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第一縷微光透過霧氣,輕輕灑在沉睡的街道上,倫敦的早晨總是帶著一股刺骨的寒意。


    本傑明推開萊特酒館沉重的木門,門軸發出一聲刺耳的吱呀聲。


    酒館裏依舊昏暗,隻有幾縷微弱的光線透過肮髒的窗戶灑在斑駁的地板上。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陳舊的煙草味和淡淡的潮氣,仿佛時間在這裏停滯了。


    本傑明的目光落在吧台前,一個身材矮小的男人縮在角落裏,仿佛與這酒館融為一體。


    他衣著破舊,渾身散發著一股疲憊的氣息,亂糟糟的頭發像是幾天沒洗過。


    他低頭抱著酒杯,隱在陰影裏,懶散的姿態中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戒備,像是一隻隨時準備逃竄的野鼠。


    萊特看到本傑明進來,露出一絲輕鬆的笑容,招呼道:“來得正好,正好給你介紹個人物。”


    他走上前,拍了拍那個男人的肩膀:“這是弗萊迪,外號‘老鼠’。別看他這副樣子,他是這片下水道的老手。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些陰暗潮濕的地方。”


    本傑明皺了皺眉,目光再次落在弗萊迪身上。


    這個人似乎與周圍的黑暗融為一體,舉手投足間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危險感。


    本傑明心裏感到一絲警惕,但也明白,這個人絕對不簡單。他轉頭看向萊特,低聲問:“你怎麽認識他的?”


    萊特笑了笑,拍拍弗萊迪的肩膀,語氣帶著一絲隨意:“因為我的酒館不僅是賣酒的地方,還是許多人避難的庇護所。隻要他守規矩,不惹事,我就給他一片安靜的地方待著。”


    簡單的寒暄後,萊特關上了酒館厚重的門,帶他們進入後麵的休息室。


    房間裏昏暗的燈光透出陳舊的味道,空氣中彌漫著煙草和潮濕的氣息,仿佛四周的牆壁都吸收了歲月的腐朽。


    本傑明從懷裏拿出下水道的圖紙,攤開在桌上,用一個小子彈杯壓住紙角。他指著一個標注的點,對弗萊迪說道:“這裏是我們的目標,怎麽過去?”


    弗萊迪湊近圖紙,眯著眼仔細觀察,手指輕輕沿著那些複雜的線條滑過。


    沉默片刻後,他抬起頭,語氣低沉而緩慢:“我可以帶你走到這兒,但老實說,碼頭那邊的下水道我不太熟。下去後,拐過幾個彎,方向感就沒了。”


    本傑明點點頭,雖然內心不安,卻知道隻能硬著頭皮上:“那就按照這個計劃走,先試一試。”


    萊特從櫃子裏拿出一些準備好的工具:幾根火把、繩索、和刀具。老鼠熟練地將火把點燃,本傑明也握緊了他帶上的左輪手槍,檢查子彈是否上膛。


    兩人準備好後,便向著碼頭的方向出發。


    他們從集市的一個角落進入了下水道。


    老鼠熟練地撬開下水道蓋,頓時,一股潮濕腐敗的氣息迎麵撲來。火把的火光在黑暗中跳躍,映照出牆壁上斑駁的水漬和扭曲的陰影。


    牆壁濕滑、髒亂,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惡臭,腳下的水聲和泥濘的感覺讓人幾乎懷疑這些年積攢的汙水和廢物在這片地底世界已經形成了獨立的生命。


    “這味道真是……惡心透了。”本傑明低聲咕噥著,心裏有些翻江倒海。


    老鼠走在前麵,顯得毫不在意,輕車熟路地在牆上做著記號,仿佛對這些潮濕陰冷的通道習以為常。


    火把的光芒不斷在四周搖曳,火焰在牆上投下跳動的陰影,仿佛這些暗影在窺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走了很久,四周逐漸安靜下來,除了腳下的水聲,一切都變得壓抑而靜默。


    火把的火光雖然亮著,卻隻能照亮幾米遠的地方,周圍的黑暗像是吞噬了一切。


    本傑明覺得心裏越發不安,仿佛下水道裏的每一塊磚石都在竊竊私語。


    他拉住老鼠,低聲說道:“等等……你聞到了嗎?”


    老鼠沒立刻回應,側耳傾聽,臉上的表情漸漸凝重起來。


    他皺了皺眉,似乎在試圖辨別空氣中的變化。


    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還有隱隱傳來的“嗒嗒嗒”聲,像是什麽東西在地麵上緩緩拖動。


    老鼠的眉頭緊鎖,眼神開始在四周快速掃動,但沒有顯得過於慌亂。


    他咽了咽口水,聲音低沉:“這兒……不對勁。”


    本傑明感到心髒狂跳,幾乎要從胸口躍出。


    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壓得他呼吸不暢。


    他的手心開始冒汗,指尖緊緊握住火把,眼前的火光仿佛也隨著他的不安在微微顫抖。


    黑暗中的每一聲輕響都像是在敲擊他的神經,讓他背後陣陣發涼。


    下水道的陰森與壓抑讓他感到無比的恐懼,這裏似乎與現實世界隔絕,仿佛一切規則都不再適用。


    “真是該死的地方……”他低聲咒罵了一句,胸口的壓力愈發沉重。


    他的理智告訴他,繼續往前可能是自取滅亡。


    但與此同時,他內心深處又有一種強烈的衝動,推動著他邁步向前。


    真相就在前麵,他知道,如果現在退縮,那麽這些線索、這些冒險將毫無意義。


    可那揮之不去的恐懼感讓他感到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仿佛黑暗中有什麽東西在盯著他,等待著他的崩潰。


    “已經到這兒了,退縮也是死路一條,”他在心裏自我安慰,強迫自己保持鎮定。聲音在他喉嚨裏卡了一下,帶著一絲強裝的冷靜:“繼續往前……”


    本傑明的腳步遲疑片刻,但最終還是邁了出去。


    他的雙腿發緊,身體緊繃著,似乎每一步都能感受到四周的黑暗在慢慢逼近。


    然而,在恐懼和真相之間的拉扯中,真相的誘惑讓他無法停下腳步。


    火把的火焰不斷跳動著,像是在回應空氣中逐漸加劇的緊張感。


    他們繼續前行,越走,氣氛就越壓抑,仿佛連火光也開始漸漸變得微弱,無法驅散黑暗中的寒冷。


    突然,本傑明的腳踩到了一攤黏糊糊的液體。


    他低頭一看,火把的光照在地麵上,泛著一層暗紅色的血跡。空氣中的血腥氣愈發濃重,讓人幾乎喘不過氣。


    不遠處的黑暗中,那輕微的拖拽聲逐漸變成了沉悶的咀嚼聲,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就在火光微弱的照耀下,一雙猩紅的眼睛突然從黑暗中閃現出來。


    那是一頭巨大的怪物,高達兩米的身影籠罩在陰影裏,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他們。


    它嘴裏長滿了尖銳的獠牙,正撕扯著某種不明的肉塊,滿嘴是血汙。


    它發出低沉的嘶吼聲,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聲音中充滿了未知的瘋狂與恐怖。


    本傑明的身體瞬間僵住,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見到的景象。


    冷汗順著額頭流下,心髒仿佛要從胸口跳出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感覺空氣變得愈加沉重,壓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老鼠在旁邊不住地喘息著,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懼。


    “我們……怎麽辦?”


    本傑明毫不猶豫地拔出左輪手槍,對準那怪物抬手就是一槍。


    槍聲在狹窄的下水道裏炸響。


    子彈擊中了怪物,但它隻是稍微晃了一下,隨即發出憤怒的嘶吼,猩紅的眼睛閃爍著更強烈的狂暴。


    “快跑!”本傑明大吼一聲,拉住老鼠,轉身朝來路飛奔而去。怪物在後方發出低沉而瘋狂的咆哮,腳步聲重重地砸在地上。


    火把的光在下水道中搖曳不定,仿佛也在顫抖著與他們一起逃命。


    空氣中彌漫著潮濕腐敗的惡臭,伴隨著遠處滴水的回響,仿佛這片地下世界在用某種不可名狀的語言低語。


    怪物的腳步聲忽遠忽近,重重的呼吸聲從黑暗中傳來,仿佛下一秒就會撲向他們。


    “快跑,別回頭!”本傑明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拉著老鼠疾步向前。


    他感覺到火把的光越來越弱,空氣似乎更加冰冷,逼得他的皮膚一陣陣發麻。


    心髒在胸膛裏瘋狂跳動,他能感覺到,背後那雙猩紅的眼睛正死死盯著他們,饑渴地等待著下一次的攻擊。


    突然,老鼠一個踉蹌,手中的火把失手掉在地上,瞬間熄滅。


    整個下水道瞬間陷入更深的黑暗。


    火光消失的那一刻,本傑明感覺到一陣窒息般的恐懼撲麵而來,周圍的黑暗仿佛有了生命,開始慢慢向他們逼近。


    “該死的!”老鼠的聲音顫抖著,幾乎要絕望地低吼了一聲。


    火把的消失讓他們的步伐更加淩亂,本傑明緊握著僅剩的火把,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他們周圍幾步遠的空間,但那並不足以驅散籠罩著他們的恐懼。


    他感覺自己就像被困在某種巨大而無形的陷阱中,四周的牆壁仿佛在慢慢收縮,壓迫著他的神經。


    身後的怪物腳步聲沉重而緩慢,仿佛在故意放慢速度,以一種殘忍的方式拖延它的獵物。


    每當腳步聲消失時,空氣中便充斥著令人發狂的寂靜,仿佛整個世界都陷入了無聲的等待。


    而每當這寂靜被打破時,那詭異的“嗒嗒”聲和低沉的喘息聲就再次出現,像是從深淵中傳來的惡夢。


    “完了……”老鼠的聲音發抖,恐懼已經徹底占據了他的內心。


    “閉嘴!”本傑明壓低聲音,強迫自己鎮定,但心裏的恐慌卻如火般燃燒。


    他知道,冷靜是唯一能夠讓他們活下去的東西。他猛地轉身,抬起左輪手槍,對著黑暗中那雙閃爍的紅眼睛開了一槍。


    槍聲在狹窄的下水道中炸開,仿佛整個地底世界都被震動了一樣,回音久久不散。


    子彈擊中了怪物的肩膀,怪物發出一聲低沉的怒吼,腳步稍微放緩了一瞬間。


    但僅僅片刻之後,那腳步聲又重新響起,仿佛子彈隻是暫時激怒了它。


    “它還在跟著我們!”老鼠的聲音裏透著絕望。


    本傑明拉著老鼠繼續往前跑,雙腿已經開始發軟,心跳如雷。火把的火光忽明忽暗,跳動著仿佛隨時會熄滅。


    腳步聲與心跳聲混雜在一起,幾乎要蓋過身後怪物的沉重腳步。


    老鼠原本還能依靠牆上做的記號帶路,但在驚慌中,他們沒意識到什麽時候開始,那些熟悉的標記已經不見了。


    “記號……記號不見了!”老鼠突然喊道,聲音裏透著無比的驚恐。他的目光在四周飛快掃視,試圖找到牆壁上那些曾經指引他們方向的標記。


    本傑明一陣愣怔,舉起火把向周圍看去,才發現不知從哪個岔路口開始,牆上已經沒有了先前的記號。


    他們早已在慌亂中跑過了幾個岔路口,根本沒意識到已經偏離了原本的路線。


    “該死的,我們跑到哪兒了?”老鼠的聲音開始顫抖,呼吸急促。他們越是四下尋找,越發感到絕望。


    原本還能依靠的記號,現在成了他們最大的恐懼來源,他們不知道自己究竟跑到了哪裏。


    本傑明的心跳如擂鼓般狂跳,火把的光在四周搖曳不定,牆壁上濕漉漉的磚塊顯得扭曲而陌生,仿佛在無聲地嘲笑他們的迷失。


    本傑明強壓下心中的恐懼和絕望,拉著老鼠繼續狂奔,也沒時間理會迷路的事情。


    因為他知道,現在不是停下來猶豫的時候,身後的怪物依舊在追趕,沉重的腳步聲在這片死寂的下水道中回蕩,仿佛死亡的召喚。


    他們無法再分辨方向,眼前的每一道轉角都像是在帶他們更深地墜入這片無盡的黑暗。


    腐臭的空氣越發濃重,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吸入腐爛的氣息,令人窒息。


    周圍的一切開始模糊,火把的光束越來越窄,映照出的僅僅是幾米遠的空間,仿佛他們正奔向一個沒有盡頭的黑暗深淵。


    怪物的腳步聲時而出現在身後,時而從側麵的黑暗中傳來。


    每當他們以為它就要撲上來時,那聲音卻又突然消失,仿佛在戲弄他們的神經。


    “怎......怎麽辦......”老鼠幾乎要崩潰,聲音哆哆嗦嗦地說著,眼中滿是恐懼。他的臉色蒼白,額頭上冷汗直冒。


    本傑明能感覺到怪物的狡猾,它並沒有立即追殺他們,而是在玩弄著它的獵物。


    每次他們稍稍鬆懈,怪物就會突然現身,發出嘶啞的低吼,然後再次遁入黑暗中,留給他們無盡的恐懼。


    它就像一隻貓捉老鼠般,隨時等待著最後的致命一擊。


    本傑明強迫自己冷靜,但手中的火把已經快要熄滅,心裏深知,如果火光徹底消失,他們的命運也將徹底被黑暗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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