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年輕的黃冠非常驕傲。


    其他人花五十年,八十年甚至一百年才走到的地位境界,他僅僅花了二十多年就走到了。


    比其他人快一倍甚至幾倍的速度,這便是他驕傲的資本。


    往日裏,在大道觀那種執天下牛耳的地方他都是天之驕子。


    同齡人仰慕他,長輩愛護他,外界多有讚譽,觀裏把他當做最好的下一代培養,甚至是未來接管大道觀的人選之一。


    在他的眼裏好似從來沒有失敗一說,在他的世界裏就沒有困難二字。


    一切的一切,想要得到就會得到。


    哪怕此時此刻,被無為觀的陣法困住,被人一指點住便無法動彈,這位年輕的黃冠依舊沒有把眼前的人放在眼裏。


    隻要他想,那世界就應該圍繞著他轉。


    一個被掌摑的高功算什麽,一個落魄道觀的觀主算什麽,一個連修煉路都未曾踏上的稚童更不算什麽。


    他在乎的隻有大道觀的麵子,隻有他自己的麵子。


    此時此刻,他不應該被困住。


    心裏這樣想著,年輕的黃冠便打算做些什麽。


    他要讓那名稚童知道雙方的差距,他要讓那落魄的觀主求饒。


    憤怒,已經燒到年輕黃冠的頭上,燒到他的全身上下。


    於是,年輕黃冠心念轉動,從他的衣袖裏飄出了一張符籙,這是他最重要最寶貴的一擊,能夠趁人不備,偷襲一位羽士的符籙。


    這是他那十分寵愛他的真人祖師爺賞賜給他的壓箱底之物。


    本來他是不打算用出來的,畢竟普通的比鬥罷了。


    卻不曾想到,被對方如此羞辱。


    還在比鬥的進行中,就直接把他晾在一旁,母子二人還慢悠悠的吃起了飯來。


    或許在別人眼裏是人之常情,可在這位年輕的黃冠眼裏,這是怠慢他,故意羞辱他。


    符籙飛出,那是一張紫色的符籙,從一開始一點點大,到飛到空中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張門板那般大小。


    “李原!”


    大道觀裏的那群人忍不住驚呼起來,他們自然知道許難安做的有些過分,可他隻有一個人,他們十個人,難道還不能讓對方吃飯休息?


    可沒想到自家那位年輕黃冠會憤怒到這種地步。


    有人大喊希望年輕黃冠能夠理智,有人期待的看向靈風高功,希望他能夠出言阻止。


    隻是讓他們失望了,靈風高功依舊披頭散發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更沒有任何言語傳出。


    隻有那位中年黃冠不經意間,看到了靈風高功藏在袖子裏的手在不停的掐算。


    不知道靈風高功在算什麽,又是什麽結果,隻能大概看到他掐算的速度越來越快。


    是算出了什麽?還是連靈風高功的心境都被破壞了?


    中年黃冠搖搖頭,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年輕的黃冠,也阻止不了靈風高功,隻能把身子縮了縮,朝著無為觀祖師爺爺的神像躲去,希望別傷到自己。


    “我要你們全都死!”


    “爾等深山小民,竟然膽敢侮辱我,我要你們死!”


    年輕的黃冠看到符籙已經被催動,神色激動之下,嘔吼出口。


    許難安聽到這話,才抬起頭,頓時看到了一張大門板一樣的符籙,擔憂起來,朝著林元清看去,想著萬一來不及先把娘親推出去。


    “吃飯!”


    林元清的聲音如同定海神針落在許難安的心上,隨著那一句吃飯落下,眼看著已經發動的符籙,開始縮小。


    直到縮成了一個小小的光球,林元清抬起筷子,夾了一根青菜往符籙上一扔。


    小小光球無聲爆炸,沒有炫目的光彩,更沒有如那年輕黃冠所想般把這座無為觀夷為平地,隻在無聲中化為一道青煙,消失不見。


    “好好坐下,等比鬥重新開始。”


    林元清沒有責備年輕的黃冠,也沒有找大道觀眾人的麻煩,隻是輕聲說了一句,然後那黃冠就飛回到大道觀眾人裏,直接坐下。


    “想要拆了我這無為觀,隻有一個方法,那就是打贏他,很簡單。”


    “想要用其他方法拆除無為觀,你做不到,他也做不到,還是別白費功夫了,不如想想怎麽打敗他。”


    林元清已經吃好,放下筷子指著許難安說道。


    一旁的許難安正在對付一塊肉,聽到林元清這話,臉色難看起來。


    他好不容易用了點小心思,將對麵那難對付的年輕黃冠激怒,自家娘親就拆他的台子。


    有些難為兒子。


    不過許難安不會出言阻止自家的娘親說什麽話,隻默默的對付起那塊肉,然後思考該怎麽對付年輕的黃冠。


    既然對方如此容易激怒,那就不妨多往這一方麵使力。


    道庭各家道觀有著各自的禁忌,大部分道觀是不禁葷腥,因為練武需要吃肉,不然就沒有力氣,練不成器。


    隻有少部分主休道法的道觀會少吃肉,卻也不禁止。


    無為觀正如它的名字,無為而治,從來不禁門徒葷腥,成親。


    反而林元清還要求許難安每天都要吃上不少的肉,這樣許難安才能經得住大,經得住懲罰。


    將飯菜吃的幹幹淨淨,許難安把林元清和自己的碗端進廚房,平時隻要端進去就要把碗洗了,今日還有比鬥,便沒有急著洗碗。


    而是回到大廳,找了一個地方,依靠著當著大道觀眾人的麵睡了起來。


    他睡的很安靜,也很愜意。


    甚至是故意睡給大道觀眾人睡的,還期待能夠激怒那位年輕的黃冠,再用一些手段出來。


    這樣等兩個人交手的時候,那位年輕的黃冠就會少了不少手段。


    可惜的是,那位年輕的黃冠被林元清禁住身體,手指無法動彈,身體無法動彈,嘴巴也不能言,隻有眼睛能動幾下。


    哪怕他氣的快要把眼珠子瞪出來,也隻能幹坐著。


    不過那靈童子倒是醒了過來,他被許難安砸破腦袋,一腳踢的吐血,此前吃了些丹藥,一直在閉目修養。


    此刻終於修養完,一詢問身邊師兄發生了什麽,便氣的牙癢癢,恨不得衝上去咬許難安幾口。


    礙於敢掌摑靈風高功的林元清,他還是沒敢動,隻是撿回自己的劍,不知道在揣摩什麽。


    於是,無為觀的大殿裏發生這樣一幕,許難安在睡覺,大道觀的人在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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