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籃球場時,他們已經開始了,兩人找了個位置坐下。


    沈浠禾沒有跟陳墨謙說下午會過來找他的事,張星凝也沒有跟許彥舟說,所以在兩人出現在籃球場時,都還挺意外的。


    場上同學都知道他們的事,最先看見兩人走進來的還不是陳墨謙和許彥舟,而是班上的另外一位男生,被發現之後,自然是少不了一場起哄。


    沈浠禾與張星凝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場合,不會再麵紅心跳,隻是揮揮手示意,同他們打個招呼。


    然後專心看兩人打球,張星凝總會邊看邊說,有她這個解說在,沈浠禾在一邊看著有趣很多。


    時間也過得更快,在他們結束之前,兩人去買了水。


    “過來怎麽也沒提前說一聲。”


    許彥舟擦著額頭的汗,語氣隨意。


    張星凝將手裏的水扔給他,“臨時起意唄!主要是婉婉想過來,我隻是陪同。”


    他擰開喝了一口,“你不想過來?”


    “一般吧。”


    “一般?”許彥舟靠近她,一個伸手將她勾在了懷裏。


    “哎呀你放開我,好臭啊你!”張星凝反應激烈,迅速一把推開他。


    許彥舟下意識地低頭聞了下,“哪裏臭了?”


    “一身汗,髒死了!”


    “不就出了汗嗎,你運動的時候不出汗。”


    她見他過來,趕忙又躲開,“別靠近我!”


    “就要。”


    “走開啊!”


    兩人繞著沈浠禾與陳墨謙身邊轉。


    接連好幾圈,不知道他倆暈不暈,反正沈浠禾看著是有點暈了,她抬頭,對上陳墨謙的目光,兩人相視一笑,透出幾分無奈。


    “好了,去吃飯吧。”沈浠禾放下給陳墨謙擦汗的手,將紙巾扔進垃圾桶裏。


    張星凝幾個大步跨過去,一把挽住她的胳膊,兩人朝座位上走,去拿東西。


    陳墨謙跟在身後,很自然地接過了沈浠禾手裏的袋子。


    她沒有說是送給他的,他也沒有多問,隻以為是她要用的東西。


    一直到吃了飯,快要分開時,他將袋子遞給她,沈浠禾才說這是送給他的,陳墨謙以為是生日禮物,便收下了。


    許彥舟還為此感到不滿,伸手在張星凝麵前,“我的呢?”


    她莫名其妙,一下打在他手上,“什麽你的我的,人家過生日呢,你生日到沒到嘛你就要!”


    “提前要不行啊。”他沒臉沒皮的樣子,語氣也透出本該如此的感覺。


    “不行!”


    “行吧。”許彥舟沒過多計較,抬手搭在她肩上,低眸問:“那下個月,你送我什麽。”


    她絲毫沒有猶豫,直接回道:“沒有。”


    “沒有?!”


    “沒有就是沒有!”張星凝怕說下去會暴露,拉著沈浠禾走了。


    “不說了,要遲到了,拜拜!”兩人還得趕回去參加社團裏的活動。


    “我......”


    話都沒說完就跑了,許彥舟看著兩人背影沉默。


    陳墨謙看了眼時間,“走吧。”


    “嗯。”許彥舟轉過身,搭上他肩膀,“明天生日準備怎麽過?”


    “婉婉安排了。”


    短短幾個字又像一把利刃插中他胸口。


    “得!還是你女朋友給力!”


    陳墨謙笑了下,“你也是。”


    “我?”他冷哼一聲,“你沒聽見她剛才說沒有嘛!”


    “你信了?”


    這話倒是提醒他了,以前沒在一起的時候,他過生日她都會送禮物,別說如今在一起了,剛才的話八成又是在騙他。


    “誰知道她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下個月就知道了。”


    “等咯!”


    說了幾句,許彥舟心中暢快不少。


    陳墨謙低眸,注視著手上的禮物袋,心中生出幾分好奇,想知道裏麵是什麽。


    一回到宿舍,許彥舟便拿了衣服去洗澡了,陳墨謙在書桌旁坐下,準備看沈浠禾送的禮物。


    手提袋裏是一個包裝精致的白色禮盒,他將其拿出,放在書桌上。


    繼續打開,裏麵是一本畫冊,封麵應是定製的:鋪滿積水的瀝青路麵,熟悉的十二路公交車,還有撐著雨傘的她和他,這與他們相識那日的場景十分相似。


    他抬手輕撫,唇角抿了絲笑意。


    翻開第一頁,熟悉的畫麵映入眼簾,他未忍住笑起來,一眼便認出了這是他剛出生時的模樣,畫得很像,形狀勾勒得很好。


    繼續翻看,在第二頁時看到了前麵一頁背麵的字,應是她提前在另一張紙上寫好,再粘附在這張畫的背後。


    【1998年5月9日,我們陳小墨出生啦!小時候的照片感覺還挺不像你的,臉上有肉肉,圓嘟嘟的,看著很可愛,讓人想要上手揉捏......現在長變了很多,臉上沒什麽肉,而且真的很瘦,以後必須得多吃一點哈!】


    再看右邊的畫,一個小孩子在一塊紅布上抓鬮,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他一歲生日時的畫麵。


    他向後翻,看她在背麵寫的文字。


    【今天是陳小墨的一歲生日,叔叔阿姨準備了抓鬮活動,聽奶奶說,你三次都拿了毛筆,看來注定是要當學霸的,而且很專一堅定呢,一眼選中就沒有再改變。不像我,拿了三次,三次都是不一樣的東西,以前聽奶奶說我好像拿的撥浪鼓吧,眼裏隻有好玩兒的......】


    他唇角漾開,眉梢盛滿笑意。


    第三頁是一個小孩子背著書包去上學的照片,他對這一張沒什麽印象,猜想應是她自己畫的,不是比對他以前的照片臨摹。


    【這是去上學前班的陳小墨,由於沒有當時的照片,我隻能靠阿姨和奶奶跟我描述的畫麵去想象當時的場景。阿姨說你那天穿了件白色短袖跟藍色短褲,是你自己搭配的,所以她記得很清楚。背了一個藍色書包,小小的一隻,還沒有書包大,奶奶擔心重想幫你拿,你沒有答應,還說:“我去上學,書包應該我自己背,不用奶奶幫我。”大概意思是這樣,感覺那時候的陳小墨就已經有很強的自主意識了,知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也很乖,很聽話,奶奶本來很擔心你第一天去學校會不適應環境,會怕生,但是沒有,你適應得很好,回家也沒有哭鬧......從此就開始上學啦,奶奶和阿姨都說在學習上,她們沒有為你擔心過,每次的作業都完成得很好,學習成績也一直在班級前列,就連最貪玩的那幾年,學習也從未落下,所以我覺得你指定是有些學習的天賦在身上!】


    他一張一張的翻看,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畫冊上的所畫所述,雖是他的成長曆程,可年紀太小時的記憶,他已經沒什麽印象,甚至可以說是遺忘。而當下眼前呈現的繪畫與文字,又將他的記憶猛然拉了回去,在她的描寫與述說下,那些模糊的記憶也漸漸拚湊成清晰的場景,看似是她在了解他的曾經,實則也是通過她的展示,他與她一起,再次走了一遍他的來路。


    【五歲的陳小墨開始跟著爺爺練習毛筆字,奶奶說當時你玩心重,不肯跟著練習,練了幾次就不想練了,但爺爺對你很嚴格,每天都會要求你去練習,慢慢地也就養成了習慣,後麵都不需要爺爺監督了。五歲開始寫,到現在也有十四年了,十四年功力的毛筆字,可真是漂亮啊!慕了慕了!若是知道長大後會與你相遇,我當初定要多花些時間去練習毛筆字。隻記得我小時候字寫得不工整,歪歪扭扭的,爺爺奶奶給我買了許多字帖來練,毛筆也有練過,但那時的我不太喜歡,就沒有堅持下來,一直到五六年級還是初中的時候(具體記不太清了),才對毛筆字生了興趣,願意花費時間去練習,但還是太晚了,不及你的一半時間。真的很喜歡你寫的毛筆字,不知道等我練到第十四年時,能否寫得像你那樣好看,我知道是不可能的哈哈哈,癡心妄想一下!不過,有陳大師在身邊指導,我會不會進步神速?這樣一想,還是有一點希望在的,加油!為我自己定個小目標吧!最後補充一下:我收回那句你與小時候長得不像的話,嗯......剛出生時確實不太像,似乎嬰兒時期是看不出來的?慢慢地,長著長著,就感覺跟現在的你一模一樣了,像五歲的這張照片一樣,完全是一個縮小版的你,特別可愛,還很酷,與現在相比,就是稚嫩感十足!】


    【七歲的陳小墨養了一隻狗狗,你很喜歡它,但後來因為過敏,不得不將狗狗送了出去。奶奶說它是小區外麵的流浪狗,有段時間你總要零花錢,奶奶擔心你是拿去買零食,怕你吃太多沒營養的食物,於是有一天下午你出去後,她便也跟著出去了。發現你沒有拿著零花錢去超市買零食,而是和陳錦添一起去了小區外麵的飯店,奶奶當時還以為是她做的飯你吃膩了,才跟他約著去飯店吃,結果看見你們進去沒幾分鍾就出來了,兩手還端著飯盒,去了公園下邊的橋洞。奶奶站得很遠,沒有打擾你們,那幾隻狗狗在這之前應該被喂過幾次了,你們到地方不久,它們就搖著尾巴出來了,看著跟你們很親近。奶奶沒有阻止你們的行為,回去同阿姨商量了領養狗狗的事,在這期間,她們有意提過關於狗狗的事,想讓你主動跟她們分享這件事,但是好像你一直都沒說,直到有一晚下大雨,你擔心河流漲水將橋洞下的狗狗衝走,才和叔叔阿姨說了這件事。】


    【那晚雨很大,到橋洞沒見到狗狗,隻有漲滿水的沿岸,你們在附近找了許久,天黑雨大,什麽也看不清,阿姨說那晚的你很堅強,也是她第一次看到你身上的韌性,他們沒有催你,一直陪你找到快淩晨才回家。小朋友全身被淋透沒有哭,摔在石板上也沒有掉眼淚,回到家情緒才徹底崩潰,你後悔沒有早點將狗狗帶回家,若是早點帶回來,今天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阿姨安撫好你的情緒後,問了你以前怎麽沒有同他們說狗狗的事,你回答說是因為還沒想好要不要養,也沒做好承擔一條生命的準備。你覺得你每天都在上學,沒有時間好好照顧它,把它帶回家可能也成了爺爺奶奶的責任。阿姨很欣慰你對生命心存敬畏,對狗狗有責任感,答應你隻要找到狗狗就帶回家,和你一起分擔這份責任。後麵的幾日,阿姨每天都陪你去附近尋找,最後在垃圾回收站找到了狗狗,你跟陳錦添各養了一隻。】


    【那段時間你很細致,帶狗狗去醫院,陪它治療,跟叔叔一起學習哪個牌子的狗糧更適合它,一開始叔叔阿姨還有些擔心,畢竟你太小了,自己都還是需要被照顧的年紀,突然承擔照顧另一生命的責任,他們擔心你會有壓力,也有想過你是不是一時興起,但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發現你是真的有在好好照顧它。對狗狗的關心隻增不減,每天放學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看它,可能也因為接觸過多,你出現過敏症狀,開始打噴嚏,起皮疹,確診後隻能將狗狗送了出去,找了新的領養人。】


    【開始你舍不得狗狗,也不願送走,奶奶她們遵從你的意願,但跟你約定好不能再碰狗狗,它也不能像之前一樣,隨意地在屋子裏玩,隻能被關在籠子裏,雖然你知道在你去上學的時候,奶奶有帶狗狗出去玩,但當你回家看到它被關在籠子裏,你還是會不開心。因此你主動提出把狗狗送走,這次你沒有哭鬧,隻說要找一個能照顧好狗狗的人。沒多久,小區的一位阿姨想要領養,她很喜歡狗狗。正式送走那天是周六,爺爺奶奶、叔叔阿姨陪你一起去的,他們都很重視這位小成員。送走之後,阿姨說你難過了好長一段時間。直到一次放學,你在小區裏碰見了那位領養的阿姨,也看見了狗狗,它被養得很好,比在家裏時還胖了不少,你才終於放心。】


    【通過這一次,奶奶她們也以為你放下了,卻在不久之後你的一次生病才知道,你還在因為不能繼續養狗狗而難過,也不明白為什麽同樣是小朋友,陳錦添的身體就沒有任何異常。叔叔阿姨不想你一直在這件事裏走不出來,便教了你許多那個年紀難以理解的知識,你雖然不太明白,但知道了每個人的體質是不一樣的,你不能養狗狗,也正是因為你的體質。從那以後,你對這方麵就有了很濃厚的興趣,經常會看生物類的書籍。上初中開始學生物之後,興趣更是高漲,也去參加了許多競賽項目,都取得了很好的成績。真的很厲害呢,我記得我的生物就學得不是很好,從初中開始就一直在中等。當時聽阿姨說這件事的時候,我就在想,你選擇學醫,是不是也跟這件事有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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