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以抒淡淡一笑,隨即輕啟唇齒:“公子生辰臨近,我想著送公子一份獨一無二的禮物。可突然想起,我好像對公子的喜好一無所知呢……”


    如此一段讓他心弦不覺被撩動的話便從那唇瓣張合之間吐露了出來。


    宮遠徵突然怔住了的那幾秒鍾竟生出了一絲本不該產生的想法:“她難道是在意自己?”


    雖然內心雀躍無比,但一向傲嬌的宮遠徵又怎會輕易將自己的心思輕易表達出來。


    他強裝了幾分鎮定,冷漠開口回道:“我喜歡的東西你送不起,也不敢送……”


    宮遠徵的話意味不明,他原是想讓雲以抒去猜的,可她卻突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卻又令他有些猜不透。


    “我想好了……”雲以抒朝她盈盈一笑,便轉身朝著相反的方向離去。


    而此時的她臉上的笑意,隨著已經開始布起烏雲的天一同漸漸沉了下來。


    既然他們在調查她的身份以及風之家族後人的蹤跡,那她便幫他們一把,這樣也算是為她日後消除了一個隱患。


    畢竟她可是為他們貢獻了那麽有用的信息,日後恐怕任誰也不會再懷疑到她的身上來。


    浮雲縹緲,晨光熹微,沉寂一夜的整個宮門漸漸地有了些熙攘的聲響。


    而宮遠徵將藥圃中的出雲重蓮悉心照料好後,一臉心不在焉地朝藥房的方向走去。就在這時,遠處的棧橋之上一個高大的黑色身影攜一道嬌小的身影而來。


    反光的水麵讓宮遠徵的眼睛微眯了幾分,他用手在眼前一攏,這才將來人看個清楚。


    此時,穿過棧橋剛踏入醫館門口的花清影便忍不住拂起衣袖,掩起口鼻來。


    花清影突然停下腳步,看向旁邊的人:“這裏的草藥味怎麽這麽重啊……”


    自小便泡在藥罐子裏的人,自然是對草藥味更敏感一點,而她也對草藥味比常人更厭惡幾分。


    往日在花宮倒是還好,那些藥都是由下人煎好了再給她送來,由此藥味自然是淡了幾分。


    可徵宮裏不光是藥房內,藥材隨處可見,就連院中也堆積了幾包不知裝著什麽藥材的麻袋,由此花清影一進門便聞到了那常年浸潤的草藥味。


    “藥館裏有藥味這很稀奇嗎?”一旁的金鐸有些神經大條,並沒有察覺到花清影的異樣。他隻是自顧自地往前走著,為她帶路。


    身後的花清影雖有些無奈,也隻好跟緊了前麵的人。再往裏走走,院中一些新奇的草藥和獨特的藥具吸引了花清影的注意。


    她快走兩步超過了前麵的金鐸,卻又向著另一個方向走去,停到了一個造型奇特的石臼之前,仔細地觀察了起來。


    那石臼形如一個有柄的碗,碗口之處開了一個伸出來的碗嘴,而碗底殘留著藥漬的痕跡。


    花清影自是沒見過如此特別的東西,於是不覺得便被吸引了注意力,久久未能回過神來。


    金鐸也叫了她幾聲,試圖讓她回過神來,卻發現徒勞無功,便隻好放棄地站在一旁等待著她。


    而早已看到兩人宮遠徵也抱起手臂,慢慢踱步朝他倆走來,在花清影的身後停了下來。


    宮遠徵的表情露出幾分嘲笑:“研究明白了嗎?”


    見花清影那副無知的模樣,他也就猜到了她對此一竅不通,而巧的是這正是他擅長的領域,自然是想要抓住機會嘲笑她一番。


    可偏偏花清影就是不按常理出牌,她聽到聲音後轉過頭來,一臉天真看向宮遠徵,十分自然的將自己的心聲吐露出來。


    她坦白開口道.“沒有……”


    宮遠徵被她這過分實在的回答搞得有些不知所措,最後考慮到她還是個小孩,便不想再逗她了。


    於是他便一反常態地耐著性子向她介紹著眼前之物為何物。


    “這個東西叫藥流。將熬好的渾濁藥物濃湯倒入這藥流當中靜置一段時間後,比較重的部分就沉澱在碗底,而沉澱物上方的清水則通過這個碗嘴倒出來……”宮遠徵邊說還邊給她指了一下,好讓她能清楚那部分的作用。


    果然談起他擅長的東西,宮遠徵便格外的自信,滿臉的驕傲都快溢了出來。


    “這樣啊……”了解過後的花清影便有些失了興趣,不再盯著藥流看起來沒完了。


    她突然想到什麽,猛地轉過身來,看到宮遠徵那張不知為何總是笑的那樣滲人的臉,便被嚇得躲到了金鐸的身後。


    宮遠徵見眼前的如此怕他,心裏不由得多了幾分滿意。畢竟他曾說過讓人怕總比怕人要好,被人怕說明他們忌憚於自己。


    金鐸見此隻好主動開口道明來意:“屬下奉執刃之命帶花小姐來徵公子這求醫……”


    宮遠徵突然想起他昨日的話,皺了皺眉問道:“她是中了瘴氣之毒所以才久病不好的?”


    “是……”


    “那隨我來吧……”宮遠徵突感壓力,便開始重視了起來,將兩人邀請至他的藥房之內。


    進入房間後,宮遠徵看了一眼那仍然躲在金鐸身後的花清影有些無奈地開口:“出來吧……我又不能吃了你。你如此躲著,我怎麽為你看病?”


    宮遠徵的語氣放緩了不少,而身後的花清影感受不到他的敵意後,便慢慢將頭探了出來,又試探著朝他的方向移去。


    終於兩人相對而坐,宮遠徵為她診上了脈,卻良久不曾有反應。


    但隨著宮遠徵皺的眉頭越來越緊,他終於忍不住開口道:“脈細而弱,陰精虧損。恐怕瘴氣之毒早已侵蝕進入她的髒器,好在毒入並非太深……”


    宮遠徵的話還未說完就被金鐸著急打斷了:“那徵公子有把握嗎?”


    宮遠徵似是有些不悅,眼神上挑瞥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沒有……”


    雖然他是不滿於被人打斷,但這話絕不是賭氣話,而是實話。連月長老治療多年都未將餘毒完全清除,而他短時間內自然也想不到解毒之法。


    不過有一法確實可以立即解她之毒,但宮遠徵連想都沒想就徹底否定了,他自然是沒有心善到將如此珍貴的出雲重蓮讓給一個他都未見過幾次麵的人。


    而花清影似乎早已猜到了結局,所以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太大的起伏,但她的話語中卻有一絲微不足察的失落感。


    尤其是她一想到自己作為未來花宮的唯一之人,卻無法將花家功法繼續延續下去,心裏便不由得難受起來。


    “沒關係的,這麽多年了我早就習慣了……”


    這話讓宮遠徵的心不禁一揪,雖然他不會將出雲重蓮讓出來,但也絕對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宮門之人去死。


    “放心,我一定會找到徹底清除你體內餘毒之法的……”宮遠徵的話宛如一根定海神針,讓她虛浮著很久的心終於安穩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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