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莞考慮了一番,還是去找了尹斯。她覺得他們需要談一談。


    尹斯對蘇莞會主動來找他,表現的很意外。兩個人沿著操場漫無目的地的走,時光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的許多個日子……


    “尹斯哥哥,你等等我!”


    瘦小的身影腳步匆匆,一個不穩幾乎就要撞到前麵高大的身影身上。


    “小心,看你,走路都要摔跤!”


    男孩寵溺的聲音不自覺地響起,雖然是在責怪,卻帶著笑意。


    “你走的太快了,我都追不上你了!”


    女孩仰著頭,擦著額頭的汗,有些鬱悶地說。


    “傻不傻啊你,哪有女生追男生的,女生都是要等著男生去追的啊!”


    男孩說著,摸了摸女孩的頭,伸手弄亂她的齊耳短發。


    不知道為什麽,尹斯忽然想起了,他和蘇莞,曾經再普通不過的一個畫麵。


    如今,她蓄起了長發,變得溫婉冷漠,不再追著他喊尹斯哥哥,更多的時候,都是沉默。


    “你是為了網上的事情來找我的嗎?我也在查是誰發的貼,暫時還沒找到人。”


    尹斯知道蘇莞不會無緣無故找他。


    “也不完全是吧。”


    蘇莞低聲說。她看著自己的鞋尖,依然不敢去看尹斯的眼睛。


    尹斯有些愕然,繼而歡喜:”你找我還有別的事情?“


    ”……“


    蘇莞不知道該怎麽說,一時陷入沉默。


    尹斯也不急,他覺得這樣很好,她還會主動來找他,陪著他一起走走說說話,曾經多平常的相處,如今已經是他很久都不敢去想的事情了。


    ”尹斯,你喜歡蘇蓉嗎?“


    這個問題,蘇莞想問很久了。她終於抬頭去看尹斯,男孩依然是她印象中的樣子,清朗,陽光,稚嫩,帶著股傲然的少年氣,渾身都是優等生的清冷感。


    尹斯看著蘇莞,表情遲滯,良久,他終於垂眸。


    ”喜歡過。“


    蘇莞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她的感受沒有錯。


    ”正是因為喜歡過,我才會以為自己可以選擇她,放棄你,直到作出了選擇,才知道,喜歡和喜歡,是不一樣的。“


    蘇莞愣在那裏,一是不明白尹斯在說什麽。


    ”跟你相比,蘇蓉的性格比你活波,主動。當年,所有同學都說是蘇蓉跳下小溪救了我,我很感動,她為此渾身濕透走了光,我當時也覺得自己要對她負責任。當時的我並沒有覺得,我會因此失去你。“


    尹斯說著,看向蘇莞:”可能是你在我身邊太久了,久到我覺得你像我生活的一部分,加上蘇蓉是你的姐姐,我就認為哪怕我和蘇蓉在一起,我們也還是在一起。“


    ”直到你嫁給顧鈺,我才發現,不是的,我根本不能接受,你不再在我身邊。也是那個時候我才發現,對蘇蓉的喜歡,跟對你的喜歡,是不一樣的。“


    ”但是,已經晚了……“


    尹斯眼神憂鬱地望著遠方,他終於跟他錯過的女孩承認了這份感情,可是,還有機會嗎?


    蘇莞止住腳步,站在那裏。


    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始終沒有落下。


    原來如此,原來她不敢聲張的愛意從來也不是一廂情願的,原來她珍視多年的少年,對她一樣心懷不舍。


    尹斯察覺到蘇莞沒有跟上來,回頭看去。


    嬌小脆弱的身影站在空曠的操場上,顯得無助又可憐。


    ”莞莞,我知道,一切都晚了。但是,我不想放棄,哪怕隻是萬分之一的機會,我也想搏一搏。前麵那七八年,你走向我的無數步,我就想讓我艱難走向你一次,哪怕隻有這一次。我也許試一試。“


    蘇莞的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下。所以,他所有看似無厘頭的糾纏,隻是在懲罰他自己,隻是在回報,她曾經無奈的仰視。


    ”尹斯……哥哥“


    蘇莞淚腺奔湧,泣不成聲。


    尹斯伸手輕輕環住蘇莞,一手撫著她的背,一手摸著她的頭。


    記得小時候,她受了委屈,或者被欺負,心情難過的時候,尹斯也會這樣抱著她安慰她。彼時他覺得,她就是一個小妹妹。心思敏感,安全感缺失,還喜歡哭鼻子。


    ”莞莞,對不起,尹斯哥哥明白的太晚了。你就讓我守著你吧,哪怕是讓我看著你幸福,我也開心。“


    尹斯的眼底泛起潮意,他有多少歉意,就有多少不甘。


    蘇莞封閉已久的心緒隨著尹斯的話如同打開了閘口,哭到不能自已。


    她一個負氣的決定,讓他們徹底走上了人生的岔路。她那麽多年的守望,最終成了無法指望。


    怎麽可能不痛心呢,但是這一切,全都無法挽回了。


    ”抱夠了沒有?可以鬆開了嗎?“


    隨著一個聲音炸雷般的響起,蘇莞從尹斯的懷裏掙脫出來,轉頭看去。


    顧鈺正斜靠在車上,漫不經心,似笑非笑地盯著眼前擁抱在一起,哭成淚人的兩個人。


    有人向他推送了今天的消息,全是不利蘇莞的,他匆忙趕來,怕她看到這些要哭鼻子。結果,她確實哭鼻子了,但是是撲倒在別的男人懷裏哭。


    眼前情真意切的一幕狠狠灼傷了他的眼睛。


    ”顧鈺,你怎麽來了?“


    蘇莞有些尷尬地上前,擔憂地盯著顧鈺。他肯定要誤會了。


    ”我不來,就錯過多精彩的一幕。“


    顧鈺抬手指了指站在不遠處的尹斯。


    ”這是……敘敘舊情?“


    ”不是的,顧鈺,你別誤會!“


    蘇莞上前想去揪顧鈺的衣角,被顧鈺閃開了。


    ”誤會?“顧鈺沉眸從尹斯的身上轉到蘇莞的身上,他確實誤會了,誤會這個小東西養的熟。


    ”蘇莞。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一邊哄著我,做顧家的少奶奶,一邊跟初戀藕斷絲連,你可真行!“


    顧鈺是真的想給她豎起大拇指。演的那麽逼真,讓他幾乎要以為,她愛上他了。


    結果還是敵不過,尹斯勾勾手指。


    蘇莞哭著搖頭,她知道,她百口莫辯了。甚至連她自己,都很混亂。


    愛尹斯,是她一直以來的認知,她就算是現在,也不想否認自己愛過這個男孩。


    但是,她先下心裏喜歡的是顧鈺,也是真的。她想跟顧鈺好好在一起,寶寶走下去的心情,也是真的。


    可是,這顯然不夠。顧鈺要的,不止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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