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天光漸亮,窗外的院子裏滿是蟲鳴鳥叫。而此時的宮遠徵已早早地出了門,來到了醫館內便直奔藥圃而去。


    宮遠徵走到一株顏色透白,花瓣薄如蟬翼的花麵前,小心翼翼地將瓶中的海貝粉末倒進了那表層發出瑩瑩藍光的奇異土壤之中。


    湊近些看那藥圃中那朵透白的花苞已經有了些開合之意,想來不日便會長成,而那時這便會作為侄兒的滿月宴之禮送到角宮。


    出雲重蓮何其珍貴,如今他悉心培育卻也隻長成了這一朵。


    可饒是想起那日,哥哥性命垂危之際,他才意識到出雲重蓮是多麽重要,所以無論如何他都要將它留下來。


    但正是因為出雲重蓮如此珍貴,而今又唯有這一朵,按道理來說是應該留給執刃以備不時之需的。


    可如今他便可以以此為禮送入角宮,想必長老和執刃也不會怪罪下來。


    宮遠徵如此思量一番,不免讚歎於自己的機智。


    突然門外響起一陣窸窣的腳步聲,可這個時間藥館內本該無人,所以宮遠徵瞬間便警惕了起來。


    突然一道黑影迅速隱於門後,他伸手從腰間囊袋之中抽出一枚暗器來,隻待那人進入,便可一擊即中。


    可等待許久的宮遠徵並未發現屋外之人有任何輕舉妄動之意,而他也終於耐不住性子,悄無聲息地移向窗邊。


    宮遠徵的身體與牆板緊貼一處,稍一偏頭便可將屋外之人的蹤影一覽而盡。可待他真的朝窗外探去之時,卻發現站在門口躊躇不定的雲以抒。


    “她來做什麽?”


    宮遠徵不免產生了些懷疑,往常就算是她住在徵宮時,也不曾踏足過他這藥館幾次。可今日她為何這麽早就來到這裏,還是在他私人的藥房之外?


    難不成她是也打出雲重蓮的主意?可這一猜想很快就被他否決了。


    這次培育出雲重蓮他原是萬分謹慎的,不曾透露給其他人。就連哥哥那邊他也隻是稍稍提了一嘴,所以他斷定雲以抒絕對不可能知道有出雲重蓮的存在。


    可她又為何突然來訪?


    宮遠徵此時也稍稍卸下了些警戒心,收起暗器後,便大搖大擺地走向門口。


    而此時剛準備敲門進入的雲以抒卻被麵前突然打開的門驚了一下,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卻隻見宮遠徵那張好看的臉正緩緩地朝她靠近。


    宮遠徵邊朝她靠近邊問道:“你來做什麽?”


    雲以抒有些招架不住那直勾勾地眼神,便將頭偏向了一側,卻無意間瞥到宮遠徵身後的那間屋子裏有一朵看起來十分特別花。


    而宮遠徵似乎也察覺到了雲以抒的視線,於是便連忙向後退了幾步,十分迅速地將門重新關嚴,讓她無法再一探究竟。


    雲以抒有點沒反應過來,眼裏還帶著一絲懷疑:“公子這是……”


    宮遠徵打斷她,繼續質問她:“我問你來這裏做什麽?”


    雲以抒見此隻好向他秉明來意:“我記得公子曾問過我關於點竹義女的消息……往日我總是萬般推脫不願再記起往日那些痛苦的時光,可如今我想開了……”


    雲以抒話說一半突然頓住了,過了良久她長舒了一口氣終於下定了決心:“如今我隨姐姐入了宮門,便也算半個宮門人了,所以我想要為宮門做點什麽……更想要為公子做些什麽……”


    雲以抒最後一句話特意加重了些語氣,好讓麵前的人可以聽的清清楚楚。


    宮遠徵一瞬間的失神,但又很快恢複了理智,他喜怒難辨地開口問她:“那你倒是說說你想起了些什麽?”


    “被囚禁於無鋒的那段日子裏,她每隔幾日便會來我那裏一次,而每一次她都會帶一種新的毒藥……”


    “所以呢?”


    宮遠徵見她半天都沒有說到重點上,有些失了耐性。


    “可她每一次都會帶兩碗毒藥,一碗讓我喝掉,而另一碗她則會自己飲用……”


    宮遠徵突然喃喃自語道:“原來她把藥製成甜的真的是為了自己喝……”


    宮遠徽突然想起那日自己將那兩種出自所謂的點竹義女之手的毒藥進行對比之後,所得出的結論。


    “公子在說些什麽?”


    雲以抒隱約聽清了些,她大概猜到了宮遠徵早就暗中調查過自己了,由此她更加確信今日她這一趟是來對了。


    宮遠徵話鋒一轉,重新將話題引入正軌:“沒什麽,你繼續說……”


    雲以抒隻好配合著繼續往下講:“可事後她便會讓人送上一杯清水來……她說將那水喝了便可以解毒……”


    “水如何能解毒?”


    宮遠徵大驚,顯然是不肯相信她所說的話。


    雲以抒故作玄虛地繼續說:“水自然不能解毒,但我分明在水中嚐到了血腥之味……”


    宮遠徵反問:“血腥味?”


    “是。所以我猜測應該是水裏的血可以解毒……”


    宮遠徵不禁陷入了思考,他從小就與藥材毒物為伴,可從未聽說過有人用血解毒的。


    可見她說的如此誠懇,又聯想到點竹身中劇毒卻仍然能化險為夷,就不免多信了她幾分。


    至於其中的原由,他或許可以去哥哥或長老那裏探知一二。


    這話宮遠徵是信了她,可他卻又有了新的懷疑:“她既然用你試毒了,又何故多此一舉自己也飲下一碗毒藥?”


    這個問題他百思不得其解,隻好企圖從雲以抒的嘴裏探出來些什麽有用的信息。


    雲以抒卻一副迷茫的樣子,朝著他搖了搖頭說道:“這我也不清楚……”


    宮遠徵聽後眉頭不由地擰了幾分,臉上的表情也比剛才陰沉了幾分。


    雲以抒為了不再讓他生疑,便隻好又一副迷茫的樣子說出了自己的“猜想”:“許是她懷疑自己的血隻是對自己有效果,所以想著給其他人也試試吧……”如此便能解釋的通了。


    宮遠徽似是也覺得有幾分道理,便也斟酌地將她今日傳達的有用信息默默記在了心裏。


    “好了,我知道了……”


    宮遠徵對麵前的雲以抒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本想著打發她離開,可她偏偏卻絲毫都沒有想要離開的樣子。


    宮遠徵隻好略帶疑惑地繼續問她:“你還有事?”


    雲以抒並未立刻作答,卻隻是帶著一臉神秘的微笑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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