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逾白對她此番言論大為震驚。


    不過一轉念,又覺得如此大膽才是阿錦。


    既得了阿錦的銀錢,他也就買了些古玩瓷器一類的物品,讓蘇錦拿去換錢。


    誰知蘇錦全藏在屋子裏舍不得拿出來,還理直氣壯道:“這些都是古董,是寶貝,誰要拿出去賣?”


    她手上還有五千多萬,光每年的利息就有一百多萬,完全夠用了。


    而且現在越史研究已經列入重點項目,作為研究小組的組長,她每個月都有錢拿。


    7塊錢一克的銀子,四百兩銀子折算下來是20千克,14萬塊錢就夠了。


    而且她還要讓沈逾白一路都吃好住好,絕對不能因為錢受約束。


    她這幾千萬用完也沒關係。


    越朝的銀子和金子的兌換比例差不多是10:1,她再花14萬買20千克銀子,可以讓沈逾白換成2千克金子這她。


    現在金子的大盤價是600多一克,回收價按照600一克算,把金子全部賣掉,可以得120萬。


    這麽一倒手,就能賺100多萬。


    考慮到大越的金子提純工藝沒現在好,金子有雜質損耗,也能賺個七八十萬。


    多操作幾次,錢也就賺回來了。


    自從抓住挖了沈逾白墳的盜墓賊後,越朝的古董就不能再拿出來賣了,很容易被當成走私,不如拿來好好研究。


    沈逾白卻並不讓她送吃食,路上人多眼雜,不宜出現太驚世駭俗之物,以免惹禍上身。


    不過沈逾白遇到什麽好吃的,卻會給她留一份。


    一路走來,倒是讓蘇錦嚐到不少美食。


    雖然沒有現代的調味料來給食物添味,卻保留了食物本來的味道。


    沈逾白的馬車並不快,偶爾遇到雨天,還會被困在客棧好幾日。


    入了十二月,越往北方越冷,偶爾遇到下雪,路麵打滑,便更不容易走。


    有些身子弱的舉子漸漸熬不住受了寒氣,開始咳嗽起來。


    漸漸地,病倒的人越發多起來。


    沈逾白三人因為被排擠,與他們沒什麽接觸,反而一直好好的。


    因著沈逾白身子弱,馬車四周用厚厚的被褥裹緊,不讓一點風吹進來。


    蘇錦給他們每人買了個扁圓的用銅製成的手爐,裏麵燒著炭,再用布袋子裝進來,雙手捧著,便能渾身暖和。


    當然,沈逾白衣服裏還額外穿著羊絨毛衣毛褲。


    其實蘇錦更想弄厚羽絨服羽絨褲給沈逾白穿,不過太紮眼了,隻能放棄。


    臘月初九這日一早,便聽到外麵響起吵鬧聲。


    沈知行興致勃勃出去探聽,回來時將事情原委已經打探清楚。


    “紀言之發高熱,已到了說胡話的地步,他的同窗讓夥計去找大夫,可大雪封了路,夥計不願冒險,他們就鬧起來了。”


    言之乃是紀興正的字,在建康府時便是才名遠播。


    與那些在詩會等地出名的才子不同,紀興正從小便被稱為神童。三歲可誦《千字文》,五歲可作詩,十四歲中秀才,十九歲中舉,如今也不過堪堪21歲。


    又因其家世不俗,此行引得眾多舉子伴其左右。


    不曾想竟病倒了。


    沈逾白聞言,並未多話,反倒催促沈知行快些看書。


    既然大雪封了路,今日便不能離去,那就安心讀書。


    沈知行雖在看書,耳朵卻豎起來聽外麵的動靜。


    良久,他嗤笑一聲:“還說什麽關係好,怎麽光想著催夥計去請大夫,自己卻不去,可見情誼假得很。”


    羅大舅深以為然。


    換成他們三人中任何一人病倒,另外兩人必定想盡辦法去請大夫,而不是逼著客棧夥計去。


    可見路上建立的交情實在虛得很。


    想到這兒,他反倒開泰了,也催促沈知行安心看書。


    屋子裏燒著炭,外頭雖下著雪,他們三人並不冷。


    除了外麵時常響起的驚呼和爭吵外,一切都極好。


    第二日一早,沈逾白又被吵醒,這次他打開門出去,瞧見舉子們怒不可遏地對客棧掌櫃輪番施壓。


    那掌櫃並不鬆口:“外頭雪大,若出去摔倒了,便是一個凍死雪地的下場,實在不能去。”


    舉子們又是一番大道理,不外乎是人已經高熱兩日,需得請大夫來瞧瞧,不然會燒壞腦子之類的話。


    掌櫃深表同情,就是不派人出門。


    雙方就這麽僵持住。


    沈逾白走到紀興正的屋子門口,門並未被關上,從門可看到床上的人正蓋著被子發抖。


    沈逾白走進屋子,站在床邊看著床上因高熱而雙頰泛紅的人。


    片刻後,他才開口:“燒糊塗了?”


    床上的人作勢想起身,卻抖得渾身無力,隻得咬著顫的厲害的牙齒道:“未……曾……”


    沈逾白便問道:“認得我嗎?”


    床上的人閉上眼不答。


    沈逾白等了片刻,才又問道:“已經燒到不認識人了嗎?”


    紀興正氣惱地睜開眼,哆哆嗦嗦道:“沈逾白!”


    沈逾白這才拿出一個白色的藥片,對他道:“我這兒有藥,你若想好受些可以吃,若怕我騙你,便丟了。”


    說著將藥片放到枕頭邊,轉身就走。


    自從得知他要去京城,蘇錦就買了各種應急的藥給沈逾白帶著。


    沈逾白給紀興正的就是退燒藥。


    這紀興正雖不與他往來,可之前有人說起沈逾白一個小小舉人竟敢拒婚秦家時,他當即道:“秦家小姐要嫁,別人就要娶嗎,秦家未免太霸道了些。”


    眾舉子當即不敢說話,急忙將話引開。


    沈逾白恰好聽到,也就有了今日送藥一事。


    不過紀興正往常身旁環繞的人極多,並未與沈逾白有往來,沈逾白才特有此一問。


    若紀興正剛剛認不出沈逾白,沈逾白會等其他人都進屋了再當眾給藥。


    至於紀興正敢不敢吃這藥,那就不是他該考慮的。


    當天下午,紀興正特意登門道謝,並行了大禮。


    因身子還未好,他隻坐了會兒就離開了。


    沈知行驚訝:“逾白你怎麽想到給他送藥?”


    沈逾白道:“多個朋友總比多個仇敵好。”


    即便當不了朋友,有這顆藥的情意在,往後紀興正也不會當他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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