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母臉上堆著笑,繼續解釋道:“您放心,雖然我們不是什麽大富大貴之家,但是一般水準的彩禮,我們還是能拿得出來。”


    高爺爺點點頭,“若晗這孩子打小就很有主意,她看上的人家不會太差。”


    本是一句爺爺誇獎孫女的話,但是高爺爺充滿輕蔑的語氣,麵上略帶嘲諷的表情,讓這句話變了味兒。


    高若晗對此早已習以為常,她重新仔細琢磨老人家剛剛的話,對方說不要彩禮。


    按照家裏人的品性和一貫的處事作風,即使爺爺說的是真的,家裏人不要男朋友家的彩禮,也一定會在其他地方上,對男朋友家進行索取。


    女孩靜靜地看著爺爺,想要瞧瞧對方到底會提出什麽要求。


    高爺爺又猛吸一大口煙,繼續說道:


    “我們家不要彩禮,但是需要你們在我們市區買一套房子。”


    費家兩口子互相對視一眼,費母笑著說道:


    “也行,到時候房子寫若晗一個人的名字,也算是彩禮的另一種形式吧。”


    高爺爺氣得鼻子冒煙,這家人怎麽總是把彩禮扯到孫女的身上,彩禮是給他們家的,和孫女高若晗有什麽相關!


    他氣憤地回答道:“房子是給我和她爸的,就算是感謝我們這些年來對她的養育之恩。”


    原來如此,費母心裏的一塊石頭落地,高爺爺不是為孫女高若晗爭取彩禮和房子,是他自己想要一套房子。


    那之前的話也不是客套話,全都是高家父子的心裏話。


    既然對方的需求已經明了,反而更利於婚事的推進。


    費母看了一眼高若晗,女孩臉上盡是無奈和痛苦。


    中年女人猜測對方大概也沒想到自己的爺爺,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我……”


    高若晗發出聲音的同時,費母用蓋過她的音量回答道。


    “房子我們可以買。”


    費母站起來,走到高若晗的身邊,示意她不要說話,而她則繼續說道:


    “但是現在我們手裏的錢,應該隻能付首付,咱們先把房子買了,讓兩個孩子結婚可以嗎?”


    “不行!”高爺爺一口拒絕掉中年女人的提議。


    “不能全款買房,這門親事就沒得談。”


    “叔叔,咱們能不能不要這麽不講情麵,兩個孩子也都在呢……


    凡事都好商量,你給我點時間,我跟費哲他爸去跟親戚朋友借錢。”


    高爺爺把煙杆從嘴裏拿出來,朝桌腿用力敲了幾下。


    “行,那今天你們先把東西拿走,錢湊夠了再來。”


    高爸爸全程沒有說話,聽到父親讓費家人把禮物帶回去,他瞬間有點心疼,煙酒都是他平時舍不得買的牌子。


    可父親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他也隻能照辦。


    這時,女兒高若晗走過來,幫著他一起把東西交還到費家人手上。


    中年男人狠狠地瞪了女兒一眼,要不是她找了個沒本事的男朋友,這些東西根本不用退回去。


    高若晗對父親的小心思全然不知,她麻木地想,隻要給爺爺一套房子,她就能獲得家裏人的祝福,開開心心的出嫁嗎?


    這些年家裏人對她的漠視就能轉變成重視嗎?


    她不知道問題的答案,但是她內心深處還是抱著一絲幻想,幻想著他們能夠給她一絲絲關愛。


    費哲一家三口從客廳裏走出來,費哲試探性地開口問道:


    “若晗,你對你爺爺的要求怎麽想?”


    高若晗抬起頭,直視著男朋友的目光,那眼神裏包含著困惑和不安,一下子刺痛了她的心。


    對方不僅是她的男朋友,更是她最好的朋友,給了她所有的關心和寵愛,統統是她在原生家庭裏沒有體驗過的。


    可現在,她卻成了爺爺和爸爸的幫凶,站在費哲的對立麵,用一套房子為籌碼威脅男孩。


    女孩羞愧極了,家裏人從來沒有給過她愛,她為何要不撞南牆不回頭……高若晗心裏滿是愧疚,同時她也害怕失去男朋友的愛,她幾乎是跪下來,大哭著說道:


    “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嗚嗚嗚,我也不知道自己剛剛是怎麽了,嗚嗚嗚……我從來沒有想過你給我家裏人買房子,你相信我!”


    男孩一把扶起她,費母也走過來,抬著女孩的胳膊說道:


    “別在家門口哭哭啼啼,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中年女人沉穩有力的聲音傳入耳中、像是被施了魔法般,高若晗的雙腿被注入力量,站直了身子。


    高若晗借了鄰居家的三輪車,把費哲一家三口帶到鎮上的蛋糕店,店內有幾排空位子,女孩點了幾個小蛋糕,,端到桌子上。


    費母一直在觀察高若晗的表情,見她的神情沒有異樣後,溫柔地說道:


    “若晗,剛剛費哲的話嚇到你了嗎?”


    聞言,高若晗低下頭,嘴巴緊緊地抿成一條線。


    “如果費哲,應該說我們家因為你爺爺的無理要求,所以要讓你們這對小情侶分開。


    出現這樣的情況,也不是不可能。”


    費母說完,高若晗立刻把頭抬起來,慌張地解釋道:“我……那都是我爺爺和我爸爸的意思,我沒這麽想。”


    看著眼淚汪汪的年輕女孩,費母有點不忍心,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可是他們已經提出了要求,並且要求我們家做到,這是事實。”


    豆大的淚珠掉落在地上,高若晗握住男孩的手,誠懇地說道:


    “費哲,我真的沒有那個意思,剛剛我爺爺提出買房的時候,我……”


    “你想要反駁,但被我的聲音蓋住了。”費母替她解釋道。


    “嗯嗯!是的!”女孩點頭如搗蒜。


    “你本來打算怎麽說呢?”費母直視著她的眼睛問道。


    高若晗愣住了,無言以對。


    是啊,她會怎麽說呢?


    讓爺爺撤回無力的要求,她肯定不敢。


    即使她隻是稍微表達小小的不滿,估計爺爺當場就會跳腳,說不定還會當著男朋友一家人的麵,狠狠地編排她一頓。


    到那時,她該如何自處……光是想一想那個混亂的畫麵,她的太陽穴就突突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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