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養了外室?”


    一進屋,沈秀蓮就朝陳序發難。


    陳序不耐煩甩開沈秀蓮:“你發什麽瘋!”


    若是往常,沈秀蓮是極力討好陳序的。


    在她眼裏,他是讀書人,還是縣學的學生,往後考中功名是要當官老爺的。


    陳序皺下眉頭,她都要趕緊琢磨自己哪兒做得不好。


    可今兒被大哥一口一個“外室”給氣到,竟跟陳序吵起來:“那你把五十兩銀子用哪兒去了?”


    “那五十兩是你大哥偷走了,我連個影子都沒瞧見!”


    陳序氣惱得聲音都高了些。


    這幾日家中長輩一個個把他叫到跟前問話,明裏暗裏都是五十兩銀子。


    他一遍遍解釋沒瞧見,家中長輩卻用懷疑的眼神盯著他。


    家中兄弟嫂子們與他說話時陰陽怪氣,他在家裏竟抬不起頭來。


    約三五好友出門喝酒,卻被沈秀蓮當眾拉回來,實在有辱斯文。


    被惹急了,他幹脆將矛頭指向沈守忠。


    “妹夫可不能汙人清白,我都不知五十兩銀子放哪兒。”


    “你不知道,我便知道了嗎?”


    陳序簡直恨極了沈守忠。


    當日隻有他們兩個人進了屋子,銀子也隻有沈守忠能拿,如今事情敗露,竟還把髒水往自己身上潑,簡直就是小人行徑。


    讀書人除了才學要好,名聲也極重要,沈守忠這是要斷他的前程,他哪裏能忍。


    沈守忠也氣得厲害。


    陳序偷的錢,竟還理直氣壯地罵他,實在太不要臉了。


    “誰知道你花哪兒去了。”


    這話可是徹底惹惱了陳序。


    多日來的憤懣委屈爆發,讓他與沈守忠吵起來,將陳家人都引了過來。


    隻是陳家人越聽臉越黑。


    五十兩銀子被藏起來,兩人竟不承認,還互相往對方身上賴,這讓陳家人對兩人的觀感都極差。


    而且真說起來,他們兩還是頂親的親戚,也許就是故意吵給大家看的。


    陳序那些“君子”“小人”在吵架時極吃虧,完全比不得沈守忠的“龜兒子”“書讀到狗肚子”這類話,氣急之下,竟動了手。


    沈守忠哪裏忍得了,當即還手。


    陳序一個書生,不是莊稼漢的對手,可這是在陳家,當即一聲呼喊,陳家男丁們齊齊衝上來按住沈守忠。


    陳家門外,一個小廝提著禮盒無措站著,猶豫良久,還是轉身回了主家。


    得知陳家與上門拜年的親戚打起來,徐縣令眉頭緊鎖,一時竟不知這個年還應不應該讓下人去拜年。


    思索片刻後,還是差人去打聽了一圈。


    陳家沒什麽事,沈家最近倒是出了件大事,三房的沈逾白被偷了五十兩銀子。


    徐縣令細細琢磨一番,終於回過味兒來,心底對陳家愈發鄙夷。


    吃絕戶的事哪個縣都有,可如陳家這般難看的著實少見。


    不過那個沈逾白不簡單。


    孤兒寡母,又得了重病,竟還能保住父親留下來的基業,絕不是泛泛之輩。


    上回陳家給徐縣令遞話,徐縣令就派人把沈逾白查過了。


    確有癆病,又沒靠山,既然陳家都遞話了,他也就做個順水人情。


    誰曾想沒幾天,知州竟派人上了門。


    他當時笑嗬嗬對來人道:“能讓知州大人記住,必定是才華橫溢,便是得了癆病也該讓他報名。”


    他拿捏不準知州大人的態度,隻能出聲試探,知州的回複“科舉一途,為的是選拔人才,誰也不能越過律法辦事。”


    這話的意思就是不用照顧沈逾白,將他當成普通考生。


    徐縣令猜測知州大人顧念沈守信的忠義,不忍其子無法參加科考才出手幫忙。


    可沈逾白能請動知州,也足以證明其有些能耐。


    此次被偷五十兩,又人盡皆知,還讓沈家與陳家打起來,此事定然有其在背後推波助瀾。


    陳家多次出手,卻未占到多大便宜,徐縣令可不認為一切都是湊巧。


    “沈逾白多大了?”


    “今年已經18了。”


    大越說的都是虛歲,無論幾月出生,過完年都自動加一歲。


    沈逾白在臘月十九才過17歲的生辰,距今不到一個月。


    “如此巧思不知有多少放在讀書上。”


    徐縣令對沈逾白的心思很是不喜。


    不甚大的年紀,竟已老奸巨猾了。


    ……


    陳家發生的事沈逾白並未看到,不過從沈守忠腫起來的雙眼可推測一二。


    他哂然一笑,將這事當笑話說與蘇錦聽。


    “沈守忠天天巴結陳家來害你,現在好了吧,被陳家打了,以後也攀附不上陳家了。”


    沈逾白眸光微閃:“陳家自持書香門第,輕易不會動手,或許大伯並未吃虧。”


    陳家再覬覦他爹丟下的基業,也未對他動過手,多是明裏暗裏使絆子。


    戴上了麵具,輕易舍不得取下來,必然是被逼急了才會露出獠牙。


    蘇錦看得一愣:“你的意思是你大伯也動手了?他不是巴結陳家嗎,怎麽敢動手得罪陳家?”


    沈逾白:“如今陳家有了把柄在他手裏,自是與以往不同。”


    蘇錦瞬間明白過來:“你是說這次偷盜的事?”


    沈逾白:“正是如此,陳序乃是讀書人,最重名聲。一旦當賊人的事傳出去,必定身敗名裂,前途盡毀。”


    “可惜你大伯不會輕易傳出去,他也參與了。”


    蘇錦很遺憾。


    要是能讓沈守忠自爆就好了。


    看到字條,沈逾白輕笑一聲。


    不傳出去也沒什麽,大伯定會以此要挾陳家。


    陳家本以為吃掉沈家如吃魚般簡單,如今卻被根魚刺卡住,定不會好過。


    沈逾白再提筆,字跡一如往常:“若有功名在身,他們也就不敢再將主意打到我們身上。”


    字條傳到蘇錦手裏,蘇錦便歎口氣。


    沈逾白雖然聰明,但是太善良了,不能讓壞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你這樣的好人太吃虧了。”


    沈逾白自嘲一笑。


    她對他一無所知。


    這樣也好。


    再落筆,語句仍舊溫和:“壞人總會得到懲罰,何苦為了他們傷神,蘇姑娘怎的這般早就要回校?”


    蘇錦便也說起自己的事:“楊老他們輪流給我打電話催我盡快回去,跟我說有個超重大的突破,而且升級版的聽證會也馬上要開始了。”


    說到這裏,蘇錦深吸一口氣:“硬仗,就要開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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