蠆姑讓季玄麟先坐下,自己則轉身走進房間,開始忙碌起來。房間內透著一股神秘而古老的氣息,牆壁上掛滿了各種奇異的器具和藥材,散發出淡淡的藥香。蠆姑動作嫻熟,似乎在為即將進行的儀式做準備。


    半個多小時後,蠆姑走出房間,手中捧著一個小巧精致的瓷盅,瓷盅上蓋著一層薄薄的蓋子,仿佛裏麵藏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看到這隻瓷盅,季玄麟的心不由自主地緊繃起來——他知道,瓷盅裏的東西將決定他力量的增強,甚至可能關乎他的生死。可以說,這個瓷盅所裝載的,簡直等同於他的生命與力量;若能抓住它,便能保住性命,提升力量;若無法掌控,他將失去一切。


    蠆姑緩緩走到季玄麟麵前,深邃的眼神如同一潭深水,直視著季玄麟的眼睛,語氣沉穩:“決定了嗎?”


    季玄麟微微愣神,目光在瓷盅上遊移,思緒萬千。最終,他將目光抬起,與蠆姑的目光相遇,語氣平靜而堅定:“我決定了。”


    蠆姑似乎鬆了一口氣,歎息聲輕輕飄散在空氣中。她慢慢揭開瓷盅,幽幽說道:“這個名為七炎蠱,是由七種不同毒物的毒汁按不同比例混入水銀中,然後用猛火對混合的毒液進行灼烤,直到將毒液烤成粉末狀。同時,要收集蒸發出來的汞氣。最後,還需要捉一條剛破卵的小蛇,必須找到沒有毒性的那種。將這條小蛇放進瓷盅裏養七天,在這七天內,每天定時喂它吃那些毒粉。七天期滿之後,用文火將小蛇體內的水分烤幹,剩下的蛇幹就是這個七炎蠱。”


    蠆姑的聲音緩緩流淌,仿佛在講述一個古老而神秘的傳說:“吞下七炎蠱後,頭七天你不會有任何感覺,但七天之後,你的全身會開始發熱,體內的熱量會逐日加劇。無論你喝多少水也無法緩解,假如在七天之內得不到救治或沒有找到降溫的辦法,你最終會嚴重脫水而死,身體也會變成一具幹屍。七炎蠱發作的過程極為痛苦,一般人最多隻能堅持三天。你真的願意一試嗎?”


    聽著蠆姑的詳細敘述,季玄麟的神色並沒有絲毫變化。當蠆姑再次詢問他是否接受時,他依然平靜地回應:“我願意。”


    看到季玄麟眼中流露出的堅定與決絕,蠆姑明白他已下定決心,心中不再多言,隻是靜靜地將瓷盅遞到季玄麟麵前。


    瓷盅裏麵靜靜地躺著一條渾身赤紅的小蛇,似乎是由於體內毒性與火烤的雙重摧殘,使得它呈現出這種奇特的顏色。單從外觀就能看出,這條小蛇極為毒性強烈,想要將這樣一條毒物吞下,確實需要勇氣。


    季玄麟沒有絲毫猶豫,迅速撿起小蛇,連眉頭都未皺一下,就將它吞進了肚子。蠆姑微微點頭,低垂的眉目掩蓋了她眼中的惋惜與不忍。


    “非常感謝。”季玄麟很有風度地向蠆姑表達了自己的感激之情。當他抬起頭,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心中默念道,“張靈鬆,我曾說過,與你的爭鬥才剛剛開始。如今,就讓我們麵對麵地來決定誰才是真正的贏家吧!”


    與此同時,在c市的某個停工工地,環境顯得格外髒亂,四棟尚未封頂的爛尾樓在夕陽下投下長長的陰影。這塊地原本是c市最大的醫院,但因黑老大包工頭老牛的危險施工而引發了一係列意外。老牛隱瞞事故,請來張靈鬆驅邪,最終導致四棟樓發生離奇爆炸,現場還發現了死去工人的屍體。老牛因此鋃鐺入獄,地產公司也受到牽連,項目建設被迫停工,這片土地暫時被遺棄。


    由於這塊空地曾死過不少人,成為名副其實的不祥之地,加之地處郊區,平常根本不會有人敢踏足,連乞丐流浪漢都不願意靠近。這裏比墳場還要冷清。


    然而,今天卻有一名年輕公子哥模樣的青年,毫無畏懼地走進了這個傳說中的不祥之地。


    “茅聞中,都準備好了嗎?”他對身邊身穿綠色唐裝的老人發問,聲音中透著一絲不容置疑的霸氣。


    這名青年雙手插進褲袋,臉上佩戴著一副時尚的紅色太陽鏡,外型英俊帥氣,然而臉上常掛的那絲傲慢微笑卻讓人感到不適。他赫然是茅昊天!


    身穿整潔唐裝的茅聞中,盡管年紀比茅昊天大出一截,卻沒有一絲長者的威嚴,反而始終保持著謙卑恭謹的態度。聽到茅昊天的提問,他連忙回答道:“全部都已經準備好了,少爺,您隨時可以進行驗收。”


    茅昊天滿意地點了點頭,跟隨茅聞中來到四棟建築所在的位置。眼前的場景讓他感到一陣不適,四棟樓房僅剩框架,猶如一群猙獰的鬼怪,直勾勾地盯著他,令人毛骨悚然。茅昊天漫不經心地問道:“聽說這個地方曾經鬧過鬼,還接連死了好幾個人,這事你了解嗎?”


    茅聞中恭敬地回答,語氣中透著幾分無奈:“是的,少爺,這裏確實死過人,傳言這些遭遇意外身亡的人都是被鬼怪所害。整片工地原本是舊醫院的遺址,而眼前這棟樓的前身就是醫院的斂屍房。起初在拆除和打地基時並沒有出現任何問題,但隨著四棟逐漸建起來,意外便接踵而至。”


    他微微停頓,似乎在回憶那段不安的往事,接著繼續說道:“一開始,包工頭試圖將事情遮掩過去,但接連出現的意外讓工人們人心惶惶,最終不得不請法師來幫忙驅邪捉鬼。而這位法師,就是張靈鬆——”


    “張靈鬆!”茅昊天的聲音中透著無法掩飾的怒火與厭惡。他對張靈鬆的仇恨已經深入骨髓,盡管張靈鬆並未對他做過什麽,但那強大的實力無疑是茅昊天心中的一根刺,令他妒火攻心,愈發憤怒。“哼,這次的鬼門會開在這個位置,搞不好就是張靈鬆那三流天師留下來的尾巴!”他咬牙切齒,盡管心中清楚這樣的推測有些牽強,但能夠借此貶損張靈鬆,茅昊天心中卻感到一絲滿足。


    茅聞中低著頭,恭謹地引路,心中卻隱隱流露出一絲不屑和無奈。盡管他心中對茅昊天的輕浮與無理感到厭惡,但他深知自己在這個家族中的地位,絕不能在少主麵前表現出任何異樣的情緒。因為在他的靈魂深處,早已深深刻上了玄武門的印記,無論如何都無法抹去。雖然同樣姓茅,且也是玄武門第十代弟子,但麵對這位比自己低兩輩的少主,他隻能像下人般任憑茅昊天的擺布,這完全是由於玄武門特殊的門規所導致的。


    玄武門是一個極重家族血統的保守門派,曆任門主都必須是茅家的嫡係男丁。因此,每一任的門主與少主都是父子關係。茅家不僅壟斷了門主之位,還不斷發展玄武門的勢力,以求讓門派更具威勢和力量。任何想要成為正式玄武弟子的人,都必須改姓茅。雖然這個改名在外人看來隻是形式,實際上這些改姓的弟子不僅得不到應有的權利,甚至淪為茅家嫡係的下人,任由茅家人欺壓使喚,卻不能表現出任何反抗之意。因為得罪了茅家嫡係的人,就等於得罪了門主的親人,得罪門主的親人就是對門主的不敬,這樣的弟子將遭受嚴厲的懲罰。即便是那些忍辱負重、飽經辛苦才學得一身本事的弟子們,也幾乎沒有人敢提出要離開玄武門,因為他們必須放棄所有所學的功法,等同於廢去武功,這對他們而言簡直是致命的打擊。


    無數玄武門的非嫡係弟子,從正式成為玄武弟子那一刻起,便隻能在嫡係弟子的壓迫下小心翼翼地生活,任人支配。茅聞中雖然年紀已不輕,卻常常反思:為了學法而如此卑賤地活著,這到底有何意義呢?然而,無論他如何痛恨自己的窩囊,現實卻是他仍需對這位比自己小近四十年的少主恭敬有加。


    走進四棟,盡管黃泉路早已被張靈鬆封閉,但這棟樓依然陰風陣陣,寒意透入骨髓。寬敞的樓房中央,地麵上用暗紅的朱砂粉劃出一個巨大的五角星形狀,五角星的中心放置著一個檀木香爐,裏麵插著三炷超長的青香,青煙繚繞,為這片陰森的空間增添了幾分神秘。


    走近一看,才發現這個五角星的所有線條並非單純的一條粗線,而是由一行行咒文構成。這個巨型五角星的長度超過三十米,繪製這些咒文可想而知耗費了不少精力。


    看到比例合理、咒文緊湊的法陣,茅昊天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放聲大笑道:“哈……做得好!憑借這個巨型五星咒陣,保管一個鬼魂也休想跑得出去——”


    他的笑聲還未落,茅昊天又問道:“青龍他們幾個都到了嗎?”


    “是的,少爺,青龍、白虎、朱雀還有北武他們四個昨天晚上已經到了。按照您的意思,我安排他們今天休息一天,因此今天他們沒有過來與您會麵。”茅聞中低眉垂目,語氣中恭敬而謙卑。


    “到了就好。”茅昊天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嘿嘿,後天就是七月十四了。從明天晚上開始,我們天師道的弟子就要聚集到這個鬼門出口,準備迎接這十年一度的試煉。往年都是四門各出一名弟子,分別鎮守四個方位,布成四靈陣。不過,四靈陣雖強,難免還會讓一些小鬼有機會逃逸。今年,我玄武門就來點新意,用我們自創的五星陣將整個鬼門出口封閉起來。到時候,單憑我們玄武門的力量,就完全可以守住鬼門,其他三門的人就等著在一旁出醜吧,哈……”


    茅昊天的暢快之情溢於言表,腦海中不斷浮現出玄武門在這次試煉中壓倒其他三門的場景,這讓他心中充滿了自豪與期待。他幻想著玄武門不僅能在試煉中贏得勝利,還能一舉成為整個天師道的領導門派,甚至重現昔日的輝煌。每當想到這些,他都忍不住放聲大笑,仿佛已經看到了未來的勝利與榮耀。


    而此時,茅聞中則垂首站在茅昊天的身旁,麵色恭謹,心中卻暗自懷疑:這真會如你所願那麽簡單嗎?


    與此同時,天師道的其他三門——青龍、白虎、朱雀的年輕代表人物們,此刻卻聚集在黃雅婷家的老房子裏,正樂嗬嗬地打著牌。房間裏彌漫著一股輕鬆的氣氛,歡聲笑語不絕於耳。


    “哎呀,張靈鬆,你又輸了!”黃雅婷的聲音清脆如鈴,帶著一絲調侃的意味。


    “剛才說好了,輸得最多的人就要接受大懲罰;很明顯,現在是張靈鬆輸得最多。”日隆淡淡說道,語氣中透著幾分戲謔。


    “我覺得輸的人一定要受到嚴厲的懲罰才行!”一位性格惡劣的女性立刻附和道,嘴角勾起一抹陰險的笑容,“我建議,讓他先吃上一百個小辣椒,完了再不停歇地吃十個雪糕,這就是冰火兩重天!”


    “天氣這麽熱,幹脆讓他到街上裸跑十條街算了。”日隆毫無表情,眼中閃爍著玩味的光芒,似乎對張靈鬆的遭遇感到無比的樂趣。


    月馳忍不住對日隆豎起大拇指,臉上露出幾分欣賞的神色:“真沒想到你這個臉部神經受創的家夥,竟然還有點虐待狂的特質,果然強!”


    日隆橫了月馳一眼,盡管麵無表情,但眼神中卻透出一絲不善,似乎在警告他不要太過調侃。


    作為被迫害者的張靈鬆隻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在場唯一還有善心的黃雅婷。“你們說的這些懲罰也太過分了吧?”黃雅婷皺了皺眉,顯得有些不滿,“不如實際一點,讓張靈鬆幫我們帶點夜宵回來吃,畢竟玩了一晚上,大家也有點餓了吧?”


    這個中肯的意見雖然遭到另外兩名本性惡劣的男女的白眼,但擅於把握機會的張靈鬆在黃雅婷剛一提出建議時,便迅速跳起身來,像一陣風似的衝出門外,任憑日隆和月馳如何抗議也一概不理。


    一口氣逃到街上,張靈鬆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忘了帶錢。如今的張靈鬆雖然身上叮當作響,但那次徐先生酬謝的兩萬塊錢卻成了他、月馳、日隆三人共同的生活費。雖然這筆錢說多不多,但也不算少,因此張靈鬆如今過得算是前所未有的小康生活。


    不過,通常情況下,錢都是掌握在月馳一個人手上。盡管性格惡劣,月馳卻有著一手好廚藝,這讓三個人的日常飲食幾乎都由她負責。張靈鬆和日隆兩人都完全沒有廚藝,曾在月馳的強迫下各自嚐試過做一頓飯,結果卻讓他們的努力化為泡影,飯菜最終全都被丟掉,任由他們跑到飯店解決。


    這兩次的倒菜事件,直接導致小區的老鼠和蟑螂在一夜之間離奇暴斃,甚至讓整個小區所有的鼠類都絕跡,似乎是因為吃過他們倒掉的飯菜後,引發了集體食物中毒事件。


    見識過兩位“地獄廚神”的殺傷力,月馳徹底死心,決定不再讓他們進廚房。她可不希望自己變成那些小區老鼠蟑螂的下場。


    沒有錢又如何能買夜宵?張靈鬆並不急於回去——現在回去?開什麽玩笑!那不是自投羅網嗎?那兩個變態男女還在等著逼他去體驗什麽冰火兩重天,甚至還要裸跑十條街,這些想想都讓他毛骨悚然。算了,還是先逛上一兩個小時,等那些賤人都睡覺了再回去,那時候才算真正安全。


    打定主意不回去的張靈鬆,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遊蕩,不知不覺間卻走進了一條狹窄的小巷。小巷顯得幽深而陰暗,路燈稀少,四周彌漫著一股詭異的氛圍。


    他的心中一動,意識到自己之所以會無意中轉到這裏,是因為從剛才開始,他隱隱約約感應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陰寒氣息,那是一種靈力介乎於魑魅和厲鬼之間的靈體所發出來的陰氣,令他心頭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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