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我是怕你冷著,過來看看湯婆子涼了沒有。”


    陸晏廷說完,怕她動了胎氣,又默默挪回去了。


    江近月今日本就心煩,馬上就到中秋家宴,老夫人昨日特地叫人來告訴她,她作為大房長媳,也要和其他幾房少夫人一塊幫著操持這事。


    雖說這回隻是讓她跟在一旁多看看多學學,但江近月心中依舊有些緊張,還帶著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尷尬。


    雖然自己和陸晏廷成婚的真實原因,府中沒幾個人知道,可是她有孕快四月一事,沒人不知道。


    眾人不知內情,定是以為她和當初的姨母一樣,肚子大了才進門的,指不定她們怎麽說自己呢。


    所以這些日子以來,除非必要,她都不想出門。


    再看這罪魁禍首陸晏廷,此刻心心念念的居然就是這檔子事,江近月煩躁得將被子拉到頭頂,懶得搭理他。


    這回陸晏廷倒是不敢再來打擾她,江近月一覺睡到天亮才醒,醒時床邊空空,陸晏廷已經去上朝了。


    剛梳洗完,小丫鬟便過來稟報:


    “夫人,明日就是中秋家宴了,幾位少夫人這會兒在宴廳布置著,派奴婢來請您去幫著看看,還有什麽需要改進的地方。”


    “好,我馬上就去。”


    江近月將早膳用完,隻讓侍女幫她挽了個簡單的螺髻,在發間斜插兩根小玉釵作為點綴。


    衣裳選的也是一套丁香色蘇繡描花的衣裙,既溫婉又不會太顯眼。


    畢竟她還要在這裏生活至少半年有餘,以後她的孩子還要在國公府裏長大,此時和幾位少夫人打好關係,總比和她們結仇要好。


    ……


    到了宴廳,幾位少夫人便圍上來,關心著她的身體,氣氛還算是融洽。


    前院的管事嬤嬤正好說到明日夜裏的安排的戲班子,問幾位少夫人要挑選些什麽曲目,那三少夫人看了江近月一眼,一臉神秘地說:


    “依我看呐,也不用什麽戲班子了,我們國公府如今可是有個現成的妙人呢。”


    說著,她看向江近月:


    “嫂嫂,你說是不是?”


    江近月微微蹙眉,並未出聲。


    其他人見狀,一臉好奇地問:


    “什麽呀?”


    三少夫人便說:


    “當然是我們這位新嫂嫂呀,我父親不是禮部的嘛,我先前好奇嫂嫂在宮中是做什麽的,所以托他去查了一下,你們猜怎麽著?”


    眾人看看江近月,又看看三少夫人:


    “你別賣關子嘛,快點說。”


    三少夫人笑得前仰後合,直到吊足了眾人的胃口,她才說:


    “我們這位嫂嫂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呢,她呀,乃當年教坊司的舞首!或許從前咱們參加宮宴時,還見過她呢!你們說,這戲班子哪裏比得上嫂嫂?”


    說到這,三少夫人提議道:


    “對了嫂嫂,不如明日夜裏,你就給大家獻舞一曲吧,也讓我們看看教坊司第一名的風采呀。”


    她雖然是笑著的,可江近月在她眼中看到了一絲挑釁。


    她的預感沒有錯,三少夫人的確不喜歡她。


    三郎出自二房,二房夫人如今本就掌管著家中的對牌鑰匙,三少夫人黃幼蘭是禮部尚書的女兒,也是個精明強幹的主兒,平日裏跟在婆母身邊幫忙操持家中上下內務,做事是極幹練的。


    家中人儼然都將她當成了下一任的掌家人,可是如今,身份比她低那麽多的江近月嫁進來,還和她成了妯娌。


    因為陸晏廷在家中排行第二,且大郎還未成婚,於是剛嫁進來的江近月,莫名成了幾位少夫人中輩分最大的。


    三少夫人想,以後等陸晏廷承襲爵位,江近月就是寧國公夫人了。


    國公府離分家還早著呢,那時江近月處處都要壓自己一頭,這讓三少夫人看江近月哪哪都不順眼。


    於是乎,她今日想給江近月個下馬威,試試她的底。


    平日裏,大家也都唯黃幼蘭馬首是瞻,一時間,所有人都看向江近月。


    江近月莞爾一笑,搖頭拒絕:


    “三弟妹說笑了,我如今有孕,哪裏能上台跳舞?就別抬舉我了。”


    黃幼蘭抿抿唇,上前搭住江近月的肩,說道:


    “這便是嫂嫂在誆我們了,早上老夫人還說呢,你這胎穩了,讓我們多帶你出來走動走動,可別總是落下你一個人,可你們瞧,嫂嫂如今就想著躲懶呢。”


    一旁的人附和道:


    “是啊,這的確是老夫人說的,不過離家宴就一日時間,想必嫂嫂是生疏了?擔心明日出醜?”


    “不如這樣,你現在就當著我們的麵先跳一支,我們也好及時指出不足之處,來來來,這不就有現成的台子嗎?嫂嫂,你給我們跳跳唄,我想看胡旋舞!”


    “那我想看西涼伎!”


    這是明晃晃的刁難了,江近月如今也不是府上的舞女,怎能在她們麵前賣唱獻跳?


    她推說自己身體不適就要告辭,可是幾位夫人圍著她,就是不讓她走。


    “怎麽?嫂嫂在宮中貴人麵前跳得,在我們麵前便跳不得了?也是,嫂嫂一向是揀最好的伺候,連世子爺都被你俘獲了呢。”


    黃幼蘭這話音剛落,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帶著怒意的質問:


    “你們在做什麽?”


    眾人一回頭,就見陸晏廷正往這裏走,他的身上還穿著官服,帶著官帽,顯然是剛下朝回來。


    他將江近月拉到身後,臉色陰沉著,掃了眾人一眼。


    “見過世子。”


    行禮過後,見周圍人都不出聲,黃幼蘭幹笑了兩聲,上前答:


    “老夫人讓我們教嫂嫂如何布置晚宴,我們正在說明日的歌舞宴該怎麽安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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