微微一笑。


    “齋長明鑒,學生此破題,有何問題?”


    “有何問題?”


    柳齋長氣的臉色通紅。


    孔子說:唐寅是第一名,你說這話有沒有問題?


    然而,柳齋長許是被氣昏了頭,一時間卻是想不到話來反駁唐寅。


    其他考生和講師,立馬開動腦筋,幫助柳齋長找出這句話的漏洞。


    最終還是鄧太安反應快。


    “唐寅,你這破題,簡直狗屁不通,孔師乃是千年之前的聖人,他又不認識你,怎會有此言?”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長出了口氣,感覺全身舒坦。


    柳齋長也滿意的看了鄧太安一眼。


    要是被這個家夥,這麽一句無恥的話,就給難住了。


    估計接下來幾天,許多人都要食難下咽。


    鄧太安見狀,更是一臉得意。


    唐寅聞言,卻是微微一笑,看向鄧太安。


    “鄧兄,汝非孔聖,安知孔聖不識吾?”


    尼瑪,子非魚安知魚之樂,這話是這麽用的?


    鄧太安一時間,也被唐寅問住了。


    所有人,都知道唐寅是胡攪蠻纏,但是卻想不出反駁的話來。


    就像一個人,你明知他有罪,卻沒有證據,拿他毫無辦法一樣的難受。


    唐寅的破題,其實有很多漏洞,真要細細琢磨的話,一個破題,要有出處,還要合理,單單這個兩點,就沒法站住腳。


    唐寅見所有人都氣呼呼的看著自己,心裏堵的那口氣通暢,頓時爽了。


    隻見唐寅嗬嗬一笑,朝著柳齋長躬身行了一禮。


    “嗬嗬,柳齋長,諸位仁兄,方才唐寅隻是和諸位開個玩笑。”


    “這個破題,確實狗屁不通,學生無顏在書院,這就下山去也!”


    說著,唐寅站起身,背上挎包,就要跑路。


    唐寅的話,無異於又在所有人臉上狠狠的打一巴掌。


    丟一坨翔過來,惡心完人就跑,是幾個意思?


    柳齋長大怒,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唐寅離開。


    唐寅臉上掛著微笑,腳步鬆快的往外走去。


    剛走出幾步,就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攔了下來。


    來人四十來歲,麵容方正,看起來有點小帥,隻不過,披頭散發的,身上的衣裳也是皺巴巴的,這形象簡直了。


    老帥哥上下打量著唐寅。


    “你便是唐寅?”


    唐寅聞言,不由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回道:“小爺就是唐寅,怎麽的?”


    唐寅說話很衝,老帥哥卻是麵不改色,反倒笑道。


    “你小子,如此無禮,也不知道李晉那個浪子,是如何教的你!”


    唐寅頓時一愣。


    “你認識那個死酒鬼?”


    老帥哥聞言,哈哈大笑起來。


    “不錯,不錯,那家夥,就是個死酒鬼......!”


    唐寅的話,仿佛戳中了他的笑點,讓他狂笑不止。


    這家夥,說他憨批吧,又有點瘋癲,說他狂放不羈吧,又感覺有點傻缺。


    總而言之,是個古怪的家夥。


    唐寅無語的看著老帥哥發笑。


    好一會,老帥哥這才平複了笑意。


    “我叫王伯安,和那個酒鬼一樣,乃是莊師的學生,按輩分,你應該喚我一聲師叔!”


    這一聲“師叔”出口,唐寅一臉的懵逼。


    那個死酒鬼,極少說他的事情,唐寅也是直到那家夥走後,才知道他的名字叫李晉。


    現在突然冒出個“師叔”!


    可想而知,唐寅內心有多少句“曹尼瑪”要狂飆而出。


    王伯安見狀,卻是繞過唐寅,朝著柳齋長一瞪眼。


    “柳禿子,我王伯安的師侄,還輪不到你來教訓!”


    柳齋長雖然發際線有些上移,但是絕對算不上禿頂。


    這話,有些羞辱人的嫌疑。


    本以為柳齋長會大怒,然而,他聽到這話,隻是臉色漲的通紅,沒有反駁,反而別過臉去。


    堂堂白鹿書院舉人院的齋長,被人罵禿子,竟然不敢回嘴?


    你敢信?


    要知道,柳齋長可是連馬山長的麵子都敢不給的存在。


    所有考生包括唐寅,都是一臉驚訝的看向王伯安。


    隻有那些講師們,在王伯安出現的時候,都是一臉心悸的模樣。


    鄧太安則在對方自報家門的時候,就渾身顫抖起來。


    看向唐寅的眼神,止不住的羨慕嫉妒恨,牙齒咬著嘴唇,幾乎滲出血來。


    王伯安,論經院的齋長,卻天資聰穎,十二歲中得秀才,十五歲中進士,還在二甲行列。


    要不是他年齡小,磨練個幾年再參加會試,估計一個一甲跑不掉。


    這樣的天資,在整個大明曆史上,也是獨一份。


    然而,這家夥性格卻是古怪的很,不喜當官,卻很喜歡研究經典,考中進士後,也不去選官。


    即便後來,陛下破例給他翰林院學士的官職,這貨就是不去上任,而是關在家裏繼續研讀經書。


    王伯安師從大儒莊墨寒。


    莊墨寒致仕後,便跟著老師來到了白鹿書院,任論經院齋長一職。


    這家夥,初來書院,就一副牛逼轟轟的模樣,才四十多歲,就當任齋長,自然有人不服。


    讀書人之間,互相不服也很常見,於是馬山長便安排了一場辯論。


    然而,一場辯論下來,卻是讓所有人都閉上了嘴。


    這貨,看起來性情古怪,卻是學識驚人,四書五經倒背如流,經典釋義信手拈來。


    一場辯論,王伯安以一挑十,徹底說服了所有人。


    那十人中,就有柳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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