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初鳳目閃爍:“防人之心不可無,所以,從最初,不給他實權,是對的。安叔,先不管他。可有良策,籌錢?”


    安得海惋惜道:“在朝堂上,陛下若是查抄了朱豐馳和郭平西的家,這筆錢,就夠了。特別是郭平西,造成這麽嚴重後果,抄家滅族,都不為過。”


    夏末初苦笑:“我不想嗎?還不是投鼠忌器。”


    安得海點頭:“卻也如此。但目前,想籌措銀兩,就難了。雖然年底各方稅收都交上來了,但,四境軍的軍費,卻也該給了。”


    夏末初凝眉沉默片刻,忽然似乎終於下了決心似的,說道:“安叔,記不記得,當年,大乾王朝剛建立之初,也是孤苦空虛?”


    安得海臉色一變:“陛下的意思是效仿建朝之初?萬萬使不得,當年,先皇時期,內戰外亂橫行,雖然最終平定了,卻也國庫無垠,百廢待興。先皇都沒敢效仿建朝之初的做法。陛下該知道,當年,先祖皇帝,費了多大力氣,才糾正了這個錯誤。”


    夏末初苦笑:“否則能怎麽辦?好在先祖皇帝留下了糾正錯誤的方法,否則,我想都不敢想。”


    安得海沉默。


    當年,建朝之初,國庫無垠,四方奏折都是要錢的,先祖皇帝沒辦法,便暗中買官賣官,確實解決了危機。但卻導致這些買官的沒有真才實學,政務一塌糊塗不說,還大肆搜刮民脂民膏,百姓怨聲載道,差點鬧成民間起義。


    好在先祖皇帝在行事之初就預料到了結果,將皇位傳給了幼弟。一朝天子一朝臣,幼弟登基之後,大開殺戒,屠了這些貪官汙吏。不但威名遠揚,還因為抄家,使得國庫更加充盈。


    但大秦王朝雖然地域遼闊,卻始終發展不起來商業,農業也是發展不起來。以至於後來的幾任皇帝坐吃山空。


    到了女帝這一代,大乾簡直窮得尿血。


    要不是上次抄了文武百官的家,估計這會兒,指不定餓死多少人呢。


    夏末初看著安得海,雖然她產生了這個想法,但,她也是心裏沒底,有些害怕不能善後。


    許久,安得海忽然作揖,說道:“陛下,這件事與陛下無關。是臣的主意,也是臣擅自做的。陛下並不知情。”


    夏末初當時眼圈就紅了:“安叔,這可使不得……”


    安叔擺手,笑道:“陛下,臣已老邁,能為陛下做的事情,越來越少了。秦征不是說閹人禍國嗎?臣就讓他看看,臣對陛下的忠心,對大乾的忠心,天地可鑒!”


    ……


    郭府。


    “什麽?”正在喝茶的郭平西跳了起來,八仙桌都撞翻了,嘩啦!


    茶碗茶壺落地,摔成碎片。


    郭平西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沒去上朝,卻還是被女帝給擼了。


    誰給女帝的膽量?


    女本地不怕西境王嗎?


    忽然,郭平西頹廢地癱坐在椅子上。


    完了,一失足成千古恨。


    這次被擼,證據確鑿,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雖然女帝沒提他和秦征打賭的事情,雖然女帝並未親口說,把他罷免了,但,擼了就是擼了。


    女帝怎會還給他機會,讓他重掌樞密院的大權。


    許久,郭平西有氣無力吩咐下去:“來人,收拾收拾,等雨停了,回鄉下養老!”


    他可不敢再留在帝都,留在天子腳下。


    萬一女帝騰出手來,他敢保證,絕對不會隻是擼了他的官職,這麽簡單。


    現在走,還能走出去,晚了,可能連京城都出不去了。


    關西,清河州府衙。


    秦征正在看魯東的飛鴿傳書。


    雖然帝都大雨,不能飛鴿傳書,但,離開帝都再放鴿子不就好了嗎?


    在哪兒都可以設置接收信鴿的聯絡點。


    不是魯東聰明,而是,女帝乃至夏末凝對信鴿不太懂。


    秦征也想到過梁衡會救郭平西,也想到了會怎麽救。


    也想過,梁衡不可能因為女帝處理了郭平西,而不禦外敵。


    更不會放外敵進來。


    即使梁衡想這麽做,西境軍將士也不可能同意。


    秦征就不信,以梁衡的為人,還能讓幾百萬將士全部對他死心塌地?


    所以,梁衡絕對不敢與外藩勾結,敞開西境門戶。


    要是梁衡真的與外藩勾結,真的完全掌控了西境軍,還能等到今天?


    早就獨立稱王了。


    而且,梁衡背後的人,也不敢這麽做。否則,早就出手了。


    所以,拿下郭平西,不會引起大亂子,隻會令梁衡惱羞成怒。將火力向他秦征全力輸出而已。


    僅此而已!


    而女帝會借機拿下朱豐馳,也在秦征的意料之中。


    他視察五城的時候,就看到了城牆的不對勁,暗中查過,知道是豆腐渣工程。


    但是,他不能向女帝匯報。因為,你改造五城,你關注城牆幹什麽?


    遭人懷疑圖謀不軌。


    而且,他已經算計到以郭平西和紀文章合作,絕對會出事情。也算計到了南城會遭水患。而那時候,才是豆腐渣城牆暴露的時候。而前朝工部尚書和工匠早就死的死,消失的消失,此案隻能不了了之。但女帝怎會放過當朝的工部尚書朱豐馳呢?


    秦征是不建議女帝拿下郭平西和朱豐馳的因為,必遭反噬。


    肯定會有人從中推波助瀾。


    其實,秦征讓夏末凝給夏末初帶過話,此時不易再動四境王的人。但,至於女本地聽不聽,能不能看出其中關鍵,他就無能為力了。


    伴君如伴虎,有些事情,他是不可以對女帝說得太明白的。


    而且,一切還隻是他的推理。


    雖然他的推理之術至今未有一敗,但,這個推理之術絕對不是料事如神,也隻是根據現有線索的預判。


    要真是料事如神,他就成神仙了,還在這個混亂世界生活?


    有病啊?


    秦征和郭平西的賭約,隻是牽製,隻是打擊郭平西的狂妄。並非指望賭約能把郭平西從樞密院***的寶座上拉下來。


    此時此刻,秦征知道,女帝遇到麻煩了。


    但,也好。


    不經一事不長一智。


    雖然是個危機,但不致命。


    秦征揮去腦中關於女帝危機的想法,現在,他比女帝難。


    他麵對的可是百萬四境軍。


    此次,他大殺四方,就是想激怒四境王。


    人隻有在怒極的時候,才會犯錯,才會暴露某些東西。


    秦征甚至希望,能引出西境王背後的人。


    隻要引出四境王其中一個幕後之人,就可確定全部四境王背後是誰。


    雖然秦征已有猜測,但,也僅僅是猜測。


    秦征有些頭疼。


    心裏歎了口氣,忽然有種厭世感。


    討厭這個世界,甚至討厭原來的世界。


    甚至想,為什麽要有世界,要有人類,要有他。


    活在這兩個世界裏,猶如坐牢。


    “大人,丞相來了!”吳小悠匯報。


    秦征將密信收起:“請!”


    “猴崽子,你居然還坐懷不亂?”夏比圖急匆匆闖了進來,滿臉急色。


    秦征無語,誰坐我懷裏了?


    “怎麽了?”秦征問道。


    老狐狸如此慌張,該是出了大事。


    不會是梁衡來了吧,可是,以他特勤的情報手段,不該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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