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你說什麽?”


    李定國三兄弟和高一功劉芳亮李雙喜等人幾乎同時跳起來,艾能奇上前一把抓住親衛衣領怒喝道:


    “快說,到底怎麽回事?”


    “四將軍,小的也說不清楚,你們快去看看吧!”


    因為這裏是闖軍營地,親兵還算機靈,他並不敢說張獻忠和高桂英雙雙死在床上!


    李定國對艾能奇擺擺手:


    “四弟放開他,我們馬上去看看!”


    見二哥發話,艾能奇立即放開義父親衛,跟著李定國急急忙忙上馬而去。


    在路上,李定國對負責安保的劉文秀說道:


    “三弟,立即傳令,讓親衛營立即封鎖事發地,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能進出!”


    “是!”


    劉文秀立即急催戰馬,快速脫離隊伍前往高桂英住處。


    在高桂英居住的宅院,此時已經亂成一鍋粥,外麵圍著很多女眷,李過妻子哭的幾乎要暈死過去。


    娃娃兵首領羅虎和張獻忠親衛共同防衛,因為這件事事關重大,他們不讓任何一人進入房間。


    “噠噠……”


    這時劉文秀率領兩千近衛軍包圍宅院,隨後李定國三兄弟和高一功劉芳亮李雙喜等幾個主要首領走進院子。


    看到二將軍前來,親衛隊長立即上前在他耳邊低聲說道:


    “二將軍,大王和高夫人雙雙去世,最好不要讓太多人進去!”


    “什麽?”


    李定國大吃一驚,他還以為義父和高桂英發生衝突受傷,沒有想到兩個人一起玩完了。


    在張獻忠親衛隊長和李定國說話的同時,田虎也在高一功耳邊低聲說道:


    “將軍,看情況應該是張獻忠強暴夫人,被夫人用短劍刺死……”


    “姐……”


    高一功頓時眼前一黑差點暈倒,反應過來立即大叫著衝進房間……


    李定國頭腦也是一片空白,他真的不知道如何處理此事,看到高一功進去,李定國對劉文秀說道:


    “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能進去,更不能隨意采取行動!”


    “是!”


    李定國說罷,跟在高一功後麵走進房間,房間一切都還保持原樣未動。


    不得不說,無論是親衛隊長還是田虎都很清醒,他們知道一旦動張獻忠和高桂英,肯定會引發獻營和闖營一場血戰。


    所以兩個人達成一致,一切保持不動,讓二將軍和高一功他們去判斷。


    當李定國看到高夫人和義父的模樣時,頓時懵逼了,他根本沒有想到會是這種情況。


    地上亂七八糟破爛布條,讓李定國立即判斷出所發生的事情,肯定是義父強暴了高夫人,而高夫人刺死義父。


    李自成已經去世,闖營現已經和獻營聯合,高桂英直接從了張獻忠就行了,怎麽會如此貞烈。


    義父被殺,他李定國若不報仇,豈能對起義父恩情,還有三萬將士的怒火該如何平息?


    高一功看到姐姐慘狀,他雙眼冒火,立即想抽刀把張獻忠屍體砍成碎肉。


    可他並不是莽夫,姐姐殺了張獻忠啊,李定國他們麾下還有三萬多人馬。


    一旦發生衝突,姐姐嘔心瀝血養大的三百多娃娃兵和幾十戰死將士家屬全部要慘死……


    高一功雙膝一軟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片刻後停止哭泣起身為姐姐穿好衣裙,緊緊抱著姐姐屍體久久不放。


    李定國一句話不說,看到高一功為高桂英穿衣,他也上前為張獻忠整理衣袍……


    如果是莽撞之人,高一功和李定國肯定已經打起來了,可二人都很清楚事情嚴重性。


    張獻忠和高桂英已經雙雙死亡,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應該是如何處理此事!


    高一功輕輕把姐姐屍身放在床上,轉身問李定國:


    “李將軍,你認為此事該如何處置?”


    李定國抬頭看看高一功,沉思片刻道:


    “義父侵犯了夫人,而夫人卻殺害了義父,不得不說夫人下手真狠,若大哥孫可望還在,他肯定為了收買人心而對你們痛下殺手。


    但我李定國也是明事理之人,會盡量妥善處置這件事,最主要是要安撫將士們,不能讓有心之人挑起事端。”


    李定國說罷,對門外叫道:


    “趙成田虎,你們進來!”


    田虎和趙成立即推門進入房間,對李定國高一功抱拳施禮:


    “將軍!”


    李定國臉色陰沉看著他們冷冷問道:


    “事情發生後,有多少人進入過房間!”


    趙成是張獻忠的親衛隊隊長,所有情況他最清楚,田虎也是之後才來到。


    聽到李定國問話,他急忙躬身施禮:


    “將軍,目前隻有末將和另外兩個親衛進入過房間,另外小來亨也進來過,他也是第一個發現的,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人知道真實情況。”


    高一功看看田虎問道:


    “我們那邊還有其他人進來過嗎?”


    田虎急忙回答:


    “沒有,除了我和來亨,無人知情”


    高一功點點頭:


    “來亨呢?”


    田虎用手指指牆角,眾人立即看過去,這才發現李來亨蹲在牆角滿臉淚流卻一聲不吭。


    大夥注意力都放在張獻忠和高桂英身上,如果不是田虎提醒,高一功和李定國根本沒有注意角落裏小來亨!


    高一功走過去蹲在李來亨麵前,一時沒有開口,隻是靜靜看著李來亨。


    “高爺爺,奶奶她死了……”


    李來亨突然撲進高一功懷裏放聲大哭起來。


    雖然他是李過養子,但一直都跟在高桂英身邊,對他來說高桂英就是親奶奶。


    奶奶突然就這樣沒了,他該怎麽辦?


    姐姐屈辱自殺,高一功比誰都要心痛,如果張獻忠不死,高一功絕對和他拚命。


    可現在怎麽辦,他不可能把怒火發泄在李定國他們身上,獻營將士都是無辜的。


    還有姐姐含辛茹苦養育的幾百娃娃兵,他不可能和李定國火拚導致娃娃兵全軍覆沒,這樣會讓姐姐死不瞑目。


    高一功輕輕拍拍李來亨後背道:


    “來亨,不哭了,奶奶去了另外一個沒有疾苦的地方,以後還有高爺爺和叔叔哥哥們陪著你!”


    李定國看看高一功道:


    “你安撫一下闖營將士,我回去和三弟四弟商量一番再做決定,義父先不要動,晚上我派人來把他請回去,走!”


    李定國說罷一揮手,帶著張獻忠幾個親衛走出房間。


    看到李定國出來,劉文秀和艾能奇立即迎上來:


    “二哥,到底怎麽回事?”


    “收隊,回去再說!”


    “是!”


    看到二哥表情沉重,劉文秀和艾能奇不敢多問,立即率領麾下跟著李定國離開。


    回到帥府,李定國剛坐下,劉文秀和艾能奇馬上焦急詢問:


    “二哥,到底怎麽回事?義父呢?”


    李定國歎口氣道:


    “義父和高桂英飲酒,可能是酒後失態,他強暴了高桂英,誰知高桂英乃是一個貞潔烈女,她反抗時刺死義父,然後自己也自殺了。


    三弟四弟,這件事如果傳出去肯定有損義父聲望,二哥認為必須要妥善處置此事,決不能引起兩軍內戰,兩位兄弟認為該如何處置?”


    李定國話音未落,艾能奇猛一拍桌子起身大叫:


    “啪,豈有此理,我們要為義父報仇……”


    李定國看看艾能奇問道:


    “二哥也想為義父報仇,四弟認為應該去找誰報仇?高桂英已經自殺,難道我們去殺高一功?,高一功姐姐被強暴自殺,他該找誰報仇?


    不是二哥袒護高一功他們,無論誰對誰錯,這件事對義父身後之名都有很大影響,我們作為義子理應盡最大努力維護義父的名聲!”


    “二哥,這……唉……”


    艾能奇是一個猛將,脾氣也比較火爆,但並不是一個野蠻人,李定國一番話讓他啞口無言。


    劉文秀見狀急忙道:


    “二哥,義父生前已經把軍事大權和決策權交給你,現在義父不在,一切都聽二哥的,你認為該如何處置此事,我和老四沒有意見!”


    李定國又看向艾能奇:


    “四弟,你認為呢?”


    艾能奇沉默片刻道:


    “一切聽二哥的,我們不能敗壞義父名聲!”


    李定國點點頭:


    “好,既然三弟四弟聽二哥的,我們就以義父飲酒多度醫治無效為由,馬上去把義父遺體運回來厚葬!”


    劉文秀艾能奇連連點頭:


    “行,我們聽二哥的!”


    李定國和劉文秀艾能奇達成一致,立即叫道:


    “趙成,你們三人進來!”


    三人早就在外麵等候,聽到李定國讓他們進去,三人急忙快步走進帥堂。


    “見過三位將軍!”


    李定國目光陰冷的看著三人道:


    “除了你們三人,是否還有其他人進入房間?一定要說實話,不然,殺無赦!”


    三人渾身一顫,急忙跪下磕頭:


    “三位將軍,我們不敢說謊,除了我們三人再無獻營將士進入過房間!”


    “嗖,哢嚓……”


    李定國突然抽出寶劍,揮劍斬落帥案一角。


    “你們三人切記,義父乃是飲酒過量而去世,若敢敗壞義父名聲,殺無赦,包括你們的家人,懂嗎?”


    三人立即明白李定國的意思,擔心被李定國殺人滅口,急忙連連磕頭:


    “將軍放心,我們都知道大王乃是飲酒過度去世,絕不敢敗壞大王名聲,不然天打雷劈……”


    李定國點點頭,將寶劍入鞘:


    “希望你們記住自己今日所說,準備一下,馬上去接回義父遺體厚葬……”


    “得令!”


    在李定國這邊處理好的同時,闖營眾將也已經知曉夫人身亡消息,


    將士們和娃娃兵以及女眷都被告知,夫人醉酒跌倒撞在磚頭上,因傷重去世……


    在之後幾天,闖營和獻營各自為高桂英和張獻忠舉行隆重厚葬,張獻忠被葬在安吉,而高桂英被葬在距離安吉一百多裏外的永豐。


    對於張獻忠和高桂英的死因,所有人都知道乃是醉酒導致,並未引起外人懷疑。


    一場極大危機事件,被李定國和高一功完美化解,並未引起任何紛爭,不知道高桂英和張獻忠泉下有知該怎麽想!


    張獻忠死後,李定國變成真正的當然人,艾能奇和劉文秀成為他的左右膀臂。


    而劉芳亮高一功等闖營人馬卻獨立在獻營之外,不過在作戰時,他們要聽從李定國的統一指揮。


    也就是說闖營人馬還是一個團體,李定國並沒有吞並他們的打算,隻有在戰時把指揮權交給李定國。


    平時開軍事會議時,李定國為主帥,高一功,劉芳亮,劉文秀,艾能奇,李雙喜等人皆參與重要會議,並可發表自己的看法。


    李定國認為神武皇帝肯定要先光複遼東,暫時絕對不會派兵支援江南,不然護國軍早就已經南下過江。


    他們完全能夠利用明軍主力在遼東作戰之時,趁機打通江西和浙江通道,一旦護國軍光複遼東,肯定人馬俱疲,應該不會立即南下。


    等護國軍從京師南下時,他們能戰皆戰,不能戰就退回吉安,依靠吉安靠山的優勢和護國軍纏鬥。


    經過商量,李定國決定以吉安為根據地,迅速向外擴展,為了讓戰鬥進行的更加順利,他調五千獻營人馬歸高一功劉芳亮指揮。


    神武元年三月十五日,劉芳亮和高一功率領五千多人馬殺向撫州。


    撫州駐軍本就不多,聽到五千流寇來襲,守城參將和當地官員望風而逃根本不敢抵抗,闖營人馬順利占領撫州。


    隨後又輕鬆攻下寧都和興國,說是輕鬆攻下這幾城,其實就是白白撿到幾座城,因為官兵根本沒有反抗直接逃走。


    幾乎在同時,李定國他們也攻下萍鄉和宜春等地,隨後占領新幹縣,峽江縣,萬安縣等等。


    兩路人馬在攻克吉安附近幾個縣城後,闖營人馬開始殺向浙江開化,而李定國則率領獻營人馬攻向上饒。


    開化,浙江省衢州市下轄縣,地處後世的浙、皖、贛三省七縣交界處。


    更是是連接浙西、皖南和贛東北的要衝,乃是浙江的西大門。


    開化距離江西婺源隻有115公裏,距離江西上饒隻有119公裏。


    開化和上饒距離不遠,遭到官軍進攻時,闖營和獻營人馬可以相互支援。


    崇禎元年三月二十日,高一功和劉芳亮率領闖營人馬占領開化,李定國率領獻營人馬拿下上饒……


    江西浙江被李定國和劉芳亮率領的人馬攪的天翻地覆,徹底嚇壞南方官員和士紳地主,求援奏書如雪片般飛向京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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