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的玻璃酒瓶從男人手中飛出去。


    馬於權的餘光瞥見一張綠色的大餅朝他和鍾澤齊這邊飛過來,想也不想地伸手去接。


    嘭!


    玻璃酒瓶在碰到男人手臂的瞬間改變移動軌跡,直直地砸向地麵,瓶子裏殘留的啤酒混合著玻璃渣濺滿一地。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不大的東北麻辣燙館安靜好半天。


    “你發什麽酒瘋呢!”鍾澤齊指著光膀子的紋身大哥罵道:“還站著幹什麽?快點把我舅舅送醫院!”


    東北麻辣燙老板恍然大悟,原來是舅舅啊……老話說的好:外甥肖舅。


    “你們聽見我說話了嗎?”


    小男孩扶著馬於權的胳膊,雙腳急得直蹦,“快打120!”


    眾人看到男人手臂上的鮮紅血跡,這才如夢初醒,一個個開始行動起來。


    差不多兩個小時後,一大一小的身影站在醫院的急診中心門口。


    鍾澤齊:“人家給你錢你還不要。”小男孩抿著嘴,“你是不是喜歡當冤大頭?”


    男人的五官皺在一起,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最後不是拿著了嘛……你脾氣倒是不小。”


    “骨裂!”小男孩恨鐵不成鋼,“你都骨裂了!”這人是不是傻啊……怎麽這麽好說話!


    “哎呀!”馬於權拍拍他的小腦袋,“別不高興了,我剛才都沒吃多少,肚子都要餓癟,快點去找吃的!”


    馬於權臉上帶著笑,他為鍾澤齊沒受傷而感到慶幸,其他的……都不重要。


    “這個聞起來好臭……像茅坑裏的大便味兒。”小男孩捏著鼻子。


    “是酸筍的味道,聞起來臭吃起來香。”男人耐心地解釋道,臉上帶著淡淡的笑。


    沒錯,馬於權把鍾澤齊帶到一個螺螄粉的小攤位,給他們二人一人點了一碗原味螺螄粉,另外又加了兩個虎皮雞爪,同樣是一人一個。


    小男孩見男人吃得很香,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夾了一筷子粉放進嘴裏嚼幾下,臉上露出意外的表情。


    “是不是很美味?”


    “還行,能吃。”


    能裝!


    馬於權好笑地搖搖頭,隨手抽了一張紙,幫對方擦汗,“慢點吃。”


    “你別管我,快點吃!”路邊比店裏麵更容易出現意外,他可不想再餓肚子。鍾澤齊不管不顧地狼吞虎咽,不到五分鍾幹完一碗粉。


    馬於權在東北麻辣燙的店根本就沒吃幾口,現在也是餓得前胸貼後背,和鍾澤齊差不多時間吃完。


    他擦擦嘴,走到小攤老板的推車前,準備掃描二維碼付款。


    在拿出手機的那一刻,男人注意到鎖屏上的時間,離姐姐跟他約定接娃的時間,已經推遲差不多半小時。


    馬於權付完錢走回餐桌,見鍾澤齊乖乖地坐在那等他,心裏湧出一股說不出來的感覺,像是喝了一杯微苦的菊花茶。


    “走,我帶你去喝點。”


    一大一小又轉換開始轉換陣地。


    露天咖啡店老板見到馬於權帶了個小朋友過來,一臉驚訝地說:“你孩子什麽時候這麽大了?”


    男人剛想解釋,嘴巴張了張,眼神瞟到外甥的小臉兒,最終還是什麽也沒說。


    “給他喝什麽?”老板的視線在鍾澤齊身上掃了一眼,最後定格在男人的臉上。


    “橙……橙汁?”


    一大一小坐在小矮桌旁,小的麵前放著一杯咖啡店老板從隔壁攤位拿來的鮮榨橙汁,大的麵前放著一杯生椰拿鐵和小零食。


    時間越來越晚,馬於權麵上風淡雲輕,其實早就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給梅靈兒發私信,問道:


    “他媽什麽時候能過來?”


    梅靈兒微微一笑,“你怎麽不自己打電話問她?”


    【血脈壓製】


    【我從小就是我姐姐的奴隸,我是女的。】


    【我姐姐從小就很疼我,從來不和我打架,她覺得我很幼稚。】


    【有了拖油瓶,心裏就有了牽掛,你現在可以不能尋死,會給小孩子留下心理陰影。】


    ……


    直播間的網友們看到這裏,紛紛刷起彈幕來。


    馬於權仰天長歎,他真是不應該手欠接電話……


    男人的脖子承受不住腦袋的重量,輕輕地歪向一旁,一男一女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前女友在前領導的懷裏,女人笑得一臉嬌羞。


    馬於權第一反應是扭過頭,心裏卻一陣惱火,他為什麽要怕被看見?


    鍾澤齊正在拆一袋綠色的青豆,用力過猛,幾顆豆子從袋子裏蹦到地上。


    “哎喲!”


    馬於權不用側頭看,就能分辨出這是前女友的聲音。


    “對不起。”鍾澤齊站起來給女人道歉。


    “小孩子做錯了事,家長怎麽沒個反應?”


    聞言,男人把頭縮進脖子裏。


    另一桌客人是個卷發的大姐,嗓門特別大地勸道:“人小孩兒又不是故意的,也主動給你道歉了,大家都和氣一些。”


    哼!


    前女友撇撇嘴,用腳往旁邊踢了一腳。


    “啊!”女人一腳踢在鍾澤齊的小腿上,她穿著細高跟鞋。


    男孩拉起褲腿一看,腿上青了一小塊。


    馬於權也看到了。


    男人立刻從椅子上跳起來,“你是不是故意的?快給我們家孩子道歉!”


    “小馬?”


    “馬於權?”


    聽到前領導和前女友一起叫他的名字,男人也絲毫不在意,他重複道:


    “給我們家孩子道歉!”


    這時,卷發的大姐也站起來,“你這人心太黑,快給人孩子道歉,不然我報警讓警察來收拾你!”


    前女友本來還挺著,一副不屈不撓的樣子。


    前領導卻是一臉擔憂,一個勁兒地戳她胳膊。


    最終,前女友妥協。當著卷發大姐的麵,不情不願地道歉。


    這場小鬧劇結束後,馬於權低頭猛灌咖啡,想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鍾澤齊絲毫沒有察覺到男人的焦急之情,慢條斯理地吃小零食。


    “疼不疼?”馬於權彎下腰,卷起外甥的褲腿兒。


    男孩無所謂地搖搖頭,“不疼,我已經習慣了。”說完仰起頭,把整袋的蠶豆全數倒進嘴裏。


    男人皺眉,臉上一副疑惑的神情,“習慣了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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