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區打獵回來,周玉湖在家裏又住了一天,當然,和山民打架的事,周玉湖和老張都沒講。


    正月初四,老張開車送周玉湖去機場,周玉湖要飛往歐洲度假。本來,周玉湖爸爸想讓他多住幾天,爺倆多說點話,可周玉湖機票提前就買好了,每年春節,周玉湖在家裏待不了幾天,能回來就不錯了。


    周玉湖爸爸單身好多年,快退休了才又結婚,還找了個很年輕的結婚對象,周玉湖一開始有些擔心,看到爸爸狀態很好,繼母曹老師對爸爸也不錯,周玉湖也就放心了。


    周玉湖喜歡去歐洲旅行,在歐洲國家中喜歡去意大利,意大利位於歐洲南部,國土麵積大部分位於亞平寧半島,翻開地圖,亞平寧半島像一隻靴子伸進地中海。提起意大利,人們首先會想到羅馬、尤文圖斯、米蘭、都靈、熱那亞,尤其是米蘭,不僅有米蘭時裝周,還有ac米蘭和國際米蘭兩支著名足球俱樂部。


    飛機在佛羅倫薩國際機場降落,說是國際機場,其實是一個很小的機場,和其他遊客不同,在眾多意大利城市中,周玉湖最喜歡佛羅倫薩。


    傍晚時分,周玉湖從酒店裏出來,他頭戴耐克平頂帽,身穿皮夾克、牛仔褲,腳下白色耐克旅遊鞋,肩挎佳能eos單反相機,信步向街上走去。


    意大利國土南北狹長,北部阿爾卑斯山區一帶冬季比較寒冷,佛羅倫薩位於意大利中部,冬天不算太冷。地中海式氣候,夏季炎熱幹燥,冬季溫和多雨,氣候影響人的性格,和北歐人性格內斂沉靜不同,意大利人像地中海上的陽光一樣熱情奔放、浪漫多情。


    周玉湖喜歡爬山,習慣往高處走,他每次到佛羅倫薩,總是要先去米開朗基羅廣場。


    佛羅倫薩城市不大,人口隻有30幾萬,還趕不上慶東一個街道人口多,佛羅倫薩街道兩旁的建築十分古老,色彩鮮豔的牆壁,深綠色的百葉窗,深紅色的屋頂,少說得有幾百年曆史。這裏看不到現代化高樓大廈,最高的建築是哥特式大教堂——聖母百合大教堂。


    走在佛羅倫薩狹窄的石板鋪成的街道上,穿行於教堂和宮殿之中,仿佛穿越回700年前的中世紀,一條阿諾河穿城而過,把整個城市分為南城和北城。周玉湖一邊走一邊拍照,不知不覺來到一座橋上,阿諾河上有六七座石拱橋,河水清澈,水流湍急,地中海氣候冬天降水比夏天多。


    拾階而上,周玉湖來到米開朗基羅廣場,這裏是佛羅倫薩最高點,站在這裏,可以俯瞰整個市區。廣場中央豎立著一座大衛青銅雕像,肌肉發達、身材健美的大衛是力量與美的結合,大衛雕像是米開朗基羅的代表作,這件雕像是青銅複製品,真品陳列在山腳下的佛羅倫薩美術學院。


    米開朗基羅是佛羅倫薩人,很多曆史名人,如:達芬奇、但丁、伽利略、拉斐爾,等等,都曾經生活在這裏,佛羅倫薩是歐洲文藝複興運動的發源地。


    周玉湖在廣場上四處轉悠,等待落日夕陽,石柱邊,一個頭戴白色毛絨帽、身穿粉色羊絨大衣、灰色緊身裙的東方女子引起周玉湖的注意,女子正站在畫板前畫畫,石頭欄杆上放著打開的水彩盒。


    女子看樣子像是中國人,她皮膚白皙,身材苗條,長相溫婉可人,中國遊客冬天來意大利旅遊的比較少,中國遊客大多夏天來,周玉湖有點不確定是不是中國人。


    “郭萌,怎麽是你?”周玉湖走到近前一看是郭萌。


    “周總,你怎麽在這兒?”郭萌放下畫筆,驚訝地問。


    “啊,我來旅遊,你呐?”


    “我也是旅遊。”


    “這麽巧,你哪天來的?”


    “我前天到的。”


    “你畫吧,畫得挺好,郭萌,你是一個人來旅遊?”周玉湖看著畫板說。


    “是,一個人。”


    “你喜歡佛羅倫薩?”


    “對,喜歡。”


    “為什麽?”


    “因為,佛羅倫薩是一座充滿藝術氣息的城市,每個學美術的人都想來。”


    “我沒記錯的話,你是學會計的吧?”


    “對,我是學會計的,小時候學過美術。”


    “哦,我媽媽曾經是中學美術老師。”周玉湖自言自語道。


    “是嗎,那你怎麽沒學美術?”


    “我小時候淘氣,坐不住。”


    “真沒看出來,周總小時候還淘氣?”


    “嗯,太陽快落山了,景色真美呀!我得趕緊照兩張相。”周玉湖取下相機鏡頭蓋,開始從各個角度攝影。


    夕陽西下,群山環抱下的佛羅倫薩沐浴著金光,高低錯落、密密匝匝的房屋,牆壁和屋頂鍍上一層金黃,夕陽下,聖母百合大教堂的穹頂閃閃發光。城市中央,阿諾河像一條金色彩帶波光粼粼,陽光穿過石拱橋橋洞,在水麵上投射出一道道長長的暗影。古老的佛羅倫薩,因地中海的陽光熠熠生輝,因米開朗基羅、但丁、達芬奇聞名世界。


    “唉,太陽落山太快了,我還沒有畫完呐!”郭萌遺憾地說。


    “沒關係,我照了很多照片,你可以看著照片畫。”周玉湖說。


    “看照片畫,那效果能一樣嗎?”


    “應該差不多,攝影和繪畫是相通的,郭萌,你畫了多長時間?”


    “我畫了兩個多小時。”


    “畫這麽長時間,你不冷麽?”


    “還行吧,我覺得佛羅倫薩比慶東暖和一些。”


    “天快黑了,你要是不介意,我請你吃個飯吧?”


    “請我吃飯?你也是一個人?”郭萌笑著說。


    “對,我也是一個人。”


    “周總,你是認真的嗎?”


    “認真,什麽意思?”


    “前天在羅馬,有好幾個意大利小夥子要請我吃飯、喝咖啡,我都沒同意。”


    “你沒同意?”


    “對。”


    “他們長得都像羅伯特巴喬一樣吧?”周玉湖也笑了。


    “嗯,長得都很帥。”


    “一起吃個飯吧,能在佛羅倫薩碰到不容易。”


    “好吧,吃飯行,但必須得是aa製。” 郭萌考慮了一下說。


    “好,aa製。”周玉湖表示同意。


    意大利國家足球隊員是無數中國女性的夢中情人,他們長得很帥,個個都是行走的荷爾蒙。意大利人熱情奔放,尤其南部意大利人,他們仿佛是為愛情而生,看見單身美女一定要上前搭訕,當然是充滿紳士風度的搭訕。


    已經不隻一個意大利男人誇郭萌漂亮了,誇一個女人漂亮,說對女人最大的褒獎,不管是不是真心的,聽者都會很高興,郭萌也不例外,不過,周玉湖可不敢說郭萌漂亮,這就是文化差異,出國會明顯感受到。


    西班牙人和意大利人很像,美麗的西班牙女郎熱情似火、豐滿迷人,看來,地理位置以及氣候環境對人的性格影響很大,德國人、奧地利人就呆板沉默得多。


    郭萌沒想到能在佛羅倫薩遇到周玉湖,這個平時一臉嚴肅、不苟言笑的老板,今天怎麽要請自己吃飯?難道他也入鄉隨俗了?本來不想答應,想想一起吃個飯也沒什麽大不了,況且還是aa製。


    郭萌收好畫紙,收拾好畫筆,背著畫夾,拿著水彩盒、調色板,和周玉湖一起信步向山下走去,夕陽隱沒在天際,晚風吹拂,感覺有點冷,郭萌把帽子往下壓了壓。


    佛羅倫薩是一座藝術寶庫,別看城市不大,白牆紅瓦的建築也很古老,卻有40多座博物館或美術館、60多所宮殿及大大小小的教堂,迷宮般的城市裏還分布著幾十座廣場,著名的有:聖十字廣場、市政廳廣場、主教堂廣場,等等,廣場上布滿了雕塑、噴泉和各種藝術品,每一個廣場都夠郭萌畫上一整天。


    “郭萌,你喜歡自助遊?”周玉湖問。


    “是。”


    “為什麽不跟團?一個人走不孤單嗎?”


    “跟團不自由,一個人走可以天馬行空,自由自在,你不也是一個人嘛。”


    “自由自在,你都去過什麽地方?”


    “東南亞、非洲、南美洲,去的地方不算多。”


    “這還不多?都是你一個人去的?”


    “基本上吧。”


    “看來你英語很好。”


    “一般吧,也就會簡單交流。”


    “你預定餐館了嗎?”


    “預定餐館?沒有啊,我是第一次來佛羅倫薩,看好哪個餐館就往裏進。”郭萌回答。


    “現在是淡季,旅遊旺季餐館都得提前預定,否則飯都吃不上。”


    “周總,你經常來佛羅倫薩?”郭萌扭頭問周玉湖。


    “來過幾次。”


    “你打算帶我去哪裏吃飯?”


    “啊,我預定了聖十字教堂附近一家餐館,他們家的海鮮菜和蘑菇醬牛排挺好吃的。”


    “我昨天晚上吃了牛排,嫩倒是很嫩,可隻有三分熟,我有點吃不習慣。”


    “中國人不習慣吃牛排,我預定這家店牛排很好吃,當然,你也可以不點牛排。”


    “好吧,就去這家店吧。”


    老板喜歡去的餐館,郭萌也不好說什麽,周玉湖這麽強勢,做他的女朋友一定很辛苦,好在輪不到自己擔心。


    郭萌是那種長得不是特別漂亮,但很有氣質的女孩,氣質這東西十分神秘,有的人天生就與眾不同,站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得出來,有的人即使在主席台上站著,也隻像鄰家老伯。氣質可能和家庭環境、受教育程度有關,郭萌出身知識分子家庭,從小學習美術,身上有一種藝術氣質,反正誰也說不清楚。


    聖十字教堂建於文藝複興時期,距今已有600多年曆史,外表雄偉壯觀的教堂設計精美,幾十米高的充滿立體感的立麵外牆,刺向天空的尖塔,巨大的哥特式鍾樓,整個建築體現了力學、美學、幾何學、建築學的完美結合。


    歐洲教堂都是用石頭建成的,可以長期保存,無論是建築規模還是保存時間,中國古代的木製建築完全無法相比。


    “郭萌,你對佛羅倫薩印象最深刻的是什麽?”周玉湖問。


    “我覺得應該是教堂和博物館。”郭萌回答。


    “為什麽?”


    “教堂的大令人震驚,博物館藝術品之多令人咂舌。”


    “對,聖十字教堂還不算大,聖母百花大教堂就比它大,法國巴黎聖母院的中廳有10幾米寬、100多米長,德國科隆大教堂塔高150多米,相當於45層樓高,要知道,這些教堂都建於幾百年前。”


    “巴黎聖母院和科隆大教堂我沒去過,我覺得基督教對歐洲文明的影響實在太大了,教堂裏到處都有壁畫、雕塑、各種藝術品,達芬奇就給教堂畫過壁畫。建設這麽龐大的教堂,還必須懂得數學、幾何學、力學知識,現代科學發源於歐洲也應該歸功於基督教,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


    “你說的很對,那你怎麽看中國古代建築?”


    “周總是在考我嗎?中國古代建築都是木結構的,沒有歐洲教堂這麽高大,木結構建築可以和周圍環境融為一體,可能和中國人追求天人合一的思想有關係吧?”


    “你說得有道理,我認為和歐洲文明、印度文明相比,中國文明更重視現世,不相信神佛,也不怎麽管死後的世界。”


    “周總,我是學會計的,我不懂哲學,還是先解決肚子餓的問題吧?”


    “我印象中的會計人員都是麵無表情、呆板無趣的,你有點顛覆了我的看法。”周玉湖說。


    “會計工作是很枯燥單調,每天麵對一大堆數字、報表,沒辦法,我們要生存啊!為了能來意大利旅遊,我攢了一年錢。”


    “你是說工資低?”


    “我是說先解決生存問題,然後才能想其他。”


    “郭萌,你是會計,想必你也知道,我們公司效益不好,我正打算年後裁減人員。”周玉湖麵無表情地說。


    “要裁減多少?”


    “至少裁減三分之一。”


    “周總,那我也在裁減名單中吧?”


    “這個嘛,還是先解決眼前的問題吧,先吃飯,我肚子也餓了。”


    聽到這裏,郭萌不再說話了,真是一個冷血無情的霸道總裁啊!出國旅遊一趟不容易,辛辛苦苦攢了一年錢,好不容易來到佛羅倫薩,怎麽就碰上了周玉湖?話還沒說幾句,飯也沒吃,轉臉就說要裁員,郭萌有些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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