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鵬期期艾艾問道:“我也不知道啊,我醒來的時候,就睡在一個小溪邊了……您,您是我娘?”


    那老婦一抹淚水,上下看了看唐大鵬:“兒,你怎麽了?娘都不認識了嗎?”


    旁邊那少婦拉著唐大鵬的衣袖,眼淚撲簌簌往下落,一邊抽泣一邊說道:“夫君,你是怎麽了?怎麽娘都不認識了?”


    唐大鵬轉臉看那女子,頓時大吃一驚,方才隻看見這女子半個臉,那是十分俊俏,可現在才發現,這少婦的另一邊臉上,有一塊酒杯大小的黑斑,在雪白細嫩的臉上,突然有這樣一塊黑斑,十分觸目驚心。


    唐大鵬傻愣愣看著這少婦,心裏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不知是什麽味道了。原來自己的媳婦長相很怕人的。是啊,那麽標致的一個小美人,不是因為臉上長著這樣一塊嚇人的黑斑,又怎麽會下嫁給一個窮困的忤作學徒呢。


    那少婦見自己的夫君看著自己如同陌生人一般,心裏打了個突,緊緊抓住唐大鵬的衣袖使勁搖晃,叫道:“夫君,您不會連雪兒都不認識了吧?我是你的媳婦蕭逸雪啊!”


    唐大鵬搖搖頭,傻乎乎的樣子說道:“你們真是我的娘和我媳婦?我什麽都記不得了。”


    唐母拉著唐大鵬的手,說道:“沒關係,兒啊,你肯定是被那陣怪風刮走時嚇著了,慢慢會想起來的,咱們先回家啊。謝謝老天!讓我兒平安回來了!”


    見忤作的老母親如此心疼自己,唐大鵬心裏暖洋洋的,眼睛也有些濕潤了。點點頭,一手拉著唐母,一手拉著蕭逸雪:“好,咱們先回家!咱家在哪裏?”


    唐母渾身輕輕一震,兒子連家都想不起來了,看來這怪風把他刮走,被驚嚇的不輕啊,更是心疼,眼淚婆娑地輕輕拍了拍唐大鵬的手臂:“我的兒,跟娘走,咱們回家。”


    三人一路往西,向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唐母不敢多問唐大鵬被那怪風刮走後的事情,生怕兒子又想起那些恐怖的事,病情更重,隻是和唐大鵬說著一路上各個店鋪以前發生的一些趣事,說些開心的事情。


    三人繼續往家走,唐母看了一眼唐大鵬,遲疑了一下,說道:“兒啊,別去幹仵作了吧!既卑賤又辛苦,還容易被大風刮走,娘的心裏可受不了啊!”話語間很是心疼。


    唐大鵬笑了笑,剛要說話,蕭逸雪先說道:“娘,您不用擔心了,夫君這不是平安回來了嗎?”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是……”唐母還有很心疼。


    唐大鵬知道多說無益,住足不前,叫了一聲:“娘!”一直跟在唐大鵬旁邊的小黑狗也停下來,蹲在地上,仰著脖子看著唐大鵬。


    唐大鵬母和蕭逸雪詫異地停下腳步看著唐大鵬。


    唐大鵬一手抓起唐母的手,另一隻手從懷裏摸出那裝滿碎銀子的繡花錢袋,解開袋口,將所有碎銀子輕輕放在唐母手心,說道:“娘,這裏有十七兩銀子,您收好了。”


    唐母一聽,大吃一驚,下意識緊緊抓緊這幾塊碎銀子,看著唐大鵬,又看了看蕭逸雪,才慢慢舉起手,小心張開手掌,露出那幾塊銀子,借著街道兩邊店鋪裏透出的燈光,仔細觀瞧。蕭逸雪也湊過來細看。


    唐母眯著眼睛看了半晌,也許是燈光昏暗,也許是老眼昏花,怎麽也不敢確定這是不是真的銀子,她看看蕭逸雪,希望能從她的眼中找到答案。她已經很久沒見到這麽多銀子了,除了給兒子娶媳婦時東拚西湊得到的那些銀子之外。現在日子苦,能有一兩百文銅錢,那已經可以讓老婦人興奮好久了,更何況這十七兩白銀,那可是相當於一萬七千文銅錢啊。


    蕭逸雪也不敢確定是不是真的,唐母從小雪的眼中看到的也隻是迷茫的興奮。便拿起一小塊放在牙間輕輕一咬,然後琢磨了一下,頓時兩眼放光,叫道:“真的!是真的!”緊張地哆嗦著問道:“兒啊,你哪來的這麽多銀子?該不會你又去偷……”


    蕭逸雪說道:“娘……你別亂想,夫君不是那種人啊!”


    唐大鵬從懷裏摸出那張當票:“娘,我把我的那塊玉佩當了十兩銀子,這是當票,您拿著。還有五兩是今天我幫縣太老爺破了案,知縣老爺賞我的,剩下的幾兩是雷知縣的千金送給我的。”


    唐母大驚,不敢相信地問道:“什麽!你,你說你將你身上的那塊玉佩給當了?”


    “啊。”唐大鵬點點頭。


    唐母聽完急得直跺腳,捶胸頓足的叫道:“哎呦!你可知那塊玉佩是你爹臨走前交給你的傳家之物啊!你居然拿去當了!你……”唐母越說越激動,手捂著胸口,急喘著粗氣,向後倒去。


    蕭逸雪連忙將唐母扶住,急道:“哎,娘!娘,您醒醒啊!”


    唐大鵬也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連忙讓蕭逸雪將唐母平放著,然後掐唐母的人中穴,半晌過後,唐母緩緩睜開了眼睛。唐大鵬連忙問道:“娘,您沒事吧?”


    “兒啊!那是你爹臨走前給你的傳家之物啊!”唐母醒來的第一句話還是說的這句。


    唐大鵬點點頭,安慰道:“娘,是孩兒的錯。隻因孩兒不記得以前之事,所以才莽撞了。不過請娘放心,明日孩兒便去將玉佩贖回來。”唐大鵬說完又真誠地看著唐母,說道:“娘,我說的都是真的,你要不信,孩兒就立即……”


    唐母見唐大鵬著急了,聽這口氣倒不像是作假,趕緊說道:“娘相信你!娘相信你!”拉著唐大鵬的手,“兒啊,娘是高興啊,我兒有出息了,娘怎麽會不高興呢!”


    蕭逸雪說道:“是啊,娘,咱們回家吧,回家吃飯。夫君勞累了一天了呢。”


    “對對對!看我老糊塗了!”唐母笑道。拉著唐大鵬的手,快步往家走去。


    離西城門口不遠的地方,是一片破舊的住宅,通道狹窄,堆滿了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東西,唐母和蕭逸雪沿著小巷輕車熟路往前走,可唐大鵬地形不熟,高一腳低一腳的,連連撞到路邊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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