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綾掃了一眼空屋,心裏也是一片空空落落。


    “公子,早些休息吧。”


    “嗯。”唐綾輕輕應了一聲,問青嵐,“安神香交給他了?”


    “公子的吩咐青嵐不敢怠慢。”


    唐綾拾起案上的山川誌,使不得放下,索性坐到案前慢慢讀起書來。


    青嵐看著,小聲勸道:“公子你風寒未愈,手臂上的傷也未痊愈,該要多養著些,公子方才答應早點休息的。”


    唐綾抬眼看向青嵐,輕輕笑起來:“好好,聽你的。”話是這麽說,可手中書卷卻還不肯放下,被青嵐直直盯著半刻,唐綾才終於擱下了書,讓青嵐伺候洗漱早睡。


    祁霄一夜睡得極好,或許是青嵐的安神香真有效,他似乎還做了一夜的美夢,可一睜眼卻又不記得什麽,但他知道夢裏一定有唐綾,才能讓他戀戀不舍。


    裴浩下朝回到大理寺時祁霄已經到了,正坐著看賬,背是挺直了的,手邊的算盤打得也似模似樣了,看著架勢比前一日進步不少,總算不用裴浩一直盯著他,這讓裴浩默默點了點頭,露出讚許之色。


    不過當裴浩走到祁霄案前時方才那一點點的和煦早已收住,一臉板正地抬手一揖:“參見殿下。”


    祁霄以禮回之:“裴少卿。”


    “殿下來了很久?”


    “才來不久。”


    裴浩伸手摸了摸祁霄手邊的茶盞:“殿下,茶都涼了。”


    祁霄一愣,笑起來,親手給裴浩沏了杯茶遞上。


    裴浩見祁霄以待師之禮待他,心中很是欣慰,其他皇子對朝臣素來都客氣,麵上也有敬重,但那是因為他們都長在元京,為了自己的名聲都不敢怠慢,但祁霄入京前的混名在外,又不是長在陛下跟前的,少不得禮教不嚴,可這兩日相處下來,裴浩對他大為改觀,竟覺得他並不比另幾位差。


    “多謝殿下。”


    祁霄笑了笑,省去了寒暄之詞,直奔正題:“昨夜羅府那家仆可有再說什麽?”


    裴浩歎息一聲,搖了搖頭:“並未再有什麽交代了。”


    昨日曹巍山將家仆提了來,原以為在大理寺的大刑之下,不需多久他便會一五一十從實招來。那家仆被帶入大理寺嚇得腿軟,在堂上根本不需用刑,腦門砸在青磚上直做響,裴浩問什麽就答什麽,好似全不費力,可那家仆的招供卻令祁霄、裴浩和曹巍山氣不打一處來。


    家仆說,大理寺卿羅瑜遇害當日的的確確他看見了盜匪,他起夜時聽見響動從書房方向傳來,便過去看看,誰知聽見屋內翻箱倒櫃的響聲,往裏一看羅瑜已遇害,兩個蒙麵人正在翻找什麽,一見他來便故意打翻了油燈引起大火,他驚恐之下慌忙逃命,見盜匪沒追來才想起來呼喊救命,待再轉回去救火為時已晚。


    這套說辭就是他對曹巍山說的,他一個勁地給裴浩磕頭,說自己冤枉,決沒有縱火,更沒有加害自家老爺。


    從京畿都護府到大理寺,家仆供詞不變,還將那兩名盜匪說的似模似樣,一個眼角眉下有痣,一個聲音粗啞,再是一番哭天喊地,加上池越並沒有實證,裴浩反而不好上重刑。


    曹巍山心裏著急,卻又無可奈何,隻能命人繪像,全城搜捕盜匪。


    池越向祁霄提了,京畿都護府和大理寺審不了的人大可以交給他,天策營的手段任何人都受不起,自然會有實話交給祁霄。


    但祁霄卻沒應,隻說再等等,便這麽等了一夜。


    祁霄給自己也沏了盞新茶,茶盞燙手他不著急喝,又向裴浩問道:“一夜什麽都沒說?”


    裴浩道:“按殿下的吩咐,沒有動刑,隻是一夜未讓他合眼。前半夜吵吵嚷嚷,後半夜就沒氣力鬧了,來來回回隻說自己冤枉。”


    祁霄點了點頭,道:“沒關係,再等等。”


    裴浩疑惑不解,祁霄要等什麽?


    祁霄昨日在大理寺看賬冊竟看出來了些心得,慢慢摸出了其中門道,似乎能從這些浩瀚紛雜中抓到頭緒,漸漸也就能定下心來,不至於煩躁難耐。


    裴浩見祁霄能坐得住,他就繼續處理大理寺其他瑣事。


    池越看看祁霄,又看看宗盛,以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問道:“看賬冊不需要我吧?”


    早上祁霄帶著池越出門來大理寺,他以為是要讓他審一審那羅府家仆,卻沒想到居然是在大理寺的廂房裏發呆。


    宗盛搖搖頭,對著池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始終沒回答池越的問題。


    兩日前陛下吩咐池越隨祁霄查案,池越當即便覺得很有意思,天策、玄機二營隻聽陛下調令,天策為利刃,玄機為耳目,百年來皆是對外不對內的,陛下今次居然調池越跟隨祁霄左右,還真是史無前例,池越原以為查案是其次,保住祁霄的命才是首要。


    但據池越這兩日的觀察,他隱隱覺得自己恐怕想錯了,祁霄並不需要他保護,且不說他身邊白溪橋和宗盛二人身手都不錯,祁霄自己便足有自保之力。


    何況禁軍中適合做暗衛的好手不少,讓天策營來似乎小題大做了些。那該是要反過來保護祁霄是其次,查案是首要?可論查案大理寺是當仁不讓,讓祁霄和天策營來豈非越俎代庖了?五皇子和七皇子,秦氏和公孫氏能坐視不理?


    池越想不明白,卻不妨礙他覺得有意思,很有意思。他不經意間瞟了一眼身旁的宗盛,這意外之喜更很有意思。


    祁霄快速看完了賬冊,又將案卷卷宗重新梳理了一番,安安靜靜的廂房裏,仿佛隻餘書卷翻動的聲音。


    “咚咚。”廂房門外,大理寺的書吏敲響了房門,“啟稟九殿下,裴大人,京畿都護府的曹大人來了。”


    祁霄將案卷合上,疊回原處,嘴角勾起一抹笑:“來了。”


    裴浩疑惑問道:“是殿下請曹大人的?”


    祁霄笑了笑,站起身來:“裴大人請。”


    裴浩不再多問,也站起來,與祁霄一道往前廳去見曹巍山。一行人還沒踏足前廳就先聞見了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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