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清德冷笑更甚。


    隻見他猛地一揮衣袖,仿佛要將胸中積壓了數百年的憤懣與不甘化作一股無形的風暴,席卷四周。


    “回溯兩百年滄桑,若非你等供奉的猴頭聖佛,一意孤行,擅自對吐蕃及諸外族之王揮下屠刀。”


    “又怎會激起大唐邊疆風雲變色,戰火重燃,令大唐安寧不再?”


    “邊疆之亂,猶如洪水猛獸,使得各路節度使乘勢而起,割據一方,最終演變為自相殘殺,將昔日輝煌的大唐帝國推向了覆滅的深淵。”


    他語氣漸沉,語氣中帶著幾分痛心疾首。


    “而那猴頭聖佛,手持金箍棒,四處奔波,言必稱除魔衛道,卻忽略了真正的正義不僅僅是殺戮,更是重建與和平。”


    “他的每一次揮棒,雖看似正義凜然,實則是在為九州亂世埋下了伏筆。”


    “他重個人之小義,輕天下之大義,這份偏執與短視,才是九州大地數百年來烽火連天、民不聊生的真正根源。”


    “你們,又如何能在這鐵證如山之下,還妄圖將這一切與他撇清關係?”


    範銘冷哼一聲,大笑道:“你可真是巧舌如簧,慣會顛倒黑白,怪不得你能坐那一觀之主。”


    “賴清德,難道你真的對兩百年前,玄宗朝舊事,一無所知嗎?”


    “那時,玄宗皇帝沉迷於聲色犬馬之中,朝政荒廢,奸臣當道,外戚,宦官,奸臣,如同蛀蟲般侵蝕著大唐的根基,整個大唐帝國被腐敗與混亂所吞噬。”


    “正是這樣的內憂,才給了各地藩鎮坐大的機會,才是各地藩鎮割據一方的根本原因,你當真不知?”


    “彼時,吐蕃等外族見大唐內亂在即,於是暗中聯合,趁機而起,對大唐舉起屠刀,率兵進攻,企圖吞噬覆滅大唐,這些你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聖佛,他心懷慈悲,不忍見生靈塗炭,故而擒殺吐蕃等外族王族,企圖以一己之力阻止這場浩劫。”


    “然而,曆史的車輪滾滾向前,非一人之力所能扭轉。”


    “雖聖佛最終未能全然阻止外族入侵,但豈能因此便將這亂世之鍋,全然扣在聖佛肩上?”


    “難道,沒有聖佛,這亂世便不會存在了嗎?”


    說到這裏,範銘的目光突然轉向了對方,語氣中多了幾分嘲諷。


    “再看看你們真仙觀,自詡清高,欲平亂世,結果你們數十年間扶持的錢家,又當真是救世之主嗎?”


    “吳越之地,自錢家掌權以來,百姓的生活非但沒有得到任何改善,反而更加苦不堪言。苛捐雜稅如山,兵禍匪災不斷,民不聊生,這樣的‘好鳥’,你們竟也甘之如飴?”


    “好了,好了。”


    萬無欲輕歎一聲,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


    站出來打圓場道:“這九州天下大勢,蒼生百態,江山穩固與否,實非你我這等凡夫俗子所能輕易撼動。”


    “當前最為緊迫的,是眼前的困境。”


    “我教在建州、溫州、越州等地的信徒,數十萬眾,正飽受饑餓之苦,眼巴巴地盼著我們將這‘籌碼’轉化為救命的糧食。”


    “因此,當務之急,是我們需商議出一個切實可行的方案,如何將這位少年妥善‘安置’,方為上策。”


    賴清德聞言,麵色驟變,怒意難掩。


    他猛然轉身,直指萬無欲,聲音因憤怒而顫抖:“萬無欲,你們竟敢背著我們真仙觀,私下與楊行密有所勾結?”


    “我原以為你們能堅守正道,卻原來與那猴子佛無異。”


    “表麵上滿口仁義道德,實則行事全憑個人喜好,全然不顧大局,更別提什麽遠大的理想與抱負了!”


    他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大廳中,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敲擊在在場每個人的心上,讓原本就緊張的氣氛更加凝固。


    範銘的眼神堅定,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理想?”


    “我們兩家的理想本就不同。”


    “你們真仙觀對外追求的是扶龍庭平亂世,其他都可舍。”


    “但我們聖佛教不是,我們隻為庇護下方那些虔誠的信眾,不讓他們餓死,不讓他們的身軀成為軍糧,不讓那‘異子而食’的慘劇再次上演。”


    賴清德冷笑了兩聲後,譏諷道:“嗬,真是說得天花亂墜。”


    “若非你們佛門中人囤積居奇,把持著全天下的錢財與糧食,這天下的蒼生又怎會陷入無糧可食的絕境?”


    “夠了!”


    柳傳峰不耐煩地打斷了兩人無謂的爭執:“爭論無益。”


    “賴道長,時間緊迫,我就直說吧,我給你兩條路:一,明日讓戴惲攜款前來接應;二,我們隻能將此人交予楊行密。”


    “至於這天下歸屬、諸侯紛爭,非我們聖佛教所願,也非我們所能左右,我們既不涉足,也不關心。”


    賴清德的臉色變得陰沉,他緊咬牙關,怒道:“明日?”


    “那簡直是癡人說夢。”


    “楊行密如今四處布兵搜捕,西洲局勢混亂不堪,我們與戴惲的聯係早已中斷,此等要求,無異於強人所難。”


    “那就得罪了。”


    柳傳峰低沉而堅定的聲音鄒然響起,仿佛是戰鬥的號角,瞬間點燃了空氣中緊繃的弦。


    他、範銘以及另一位同伴,三人身形微動,瞬間達成了默契,如同多年並肩作戰的兄弟,無需多言,一切盡在不言中。


    賴清德見狀,眼神一凜,知道今日之事難以善了。


    他雖然也是一個高手身手也很了得,但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聯手攻勢,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隻見他抓起昏迷在旁的少年丟到一邊,然後上前欲阻攔三人的搶攻。


    刹那間,柳傳峰三人猶如三道閃電,幾乎同步騰空而起,他們的身影在空中交錯,編織出一幅幅令人眼花繚亂的殘影畫卷。


    範銘緊握戒刀,刀光凜冽,每一道光芒都直指賴清德的要害,企圖一擊斃命。


    另一名夥伴則雙掌翻飛,掌風淩厲,如同狂風驟雨,將賴清德所有可能的逃脫之路盡數封死。


    而柳傳峰,他身形靈動,快若鬼魅,目標直指那被挾持的無辜人質。


    賴清德臉色驟變,身形暴退。


    他憑借著過人的反應力,勉強側身避開了範銘那致命的一刀。


    緊接著又連退三步,險之又險地躲開了後方如影隨形的雙掌攻擊,然後棲身上前企圖阻攔柳傳峰搶奪人質。


    廟外,雙方的手下見狀,紛紛不甘示弱,抓起各自的兵器,如同潮水般湧入廟內,企圖阻止這場突如其來的衝突。


    廟內瞬間變得劍拔弩張,雙方人馬混戰在一起,兵器碰撞之聲此起彼伏,響徹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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