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傑明在刀疤萊特的酒館裏坐下,將他最近的調查情況簡要地講給萊特聽。


    他心中充滿疑惑,盡管他在碼頭周圍進行了多次排查,始終沒能找到凶手的逃跑痕跡。殺手在他和士兵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得無影無蹤,而所有的布防在當晚看似滴水不漏。


    萊特安靜地聽著,直到本傑明講完,他才緩緩放下手中的杯子,輕聲說道:“你隻關注了地麵上的問題。”


    “地麵?”本傑明皺起眉頭,不解地看向萊特。


    萊特微微一笑,指了指腳下:“是的,地下呢?倫敦的下水道係統,你有沒有想過這條路?”


    本傑明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他一直在考慮地麵上的布防,卻忽略了城市的地下係統,尤其是在港口周圍。


    萊特繼續說道:“城市的下水道就像一個巨大的迷宮,尤其是在港口附近,許多老式的下水道連接著各個地方。一些廢棄的通道可能已經被人遺忘,但如果你是個凶手,想繞開士兵的布防,你很可能會選擇走這些沒人注意的地下通道。”


    這一席話點醒了本傑明,他眼神一亮,思緒開始飛速運轉。


    “下水道……”他低聲重複道,仿佛思索著這條線索的可行性。


    的確,如果凶手利用下水道係統逃脫,所有看似無懈可擊的布防就變得毫無意義。這一切也就解釋得通了。


    “看來我還真得從地下開始著手調查了。”他站起身,拿起外套,對萊特說,“謝謝你提醒我,我得去找下水道的圖紙看看。”


    萊特點了點頭,微微一笑:“這臭小子,跟他爸一樣都是急性子。”


    市政工程辦公室。


    在市政工程辦公室,本傑明查閱了倫敦下水道的圖紙,工作人員告訴他這些圖紙是去年更新的,顯示的是比較現代化的下水道布局。雖然圖紙詳盡,但如果他想找到更加久遠的下水道信息,特別是可能被遺棄或廢棄的通道,必須前往圖書館查找更早的記錄。


    本傑明記錄幾個關鍵位置後,他便離開市政工程辦公室,前往圖書館。


    不久,本傑明走進倫敦圖書館,向館員表明了想要查閱舊下水道圖紙的需求。管理員是個年邁的老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眉頭微微一皺:“舊的下水道圖紙嗎?這類資料已經很少有人查閱了。”


    “是的,我對這方麵比較感興趣。”本傑明隨意地笑了笑,盡量讓語氣聽起來輕鬆一些。


    管理員帶著本傑明走進圖書館深處,一路上兩人穿過了陳舊的書架和堆滿了灰塵的檔案櫃。管理員喃喃自語道:“這些圖紙都很老了,存放的位置有些不常用,得翻找一會兒。”


    兩人終於來到一個檔案櫃前,管理員打開沉重的櫃門,翻動著堆積多年的文件和圖紙。在一片略顯破舊的圖紙中,本傑明看到紙張泛黃,邊緣也略顯卷曲,顯然這些圖紙已經許久未被人觸碰。


    “你說你對這些舊下水道感興趣?”管理員在翻找過程中,突然抬起頭看了本傑明一眼,似乎想探尋他的真實意圖。


    “啊,沒錯,”本傑明微微一笑,語氣依舊輕鬆,“我是海軍的軍官,對城市結構和曆史有點好奇。尤其是這些被遺忘的老東西,總感覺它們隱藏著不少有趣的故事。”


    管理員“哦”了一聲,似乎對本傑明的回答並不懷疑,繼續翻找著圖紙。過了好一會兒,他終於從一堆厚重的文件中抽出幾張破舊的圖紙,遞給了本傑明。


    “這裏有一些舊圖紙,顯示的是碼頭還未建成時的排水係統。你可能會發現有些與現存的下水道係統不同。”管理員說完,擦了擦手上的灰塵。


    本傑明接過圖紙,仔細展開,圖紙上標記的下水道通路比他從市政那邊獲取的要早得多。這些舊圖紙標示了幾個已經廢棄的下水道口,而這些口子並未出現在最新的市政圖紙中。這一發現讓他倍感興奮,他知道,這些可能正是他一直在尋找的突破口。


    他道謝後坐下,認真對比著這些舊圖紙,心中已有了新的行動計劃。


    他心裏感到一陣興奮,仿佛找到了通向謎底的鑰匙。舊圖紙上有幾處下水道明顯經過了改造和重新鋪設,而在碼頭區域的某些位置,曾經的下水道直接通向港口下方的水域。這樣的廢棄通道,很可能成為凶手逃脫的關鍵。


    在離開圖書館之前,本傑明出於謹慎,向圖書管理員索取了最近借閱這些冷門資料的人員信息。由於下水道圖紙很少有人問津,借閱記錄非常簡短,隻有寥寥幾個人。本傑明雖然暫時沒有處理這條線索,但心裏已經記下了這些名字。


    當本傑明走出圖書館時,管理員卻露出了一絲微妙的神情。他站在櫃台後麵,目光略帶遲疑,隨即叫來了一個小男孩。那男孩看上去不過十幾歲,顯然是圖書館的雜工。管理員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條,交到男孩手中,並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男孩點點頭,拿著紙條轉身從圖書館的後門跑了出去。


    本傑明並沒有注意到這一幕,他已經開始著手排查從市政辦公室拿到的圖紙。那些標注在地圖上的出水口,他一個個去核查。每到一個地點,惡臭撲麵而來,排水口處汙水橫流。顯然,這些地方仍在正常使用,不適合作為凶手的逃生路徑。


    然而,圖書館的舊圖紙給了他更多的希望。排查舊圖紙上的廢棄出水口時,本傑明發現這些地點顯得相對隱秘,沒有那麽明顯的痕跡,正好符合他尋找的條件。


    當本傑明來到碼頭附近的廢棄排水口時,他立刻注意到,這個地方相對隱秘,並沒有像其他排水口那樣明顯的使用痕跡。舊圖紙標注的路線正好指向不遠處的一座倉庫。倉庫看起來像是普通的貨物存儲地,外觀沒有什麽特殊之處,也沒有任何明顯的守衛出現在四周。


    本傑明皺起眉頭,環顧了一圈,確認周圍沒有人把守。他心中閃過一絲疑慮,這種安靜讓他更加警覺。他決定靠近倉庫,看看是否有機會進入。他悄悄地沿著倉庫的邊緣前行,時不時停下腳步,仔細聆聽四周的動靜。當他即將接近倉庫大門時,突然,一道低沉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站住。”


    本傑明心頭一緊,迅速轉過身,隻見幾名身穿黑衣的守衛不知從何處冒出來,警覺地站在他麵前。他們冷漠的神情和突如其來的出現顯然非比尋常,守衛們顯然不是普通的倉庫工人。


    “請問,你們是?”本傑明盡量保持鎮定,沉聲問道。


    “這裏是私人領地,閑雜人等不得靠近。”其中一名守衛打量著他,聲音裏帶著一絲威脅。


    本傑明毫不猶豫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我是本傑明·羅傑斯,上尉。我正在調查一起案件,可能涉及到此地。我需要進入倉庫檢查情況。”


    然而,守衛們並沒有因為他的軍官身份讓步。他們相互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名守衛冷冷地說道:“上尉還是不行。沒有搜查令,你也無法進入這裏。除非你有合法文件,否則不能入內。”


    本傑明知道自己無法強行進入,眼下沒有搜查令,他也沒有理由硬闖。他稍稍沉思,點了點頭,表示暫時離開。但內心深處,他對這座倉庫的疑慮愈發濃厚。


    離開倉庫後,本傑明決定從另一條途徑查找信息。他轉身前往碼頭的管理員辦公室,希望能夠通過官方渠道了解更多。管理員是個中年男子,常年在碼頭工作,對這裏的一切了如指掌。當本傑明提出要了解那座倉庫時,管理員抬起頭,略顯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你是說那邊的倉庫?哦,那是隸屬於晨星商會的倉庫。”管理員翻著手中的記錄,繼續說道,“晨星商會是斯賓塞家族的產業,倉庫通常用來存放他們從海外運來的貨物。他們的生意很大,也很少有人能靠近那座倉庫,管理得很嚴。”


    他對這家商會並不陌生,晨星商會是和霍金斯商會齊名的本地物流巨頭,背後有著複雜的背景。不過,要了解更多關於這家商會的詳細信息,特別是它與當前案件的關聯,本傑明決定去找安潔莉娜,她應該對這個商會有所了解,或許能提供更多線索。


    本傑明從管理員處離開後,又去仔細檢查了幾個符合隱蔽性的排水口,但結果都令他失望。每個排水口都被鐵欄杆封得嚴嚴實實,且沒有任何被破壞的痕跡。奔波了一整天,他一無所獲,心情難免有些低落。饑腸轆轆的他最終回到萊特的酒館,打算吃點東西緩解疲勞。


    酒館內的氣氛依舊沉靜,幾名水手和工人坐在角落裏低聲交談,昏暗的燈光映照在磨損的木質桌椅上。萊特看到本傑明進來,立即招呼道:“怎麽樣,有什麽進展嗎?”


    本傑明坐下,接過萊特遞來的熱騰騰的食物,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沒有什麽太大的進展。我找了幾個地方,圖紙上標記的排水口全都封得死死的,沒有任何破綻。而最關鍵的地方,就是那個倉庫,可守衛太嚴,我根本進不去。”


    聽完,本傑明以為萊特會安慰他,沒想到萊特卻突然壓低聲音罵道:“你真是個死腦筋!既然正門進不去,那就從地下過去不就行了?”


    本傑明苦笑了一下,搖頭道:“我也想過這個辦法。但問題是倫敦的下水道太複雜了,就算有地圖,也不一定能找到正確的路,進去後隻怕是迷路了。”


    萊特不屑地哼了一聲,拍拍本傑明的肩膀,嘴角掛著自信的笑容:“你瞻前顧後就是你的問題。這件事交給我,我認識些熟悉這片地下通道的人,明天你再過來一趟,我給你找個幫手,他肯定能帶你到你想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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