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淮大哥,有件事情很長時間我一直都不是很明白。”


    淮雅風本是剛用勺子盛了一勺鮮嫩的魚湯放到嘴中,聽到濮陽舒兒這麽說,隻好停下了動作,把湯勺又放回到碗中,說道:“什麽事呀,能讓咱們古靈精怪的舒兒都想不明白,嗯嗯,一定是個難題。”


    舒兒一笑,說道:“其實,其實就是不太明白,像淮大哥你,當初在即墨城救下那對賣藥的父女,為什麽要以為的討好那個縣令‘呂蝗蟲’呢?”


    淮雅風說道:“你是不是想問,以你淮大哥的能力,直接劫法場就可以了,就無需這麽麻煩,更無須對著縣令如此諂媚嗎?”


    濮陽舒兒點了點頭,其中含義一表無疑。


    兔爺和濮陽玉兒聽到舒兒的話也停止了動作,一同看向淮雅風。


    “當初竹桑姑娘的主意好是好,也挺簡單,對於我來,別說是操縱著三虎,就算是手上什麽都沒有,憑借著玉玄二層的能力,飛花撚葉,對於這些凡人來說,根本就是當無可擋,避無可避。”


    濮陽舒兒說道:“對呀,雖然我知道殺人是不對的,但是淮大哥你完全可以衝進去救人,而不殺人啊,相信他們也肯定阻止不了你吧。”


    淮雅風笑道:“舒兒,你事情想的都太簡單了,劫法場其實那麽容易的事情,咱們看到的隻是表麵的東西,其實隱藏在深處,還有很多很多,要是一不小心,怕是要鑄成大錯了。”


    這時候,濮陽玉兒說道:“淮大哥可是擔心那些埋伏在房頂的差役,不過看他們沒有穿衙門的官服,而且個個麵露凶相,卻也不太像是官差呀。”


    兔爺插話說道:“這是一方麵,不過,這些凡人,隻用一些簡單的弓箭傷到這個臭小子,卻也是難事,你們修習逍遙仙宮的《逍遙醒世訣》最具靈活二字,更是以神識為基礎,便是他們想要有所動作,恐怕這小子也早就察覺了。”


    兔爺接著說道:“你淮大哥怕是自己沒有傷到,隻怕那些房頂的弓箭手為了抓捕他,而不顧百姓的死活吧。”


    淮雅風說道:“一旦他們真把弓箭給射了下來,我隱在百姓之中,隻怕會殃及他們,而且從那呂縣令的行事就看得出來,為了能夠抓到我,根本就不惜人命,隻怕他為了自己的安全,什麽事情都能夠做得出來吧。”


    濮陽舒兒說道:“那,淮大哥,你是怎麽說服那個‘呂蝗蟲’的呐?”


    淮雅風哈哈一笑,說道:“其實這些做官之人,最是怕一點?”


    “哪一點?”


    “做官之人最是怕自己的官位不保,更怕他的官位有一天會被別人奪去。”


    “那些做官之人,平時要權有權,要財有財,可以說是天下間最美好的事情了。


    在我們太府學有位老師說過:‘天下最容易的事,便是做官,倘使這人連官都不會做,那就太不中用了。’


    其實,做官也有做官的訣竅,也需要‘修煉’。掌握了官訣,就能仕途暢達,官運亨通;否則不但不能升官,反而可能丟官、掉腦袋。所謂趨利避害就是這樣的。”


    “‘投桃、報李、拍馬、捧場,此手腕也。標榜、拉攏、結拜、聯襟,亦手腕也。排擠、造謠、掠功、嫁禍,又手腕也。如何模棱,如何對付,如何吹牛,如何裝病,形形**,無往而非手腕也。一切皆手腕,也就是一切皆作態,一切皆做假。


    一切皆做假,便做官矣!打官話,說假也。做官樣文章,寫假也。官場的道德,假道德也。官場的事務,假公濟私的勾當也。’”


    “這個呂縣令本來就與咱們無仇,不過是擔心自己的性命,這才折了個局,所以,隻要讓他知道如此做來,隻會讓他丟掉自己現在已經得到的一切,權衡利弊之後,自然會做出最有利於他的選擇,我在旁邊再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即便有些話說的過於現實,但是憑借著我太府學的學生身份,他一個小小的縣令也不會明目張膽的為難與我,在這官場上,多一個朋友可就少一個對手啊。”


    三人聽得似懂非懂,看他們的模樣,倒是像不怎麽明白。淮雅風歎了口氣說道:“其實呢,意思就這麽個意思,不明白也無所謂,畢竟你們根本就沒有進到官場之中,自然無法體會其中的玄妙之處。”


    濮陽舒兒說道:“淮大哥,你不是隻是太府學的學生麽,怎麽知道這麽多當官的道理哇,還有你口中的太府學是教別人怎麽當官的嗎?”


    淮雅風笑道:“其實你們也可以這麽想,我從小就在太府學就讀,所學之處無非就是教導我們如何做官,到了現在實在是厭了,倦了。”


    “所見之事無非同人拉攏是沒有吃虧的,這叫作做官的訣竅。實際上,官場中套拉攏決不止於同人之間,而是凡對自己有用者,皆盡力拉攏。其拉攏之法甚多,有拜同鄉、拜把子、拜門、結幹親、內眷通往來、留客聚飲、代買婢妾、打麻將時謙讓對方等等。


    其中前四種已在上麵專節敘述,這裏說說內眷通往來。內眷通往來即支使自己的太太聯絡同寅的太太。此術之妙處在於“婦人女子之運動,尤捷於老爺之運動”。


    為了交際,太太的衣服首飾必講究珍貴,雖老爺無衣無褐,太太則須綺羅搖曳,雖老爺無肉無魚,太太則可一箸萬錢。”


    濮陽舒兒聽著聽著,說道:“淮大哥,那不是打腫臉充胖子嗎?”


    三人皆被舒兒這句話給逗樂了,兔爺哈哈大笑道:“對對對,舒兒小妮子的這句話算是說的對極了,對極了!”


    接著,卻又轉頭對著淮雅風說道:“好小子,你能想到這些卻也著實不易,修仙問道就是要考量你們的心性,雖然說看破紅塵不易,但是,平淡處之所見過的人,所經曆的事情,能做到這一點實在是不易,不易哇。”


    淮雅風恭敬地說道:“其實,我也隻是方才悟到的,富貴榮華皆是假,真正能夠經曆歲月流淌的隻有‘道’之一字。”


    兔爺感慨道:“江湖恩怨?修仙問道?天地六界!真正值得追尋的,又是什麽?當看破紅塵,曆經滄桑後,輾轉回頭,才發覺,真正值得追尋的,隻是人間有道,柔上而剛下,天地萬物之道,可見矣!”


    ……


    濮陽玉兒靜靜地坐在一旁,耳中聽的兩人的對話,突然覺得兩人的對話竟是如此的奇妙,就連同自己的身體,以及心靈,都不由自主的跟著他們二人旋轉。


    驀然間,她突然發現,那天地萬物竟是如此的可愛,傳遍的流水,傳到耳邊,潺潺的聲音如此清晰,響在了靈魂的深處。


    這一刻,她突然間發現,原來在畫舫之外尚有江水,江水之中更有泥沙遊魚伴隨左右。


    ……


    如此奇妙的變化,在這幾天前,根本就是想都想不到的,突然間,玉兒好像在船下看到一條五彩斑斕的遊魚,是那樣的美麗。


    心神一動,停留在船板上的木盆就自動的翻滾到江水之中,就在下一刻,木盆從江水中緩緩升起,一直飄搖到船艙中。


    濮陽玉兒感覺就像是自己長了一條手臂一樣自在的操縱,感覺是如此的奇妙。


    淮雅風詫異道:“這是……”


    兔爺還算是比較淡定,說道:“看來玉兒已經入門了,達到玉玄的第一層境界,同時也衍生出了神識。”


    濮陽玉兒臉色看起來平靜,可是她的心髒卻是在砰砰得劇烈跳動。


    “成功了,成功了。”


    她看著自己的一雙手。


    “那是修仙的感覺,那是步入仙途的必經之路。”


    沒有人可以理解為何濮陽玉兒會如此激動,沒有人!


    隻有她自己明白,隻有選擇了修仙一途,才能調查出自己父親身在何處,才能為自己的父親報仇雪恨,也隻有這樣,才有那麽半分的可能。


    濮陽舒兒呆呆的看著玉兒:“姐姐!”


    那一股獨有的氣勢,是之前從來都沒有存在過的,舒兒突然發現,以前所熟悉的姐姐在這一刻變得好陌生,好像從來都不曾見過的人,但是那份熟悉的感覺卻又好像從來都沒有離開過,改變的不過是心罷了。


    世間萬物,唯心而造!


    淡淡的光芒,從周圍的空氣中聚集道濮陽玉兒的周圍,以至於她的身體上感覺就像是蒙上了一層光暈,如同九天下凡的仙子一般,那樣的純粹,聖潔。


    兔爺說道:“這是吸收天地靈氣,不過她的道行太淺,所以天地靈氣聚集到她身邊,卻沒有辦法一下子被吸收進去,所以才在他周圍形成了一道光暈,沒有什麽好擔心的,剛開始步入正途的時候都會這樣,過上幾個時辰,讓她把周圍的天地靈氣都吸收了,這層光暈也會消失的。”


    淮雅風說道:“玉兒,那可真是恭喜你了。”


    舒兒看著姐姐,心中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心中突然下定決心:“姐姐都可以,我也一定可以,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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