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所及處,是一員騎高頭大馬,手拿長戟的鬥將,馬肚子掛著一個布袋子,袋子的形狀不斷變化著,顯然裏麵有活物,而那嬰兒哭聲正是從那袋子傳來。


    袋子內是小郡主無疑了!


    為了給主公大哥麵子,曾假裝歡喜的抱過先靜,也聽過多次先靜的哭聲,哭聲很熟悉。


    似乎預感到了什麽,哭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尖銳,哭的撕心裂肺。


    雲真大怒,瞬間憤怒值拉滿!


    越憤怒,越冷靜!雲真並沒有直接向那鬥將衝殺過去,距離有點遠,沿路必定阻攔重重,畢竟皮強抓小郡主的目的顯而易見。


    在聽到抓住先璞的女兒時,皮強可是大喜過望,在看到雲真的勇猛後皮強後悔了。


    真的後悔了。


    這是他皮強惹不起的人!


    不過木已成舟,悔之已晚!


    也明白了自己被季臣光給利用了,狠狠的充當了一把出頭鳥,到現在林城方向都沒有先璞兵敗的消息,讓皮強感到恐懼!


    有了先璞女兒,這個人質或許事情還能出現轉機,是戰是和自己多了一些主動權。


    如果再抓到先璞夫人就更好了!


    雲真假裝繼續朝皮強衝殺,身後騎兵已經所剩不多,不過沒有一人畏縮不前,這種時候畏縮不前也得死,勇往直前或許還有半分生機。


    雲真的衝殺遇到了皮強軍頑強的抵抗,順勢佯裝敗退朝另一處衝殺而去,似乎要尋找破綻,伺機而動,在幾次衝殺無果後雲真離那鬥將越來越近。


    再近一點!


    再近一點!


    再近一點!


    終於,雲真突然離鞍飛起,像一隻展翅的大鵬朝那鬥將撲了過去,所有人驚的目瞪口呆,還能這麽玩!


    人在空中最容易遭受攻擊,特別是你的運行軌跡被對手預判到的話,將更加危險,因為人在空中很難改變自己運行的路線及姿勢。


    但是雲真太快了,快到包括皮強在內的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雲真的槍已經從那鬥將因為驚懼而微張的嘴刺了進去從後脖穿出!


    抽出槍,一槍拍落那名鬥將後雲真自己坐上了馬,手一抓,抓過那布袋,打開一看果然是小郡主,本來正哭鬧的先靜突然感覺袋子悠了起來便停止了哭泣,瞪大雙眼好奇的看著雲真,還笑了起來!


    不知道是認識,還是不認識,反正看起來很熟的樣子,雲真心都快化了,第一次感覺小郡主好可愛。


    沒時間逗弄,雲真左手抱起先靜,右手持槍準備殺出重圍,


    必須盡快與那些騎兵會合,雖然那些騎兵所剩不多,但隻有與他們會合,雲真才無後顧之憂,可以放心的把自己的後背交給他們!


    皮強見狀幾近瘋狂,撕心裂肺的喊道:“弓弩手,弓弩手何在,給我射,給我射死他,這個人必須死”


    弓箭手在猶豫,因為雲真周圍全是他們自己的人,如果這樣射,將敵我不分,玉石俱焚。


    皮強大聲吼道:“猶豫什麽,給我射,誰不射老子弄死誰!”


    三千弓弩手箭矢齊發,箭雨鋪天蓋地向雲真射去,雲真右手揮舞長槍,將靠近的箭矢紛紛打落。然而,箭矢太多,仍有一些射中了他的座下馬,戰馬悲嘶一聲,倒地不起!


    圍在雲真周圍的那些皮強軍的士兵瞬間被射成刺蝟。


    雲真縱身一躍,穩穩落在平地上,忽然,左後肩處傳來火辣辣的疼痛感!


    還是有箭矢射中了!


    因為有鎧甲的的保護射入不深,但是畢竟是受傷了。


    雲真受傷了!


    雲真生平第一次嚐到了受傷的滋味!


    “原來這就是受傷的感覺!有點疼啊”


    隨手拔出箭矢,雲真自嘲一笑道


    那些騎兵看到雲真中箭,瘋了一般朝著雲真殺了過來。


    這些騎兵曾經也都屬黑甲奇兵,在先璞決定南渡時約帶了五千多的士兵,都是江城籍的士兵,按先璞的意思,連戰馬都不想帶走,不過考慮到南渡時可能存在的危險和變數,於是帶走了戰馬,不過黑甲騎兵的戰甲卻沒有帶走,每一副戰甲都價值連城,是屬於國家的資產!雖然戰馬也屬於國家的,但以先璞鎮守雁關十餘年的功勞,帶走幾千匹戰馬也沒啥問題,何況先璞打算回到江城後就把戰馬還回去!


    僅此一點,季臣光就自歎不如,換了自己,絕對會把整個黑甲騎兵全部帶走!


    天下精兵誰不想擁有!


    如果說先璞是黒甲騎兵心中敬仰的神,那麽雲真就是黑甲騎兵心中的大哥,那個戰鬥永遠衝在最前頭的大哥,是那個把自己的身後放心交給他們的大哥。


    如果說指揮大兵團作戰的話,雲真可能稍有不如神起,鬱布,但雲真永遠是兩軍衝鋒廝殺時的那個最尖銳的矛,無所不破的矛!


    那些敵軍看到雲真中箭受傷,也是士氣大振,紛紛圍了上來,要擊殺或生擒雲真。


    這時傳來了皮亮歇斯底裏的吼叫聲:“弓弩手聽令,給我射!給我射!統統給我射死!”霎時,圍向雲真的那些士兵一哄而散,做了鳥獸散!


    他們可不願意被自己人射成刺蝟!


    真是神助攻啊!


    雲真趁機向前一衝,欲與那些騎兵會合在了一起。


    皮強此時已經徹底陷入癲狂,恐懼加上憤怒,使皮強已經不顧一切了!歇斯底裏的喊道:“放箭,我叫你們放箭,你們聾了嗎!”


    韋東見皮強不對勁,連忙說道:“大帥,此時放箭將敵我不分,大帥請冷靜些,那雲真已受傷,待我等前去會會他吧!”


    說罷,與蒿軍,宇龍等二十多軍中猛將一起向雲真衝了過去,那皮強也稍稍冷靜了下來,猙獰麵孔,手持百斤大刀也向雲真撲了過去,瞬間雲真被二十多人圍在了中間,這二十多人是皮強軍中的真正的最強者,最次也都是石琦級別的存在,清一色真氣境巔峰!


    若在平時,雲真還真不把這些人放在眼裏,可此時,雲真一手抱著小郡主先靜,一手持槍,竟被圍在核心,不能突圍,單手持槍與雙手差距太大了。


    單手和雙手絕對不是一加一等於二的問題!


    經常鍛煉的人都知道很多動作雙手做起來很輕鬆,但是單手卻很吃力,比如引體向上,雙手能輕鬆做三十個引體向上的人(比如我)卻不能單手完成一個,又比如俯臥撐。


    單手能發揮出來的實力絕對不到雙手的三成,何況懷裏還有剛滿周歲不久的小郡主。


    如果是雙手,不管是皮強,還是韋東,都是一槍的事,可是現在卻不能了。


    一時間雲真陷入苦戰,索性棄掉長槍,拔出了腰間戰刀,畢竟長槍適合馬戰,卻不利於近身肉搏。


    皮強燈籠眼睛圓睜,百斤大刀掄的是虎虎生風,勢大力沉,對著雲真猛砍,狀若拚命,其餘人見狀也都開始拚命起來。


    那些騎兵想拚命衝過來支援雲真,無奈陷入重圍,不僅不能如願,還不斷有人死去,照這速度下去不出十分鍾,那些騎兵要全軍覆沒。


    雲真開始不斷負傷,蒿軍手持長槍躲在人後專門朝小郡主身上招呼,使雲真不得不分出更多精力來保護小郡主。


    這蒿軍太陰了,不過卻是很聰明的做法。


    “嗆~”


    閃身躲掉皮強大刀,與韋東的長劍來了個硬碰硬。


    韋東長劍頓時斷成兩截,虎口也是震的幾失去知覺,連忙退出,從士兵手中拿起一把戰刀重新加入戰團,皮強大刀又一次砍向了雲真,雲真來不及躲閃,隻能硬接,兵器相撞聲震天響,雲真竟被震的倒退了幾步,與此同時,蒿軍瞅準時機,一槍刺進雲真腹部,從後背透出,雲真大喝一聲,一刀砍斷蒿軍的長槍,順勢往後再退了幾步,步伐開始踉蹌。


    重傷!


    這一槍幾乎直接要了雲真的命!


    血流如注!


    這一槍下來,就算雲真沒有立即死去,時間一長也會流血流盡而死,皮強見狀頓時精神一振,大喜道:“蒿軍,你小子好樣的,好樣的!哈哈哈哈”


    繼續猙獰說道:“長槍兵上前,圍住他,別給他拚命的機會,我要讓他的血流光而死。”


    皮強對雲真是真的恐懼了,如果不能殺死雲真將會一輩子活在雲真的陰影中,對皮強這種狠人來說這無疑是不能接受的。


    小郡主先靜出奇的一直很安靜,養過孩子的都知道,小孩靜悄悄,必是在作妖。


    雲真雖沒有養過孩子的經曆,但也覺得奇怪,難道是?


    想到此,慌忙看了一眼小郡主,卻看到小郡主正在津津有味的吸吮被鮮血和汗水浸透的戰袍。


    雲真一愣,這是怎麽回事?


    其實小郡主早就餓了,剛才那撕心裂肺的哭聲就是因為餓的。


    隨即傳來一陣暈眩感,雲真苦笑,一輩子沒受過傷的他,今天一次就傷了個夠,全身上下傷口不下幾十處!而且看起來,命也得留下了。


    “我雖死無懼,但是小郡主怎麽辦?”


    想到此,忽然體內湧起了一股力量,感覺突然就回到了巔峰狀態!


    怎麽回事?


    沒有時間多想,戰刀入鞘,拾起地上那柄長槍,大喝一聲,朝那密密麻麻的長槍兵衝了過去,長槍兵紛紛後退,誰也不願去麵對雲真的垂死一擊,皮強眼皮一跳:“這是要捶死拚命了嗎?”


    想到此,皮強麵目猙獰,哈哈大笑,道:“來吧,我看你還能耍多大的威風”


    語氣揶揄,心中鬱結暢通,舒爽無比,似乎馬上就能看到雲真力竭身死的一幕,皮強要慢慢的享受這個過程。


    突然,那看似拚命,命不久矣的雲真忽然長槍朝前一掃,氣勢沛然莫可擋,雲真身前長槍兵頓時東倒西歪,出現了一道口子,雲真抓住機會,朝著那道口子就奔了出去,速度快到令人眼暈,突然的加速讓懷中的小郡主以為是逗他玩,嘎的一聲笑了出來,笑聲如天籟,笑容似天使,可惜雲真並沒看到。


    有點可惜!


    待眾人反應過來時雲真已經騎上了一匹馬,那匹馬的主人在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的瞬間就見到了一個人。


    好似閻王又好似上帝!


    而此時皮強那舒暢的笑聲還在餘音繚繞便又氣急敗壞道:“混賬,這是怎麽回事!給我擋住!別讓他跑了”


    不理皮強的無能咆哮,雲真向著為數不多的騎兵衝殺過去,此時那些騎兵已經剩下不到二十人了,雲真大聲喝道:“大家隨我衝出去!”


    說完便一馬當先,便向北邊的方向衝了過去,就算到了此情此景,雲真依然惦念那些家眷,現在的他們應該還沒有渡完,現在朝流雲渡的方向突圍肯定會給那些家眷再次帶來殺戮!


    一路,凡是出現在雲真前麵的皮強軍士兵紛紛做了雲真的槍下之魂。


    一路衝殺已經衝到了敵軍陣勢的邊緣,就要衝出,皮強等人從後趕了過來,眼看雲真要再次陷入重圍。


    而就在此時,北邊處突然出現了約有兩千多的騎兵,清一色的輕騎兵如一道旋風一般衝入了皮強的大軍,頓時,皮強軍大亂,是兩翼騎兵趕到了!


    雖然經曆了長途的奔襲,卻一個個的精神抖擻,眼睛冒著火焰,憤怒的火焰。


    不一會,兩翼騎兵與雲真會合在了一起,眾人看到雲真的慘狀頓時眼睛都紅了,有些士兵更忍不住哭了出來!


    雲真喝道:“哭什麽!給我殺,誰哭誰孬種!”


    雲真也不突圍了,竟然轉過了馬頭向著皮強他們殺了過來。


    皮強眼皮一跳!


    這麽狠的嗎?


    這不要命了嗎?


    這下皮強終於是害怕了!


    真的害怕了!


    任誰碰到不要命的都會怕!


    皮強雖然是狠人,但是他怕死!


    怕死的就怕不怕死的!


    主帥膽寒,士兵的士氣一落千丈,一時間兩千人追著數萬大軍猛砍猛殺,喊殺聲,哭喊聲,此起彼伏!


    大軍已經潰不成軍,無力回天,無奈皮強下令全軍撤退,留下韋東,宇龍斷後,自己卻與蒿軍等眾將向著棗城方向潰逃。


    渾身浴血的雲真依然衝在最前麵,出現在正在組織斷後的韋東麵前,也不廢話,一槍刺了過去,韋東也是舉槍一擋,僅一合,韋東便不敢再戰,轉過馬逃走,韋東一逃,宇龍也不甘落後,緊隨韋東逃走。


    一路逃一路追,雲真突然感覺一陣暈眩,幾欲暈倒,忙咬破舌尖強行清醒了過來,雲真終於明白剛才那股力量是什麽了。


    回光返照!


    雲真心裏苦笑,心裏隻剩一個信念,就是要把小郡主親自交到主公或夫人手中,下令停止追擊,向著流雲渡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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