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烈日高懸。


    整個縣衙在驕陽的炙烤下宛如一座肅穆的堡壘,四周的空氣似乎也顯得格外凝重。


    兩尊威嚴的石獅子依舊默然蹲坐,在陽光的照耀下勾勒出剛硬的輪廓。朱紅色大門上的銅釘熠熠閃耀,散發著冷峻而莊重的光芒。


    門口的衙役身著黑色差服,麵容肅穆,眼神銳利,在烈日之下巋然不動。汗水沿著他們的臉頰緩緩淌下,卻絲毫未影響他們的威嚴之態。


    柳音音身著一襲粗布衣裙,如墨長發簡單綰起,幾縷發絲垂落在臉頰之側,被汗水微微沾濕。在她身旁,小趙身著粗布衣衫,麵容樸實。


    柳音音與小趙求見知縣而不得,唯有在門外苦苦等候。他們的眼眸之中滿是焦急與期待之色,不時朝著縣衙內張望。


    此時,楊紅瑛和李柔兒神色匆匆地朝著縣衙方向快步奔來。她們的身影在陽光的映照下,宛如兩道靈動的風景線。


    “柳音音,你怎會在此處?”楊紅瑛遠遠望見柳音音的身影,滿心疑惑,腳步匆忙地走上前來詢問道。


    “楊姑娘,我是為營救昊天哥一事而來,欲求見知縣大人。”柳音音輕拭汗水,語氣急切地回應道。


    “那你為何不進去呢?”楊紅瑛微微蹙起秀眉,不解地問道。


    “唉,還不是這些衙役大哥。他們說知縣大人很忙,沒空見我們,也不肯去通傳。”小趙搶先說道,臉上滿是憤懣之色。


    “你們為何不通傳?”楊紅瑛轉過身,指著門口的衙役,氣鼓鼓地說道。


    “小姐,並非小人不通傳,實乃知縣大人有令,不準任何人打擾。”衙役連忙解釋道,神色略顯緊張。


    “這是為何?”楊紅瑛不解地問道,心中充滿了疑惑。


    “可是馮大人和王爺來了?”李柔兒開口問道。


    “正是,正是。”衙役趕緊回應道。


    “原來是這樣。”楊紅瑛微微沉吟,然後對柳音音說道:“不管了,你們跟我進去吧。”


    柳音音手中緊緊攥著絲帕,遲疑地說道:“這樣會不會不妥?”


    小趙眼神之中滿是急切,勸說道:“音音,別考慮太多了,救人要緊。”


    柳音音微微頷首,旋即與小趙一道,緊緊跟隨著楊紅瑛和李柔兒的身影,踏入縣衙之內。


    他們心懷緊張且急切之情,疾步穿過威嚴肅穆的威德堂,再穿過平和不失莊重的中和堂,便抵達慎思堂。


    此三堂靜靜地坐落於縣衙的幽深之處,周圍古木參天,更顯安靜與神秘,仿佛承載著無數決策與思考。


    楊紅瑛躡手躡腳地躲在門外,悄悄往裏窺探。隻見屋內,父親楊霖正與馮大人、十一王爺圍坐一處,神情嚴肅地商討著要事。


    楊霖那如鷹隼般銳利的眼神忽地盯向門外,低斥道:“瑛兒,在門外鬼鬼祟祟幹什麽?成何體統!”


    楊紅瑛咬了咬嘴唇,緩緩地把身體移到門口,微微垂首,囁嚅道:“爹爹,我…… ”


    楊霖眉頭微皺,神色愈發嚴肅,斥責道:“瑛兒,你怎如此莽撞!我不是言明任何人不得打擾嗎?還不速速向馮大人和王爺請罪?”


    楊紅瑛吐了吐舌頭,趕忙說道:“爹爹,女兒知錯了。” 接著,她迅速轉向馮清梁和慕容扉,恭敬地行了個禮,清脆之聲響起:“馮大人、王爺,紅瑛莽撞,打擾了各位商議要事,還請恕罪。”


    馮清梁微微擺手,神色溫和地說道:“罷了,無妨無妨。此女活潑可愛,亦是性情使然。”


    慕容扉亦衝楊紅瑛微微一笑,甚是儒雅可親。


    楊紅瑛連忙說道:“多謝馮大人和王爺寬宏大量。”


    這時,楊霖微微側首,神色中帶著一絲威嚴,問道:“瑛兒,你有何事?”


    楊紅瑛連忙趨前一步,急切地說道:“爹爹,女兒方才在縣衙門口偶遇兩位友人,他們欲求見爹爹,且已在那裏等候良久。女兒見他們著實焦慮不安,又思忖著他們或許有要緊之事,便擅自做主將他們帶至此處來了。”


    楊霖微微皺眉,麵色沉凝,聲音低沉地說道:“胡鬧!為父正在與馮大人和王爺商議要事,豈能隨意被打擾。此事關乎重大,不可如此莽撞。”


    馮清梁微微抬手,神色平和,緩緩說道:“楊大人莫要動怒。既然人已來了,不妨讓他們進來。或許他們確有要事也未可知。”


    楊紅瑛眼中閃過一抹喜色,趕緊說道:“多謝馮大人。”


    馮清梁微微頷首,神色平和,雙眸緩緩地朝門外望去。


    楊紅瑛見此情景,心中欣喜若狂,連忙抬高嗓音,朝著門外急切地呼喊道:“你們快進來吧。”


    此刻,在門外不遠處,李柔兒、柳音音和小趙正滿心焦灼地等待著。聽到楊紅瑛的呼喚之聲,他們急忙邁開腳步,快步走進堂內。


    三人神色緊張且恭敬,雙膝跪地,齊聲說道:“民女李柔兒(柳音音)、草民趙小二叩見欽差大人、王爺、楊大人。”


    馮清梁微微抬手,神色溫和,輕聲說道:“都起來吧。”他的聲音沉穩而有力,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


    “謝大人。”眾人齊聲回應,隨後緩緩起身。他們恭敬地垂手而立,身姿微微前傾,臉上滿是敬畏之色。


    慕容扉的眼眸之中倏地閃過一抹驚訝與欣喜之色。他身體微微前傾,仔細打量著柳音音,然後急切地問道:“音音?可是你?”


    柳音音微微揚起頭,眼眸之中先是閃過一絲慌亂,旋即恢複了平靜,恭謹地說道:“回王爺,正是民女。”


    慕容扉的臉上綻放出一抹愉悅的笑容,輕聲說道:“沒想到竟在此處重逢,實乃幸事。當初在冥淵洞府分別之後,本王一直對你頗為掛懷,心中甚是擔憂。”


    柳音音略顯拘謹,輕聲說道:“民女多謝王爺掛懷。”


    楊霖與馮清梁對視一眼,二人皆露出好奇之色。


    楊霖開口問道:“王爺,原來你們早有淵源。這倒是極為巧合。不知柳姑娘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柳音音微微垂首,恭敬地說道:“民女此次前來,乃是為營救鍾昊天一事。鍾昊天其人,本性純良,從未有過傷天害理之舉。當初,隻因他仗義出手,從劉全員外之子劉能手上解救民女,便遭到劉全父子惡意陷害,以致蒙冤入獄。懇請大人明察秋毫,為鍾昊天洗刷冤屈,還他一個清白,放他出獄。”


    “竟有此事?”楊霖微微皺眉,神色凝重。


    “啟稟大人,此事千真萬確。我們潭花村的鄉鄰們皆親眼所見。那劉全父子仗勢欺人,買通黎縣捕頭吳長豐,私自將鍾昊天逮捕入獄。”小趙義憤填膺地說道,臉上滿是氣憤之色。


    “真是可惡至極。”慕容扉眉頭緊蹙,語氣中滿是憤慨。


    “確是如此。那劉能著實可惡至極,可謂是欺男霸女,為非作歹,惡行累累。就連柔兒表妹也曾遭受過他的欺辱。”楊紅瑛趕忙補充說道。


    李柔兒聽聞此言,臉色微微一變,一抹不易察覺的怒意與羞惱在她那清冷的麵容上一閃而過。


    她微微垂下眼眸,似在回憶那不堪的過往,片刻之後,她緩緩點了點頭,動作輕柔而又帶著一絲無奈。


    馮清梁微微頷首,神色嚴肅地說道:“若真如你們所言,那這劉全父子實在是膽大包天。楊大人,此事不可輕視。若確有冤情,必須還無辜之人以公道。”


    “是,大人。”楊霖回應道,而後轉向柳音音,言道:“柳姑娘,你所言之事,本官自會遣人調查清楚。然一切當依程序而行,你可先將事情之詳細經過書於狀紙,本官會安排專人受理。若查證屬實,定會為那鍾昊天主持公道。”


    柳音音微微咬著下唇,麵露糾結之色,須臾後說道:“大人,民女深知那劉能確實作惡多端,然他也曾於危急時刻救過民女性命。民女不想狀告於他,可否懇請大人查明真相後,放出鍾昊天即可。”


    楊霖微微皺眉,沉聲道:“柳姑娘,此事本官自會審慎斟酌。但若是那劉能之惡行確鑿,本官亦斷不能姑息。”


    楊紅瑛在一旁說道:“音音,你著實過於善良了。那劉能作惡多端,犯下諸多惡行,理應受到應有的懲處。”


    李柔兒微微抬眸,說道:“柳姑娘重情重義,令人欽佩。但法不容情,若劉能真有罪責,亦不能因私廢公。”


    “可是……”柳音音微微蹙起秀眉,臉上露出糾結之色,眼神中滿是猶豫。


    “音音,那劉全父子實乃作惡多端之人,鄉親們對他們可謂是深惡痛絕,恨不能早日將他們繩之以法。你切不可再遲疑不決了。”小趙言辭懇切地說道。


    “音音,依本王之見,你不妨依楊大人所言去行事,先行準備狀紙為宜。”慕容扉亦出言相勸道。


    柳音音微微頷首,輕聲說道:“民女謹遵大人與王爺之命,一切全憑大人和王爺做主。”


    這時,楊紅瑛上前一步,神色鄭重地說道:“馮大人、王爺、爹爹,女兒尚有要事稟報。”


    馮大人微微頷首,溫和地問道:“哦?你有何事,但說無妨。”


    楊紅瑛肅然言道:“今日,我與柔兒表妹偶然邂逅慕衝公子。經過一番交談及觀察,我們推斷,富戶鄉紳之所以不肯捐款捐糧,極有可能是受到了伏龍教的威脅。”


    李柔兒接著說道:“此事不可不防。那些富戶鄉紳的神色與舉止確實異於平常之態。倘若真是伏龍教在背後暗中作祟,那麽局勢必將更加複雜難測。”


    楊霖微微頷首,神色凝重,沉聲道:“若果真如此,我們需更加審慎地應對此事。隻是當下我們該如何行事?”


    馮清梁思索片刻,而後說道:“首先,應持續暗中調查富戶鄉紳,查看是否能夠尋得確鑿證據,以證明伏龍教的介入。同時,需加強對他們的保護,以防伏龍教進一步施加威脅。”


    慕容扉點頭道:“不錯。另外,我們亦可放出些許風聲,讓伏龍教知曉我們已然有所察覺,如此或許能起到一定的震懾之效。”


    楊紅瑛言道:“爹爹,我們還可鼓勵百姓提供線索。若有人能提供關於伏龍教的有用信息,給予一定的獎勵。”


    李柔兒微微垂眸,清冷的聲音緩緩響起:“亦需警惕伏龍教可能實施的反擊,做好應對各種情況的充分準備。”


    楊霖沉聲道:“你們所言甚是。本官這便安排下去。務必盡快查清此事,絕不能讓伏龍教得逞。同時,亦要繼續推進賑災之事,不能再讓百姓們受苦。”


    眾人神色肅穆,深知這場與伏龍教的較量方才剛剛開始,而黎縣的未來充滿了未知與挑戰。


    眾人商議既定之後,便各自散去,著手安排相關事宜。


    在黎縣的大街小巷之中,緊張的氣氛悄然彌漫開來。百姓們於饑餓與疾病之中艱難掙紮,而各方勢力亦為著不同的目的在暗中進行較量。


    慕容衝主仆四人依舊在四處尋覓關於伏龍教的蛛絲馬跡。他們穿梭於人群之間,絕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跡象。


    慕容衝在閑暇之時,亦在尋覓機會接近李柔兒,卻全然忘卻了曾經答應過柳音音幫其營救鍾昊天之事。


    柳音音和小趙為了鍾昊天之事忙碌不迭。他們四處奔走,收集證據,準備狀紙,期望能夠盡快為鍾昊天洗刷冤屈。


    雨夜。


    如濃墨般的天空被厚重的雨幕密密匝匝地籠罩著。雨滴似無數晶瑩的珠子,劈裏啪啦地敲打著客棧的屋頂,發出沉悶而又急切的聲響。


    雨水順著屋簷潺潺流下,形成一道道透明的水簾,在昏黃的燈光下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客棧的窗戶被水汽彌漫,模糊了窗外的世界。透過那模糊的玻璃,可以隱約看到屋內溫暖的燈光。


    慕容衝獨自靜坐桌前,一盞昏黃之燈散發著柔和且靜謐的光暈。


    他目光專注且深情,手中之筆在紙上緩緩遊移,漸漸地,李柔兒的模樣於紙上悄然浮現。


    他的眼神裏流露出縷縷傾慕之意,仿若透過畫像望見了那位清冷而聰慧的女子。


    慕容衝微微揚起嘴角,綻出一抹不羈之笑。他凝視著紙上的李柔兒,心中陡然湧起一股強烈的征服欲望。


    “此女子,清冷聰慧,著實有趣得緊。”慕容衝低聲呢喃,眼中閃爍著興奮之光。於他而言,李柔兒恰似一座等待他去征服的巍峨高峰,滿是挑戰與誘惑。


    “哼!”慕容衝微微揚起下巴,鼻腔中發出一聲輕哼,眼神中透露出一抹誌在必得的光芒。“李柔兒,你決然逃不出本公子的手掌心。”他嘴角緩緩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帶著一種傲然與不羈。


    慕容衝的目光恰似兩道熾熱的烈焰,牢牢地凝視著畫像上的李柔兒,完全沒有察覺到白霜和白露已然來到了他的身邊。


    白霜柳眉微蹙,臉上露出一抹無奈之色,輕輕地搖了搖頭。


    白露蛾眉輕揚,眼眸中盡是疑惑之態,一時之間竟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這李柔兒究竟有何非凡之處,竟能使得公子如此傾心?”


    慕容衝聽到白露的話語,方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他微微揚起眉梢,略帶幾分戲謔地說道:“你們這兩個小丫頭,究竟是何時進來的?竟這般悄無聲息。”


    “我們姐妹實則早已來了,隻是公子一門心思在這畫像之上,故而未曾留意到我們罷了。”白露微微撇了下嘴,緩緩說道。


    慕容衝緩緩起身,踱步至窗前,雙手負於身後,凝望著外麵的滂沱大雨,懶懶地說道:“你二人不在房間好生歇息,前來找我所為何事?”


    白霜款步向前,輕聲對慕容衝說道:“我們今日在街上偶遇柳姑娘了。”


    慕容衝聞聲猛地回過頭來,眼中立馬流露出關切之色,急切地問道:“音音?她來縣城可是有何事情?”


    “公子,她這幾日為營救鍾昊天正四處奔波,準備狀告劉全劉能父子呢。”白露微微蹙著眉頭說道。


    慕容衝一拍腦袋,滿臉懊惱,自責道:“哎呀,我怎地把答應她營救鍾昊天之事給忘卻了?”


    “公子,柳音音瞧起來甚是憔悴可憐呢。”白霜微微歎息著,眼眸中滿是憐憫。


    “唉,音音如今這般模樣,皆怪我不好。”慕容衝緩緩歎息,而後眉頭緊鎖,問道:“你們可知她現今身在何處?”


    “公子難不成要去尋她?”白露睜大眼睛,臉上露出一絲驚訝。


    慕容衝眉頭緊鎖,沉聲道:“是我有負於她,我斷不能再讓她因此事而身處險境之中。”


    白霜點了點頭,微微思索著說道:“隻是現今雨勢這般浩大,公子等明日再去尋她亦不為遲。”


    慕容衝微微搖了搖頭,堅定地言道:“不行,我必須於此刻就去找她。”說著,便邁開步子,準備往門外走去。


    白霜緩緩說道:“她與小趙留宿在十一王爺為他們安排的清風客棧。”


    “公子,我們陪你一同去。”白露急忙向前一步說道。


    “不必了,我獨自前去即可。”慕容衝言罷,便急匆匆地往門外奔去。


    “公子,傘!”白霜趕忙拿起油紙傘追上前去,遞至慕容衝手中,擔憂地說道:“公子,路上小心。”


    慕容衝對白霜白露微微頷首,轉身衝入了茫茫雨幕之中。


    “姐姐,我是愈發看不懂公子了。他心中心儀之人到底是誰呢?”白露輕聲歎息道,雙手抱在胸前,滿臉疑惑。


    白霜微微凝眸,望著慕容衝遠去的背影,幽幽說道:“公子的心思,向來難以捉摸。隻是他的多情卻害苦了柳姑娘。”


    白露微微歎了口氣,若有所思地低下了頭。


    清風客棧。


    柳音音獨坐窗前,屋內昏暗的光線與窗外連綿的雨幕交織,營造出一種壓抑而淒冷的氛圍。


    她那蒼白如雪的麵容在這黯淡的光線下,更顯病弱之美,宛如一朵即將凋零的嬌花。


    她怔怔地望著外麵的雨幕,那雨滴似一根根細針,刺痛著她的心。刻骨的相思之苦與感情被傷害的鑽心之痛,如同揮之不去的陰霾,緊緊地包裹著她。


    這份感情,曾經如璀璨的星辰般照亮了她的世界,如今卻隻剩下無盡的黑暗與痛苦。


    “慕衝,你為何要如此對我?”柳音音自言自語道,絕美的眼眸中盈滿了哀怨的淚水,“你可知我的心有多痛?”


    她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與慕容衝相處的點點滴滴,那些甜蜜的回憶如今卻如利刃般割著她的心。她微微蹙起秀眉,蒼白的臉上泛起一抹痛苦的神色。


    她想要放下過去,放下那個讓她愛得刻骨銘心又傷得痛徹心扉的慕容衝。然而,情根已深種,又豈是輕易能夠拔除的?


    她無數次地告訴自己,必須要堅強,必須要放下,可每當想起他的身影,她的心便不由自主地沉淪。


    “他明明傷害了我,可我為何就是無法心生恨意呢?”柳音音的眼神中滿是困惑與痛苦之色,“難道愛一個人,當真可以包容他的一切過錯嗎?”她在心中反複地詢問著自己,卻始終找尋不到答案。


    柳音音呆呆地望著窗外的雨幕,思緒如亂麻般糾結纏繞,心中猶如有兩股力量在不斷拉扯抗衡。


    一方麵,那個渴望陪伴在慕容衝身邊的念頭不斷湧起。“我真的好想在他身旁,看著他的一舉一動,感受他的氣息。哪怕他並不愛我,隻要能在他左右,那或許也是一種幸福吧。”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眷戀與期盼之情。


    “我何必要去計較他是否喜歡我呢?隻要他不再疏遠我,我便已心滿意足。”這個想法如藤蔓般在她心中蔓延生長,讓她的心微微顫動,仿佛看到了一絲溫暖的曙光。


    可另一方麵,理智與尊嚴又在不斷提醒著她。“不,我不能如此卑微。我有我的尊嚴,我的驕傲。”她緊咬下唇,心中滿是掙紮之意。


    “我不能任由自己這般低三下四地去祈求他的關注,我應該有自己的立場。”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堅定,但很快又被那無盡的思念所淹沒。“可是,沒有他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如此難熬,我真的能忍受永遠與他疏離嗎?”


    柳音音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無法自拔。她不知道該如何抉擇,一邊是熾熱的情感,一邊是堅守的尊嚴,仿佛無論選擇哪一邊,都會讓自己遍體鱗傷。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柳音音喃喃自語,淚水已模糊了雙眼。無聲的哽咽漸漸轉為失聲痛哭,她仿佛置身於無盡的黑暗之中,找不到一絲光明。


    而慕容衝,那個讓她愛得如此痛苦的人,此刻又在何處呢?他可曾有一絲一毫的愧疚和心疼?柳音音不知道答案,也不敢去想答案。她隻能在這痛苦的深淵中,獨自掙紮,獨自沉淪。


    這時,驀地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柳音音獨坐在昏暗的屋內,方才還深陷悲傷之中的她,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驚得微微一顫。


    她緩緩抬起手,輕輕拭去眼角殘留的淚水,拖著略顯沉重的腳步,緩緩起身,一邊朝著門口走去,一邊輕聲說道:“小趙哥,這般晚了,有何事嗎?”


    當柳音音將門打開的那一刹那,整個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愣在了原地。因為站在門外的並非小趙哥,而是慕容衝。


    雖然慕容衝撐著油紙傘,但雨水仍然毫不留情地打濕了他的衣衫。他的發梢之上還掛著晶瑩的水珠,在微弱的燈光下閃爍著光芒,恰似他此刻複雜難明的眼神。


    柳音音未曾料到慕容衝會於此時前來尋她。她的腦海瞬間一片茫然,怔怔地望著他,心中萬千情緒翻湧。時間仿若在這一刻停滯,唯有雨水滴落之聲與她急促的心跳聲在耳畔回響。


    待她自震驚中回過神來,下意識的第一反應便是要關門。然而,她的動作終究遲了一步。慕容衝迅疾地扔掉油紙傘,伸出手擋住了即將閉合的門。他的手緊緊抵在門上,那股力量仿佛在訴說著他的堅定決意。


    柳音音奮力地推著門,試圖將他拒於門外,可她那柔弱之力又怎能與慕容衝相比。她的眼神中滿是絕望與抗拒,“你走!我不願再見到你。”


    慕容衝卻絲毫未動,滿含憐惜地凝視著她,聲音低沉而沙啞:“音音,莫要如此,我有事找你。”


    “何事?”柳音音的聲音冰冷如霜,眼神中帶著一絲落寞與疏離。


    “我是為了營救鍾昊天一事而來。”慕容衝的臉上滿是愧疚之色。


    柳音音聽聞此言,眼神之中倏地閃過一絲極為複雜的情緒。她靜靜地站在那裏,沉默不語,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良久,她微微輕歎一聲,轉過身去,腳步緩緩地朝著房內邁進。


    慕容衝見此情景,神色一緊,急忙抬腳跟了進來。


    房間裏,燭火搖曳不定,發出微弱的光芒。那跳動的火苗仿佛在訴說著彼此內心的波瀾。


    柳音音靜靜地站在窗前,背對著慕容衝。慕容衝則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靜靜地看著她的背影。兩人之間彌漫著一種尷尬而又沉重的氣氛。


    片刻之後,慕容衝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清減了許多。”他的聲音中滿是憐惜之意,眼神中盈滿了溫柔與關切。


    這句話恰似一根輕柔的羽毛,悠悠地觸動了柳音音的心弦。柳音音的嬌軀微微一顫,眼眸低垂,既不看向他,也不發一言。


    “都怪我不好,是我對不起你。”慕容衝滿臉愧疚之色,聲音低沉地說道。


    “說正事。”柳音音微微揚起下巴,眼神冰冷,語氣淡漠地說道。


    “好。”慕容衝苦笑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自責地說道:“音音,對不起,我沒能及時營救鍾昊天,我向你道歉。”


    “沒關係。”柳音音麵無表情地說道,聲音平淡得沒有一絲波瀾。


    “音音,營救鍾昊天之事還是交給我吧,你一介弱女子……”慕容衝急切地說道,眼神中滿是擔憂。


    他向前一步,似乎想要靠近柳音音,卻又在她冰冷的目光下停住了腳步。


    柳音音毫不猶豫地打斷了慕容衝的話,眼神中透露出堅定和倔強,冷漠地說道:“不必了,這是我的事,我自會想辦法。”


    慕容衝微微一怔,隨即神色急切地說道:“音音,你切勿如此倔強。那劉全父子在這黎縣勢力不容小覷,你若狀告他們,必定會陷入極大的危險之中。”


    柳音音微微揚起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說道:“危險又如何?我之境遇與你毫無幹係。”


    慕容衝心中猛地一痛,沉默良久之後,緩緩說道:“音音,你若怨我、恨我,皆無妨,但我隻求你切莫意氣用事。此事非同小可,你當謹慎為之。”


    柳音音別過臉去,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倔強地不讓它落下。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卻依舊強硬地說道:“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走。”


    慕容衝望著柳音音決絕而柔弱的模樣,心中滿是疼惜與無奈交織而成的複雜情緒。


    他緩緩伸出雙手,緊緊扶住柳音音的肩膀,雙眸凝視著她,聲音沙啞地說道:“求求你,莫要如此,可好?”


    柳音音奮力掙脫了慕容衝的手,踱步走到窗邊,靜靜地望著外麵的傾盆大雨,語氣冰冷地說道:“你走吧。”


    慕容衝緩緩走到柳音音身邊,臉上露出痛苦之色,聲音低沉地說道:“音音,你當真對我如此絕情嗎?”


    “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幫助,也不想再看到你。”柳音音的聲音依舊冰冷如霜,但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微顫抖。


    窗外,大雨依舊傾盆而下,沒有絲毫停歇的跡象。那雨滴劈裏啪啦地敲打著窗戶,仿佛在訴說著他們之間無盡的無奈與深沉的悲傷。


    慕容衝沉默良久,心中深知此刻自己已然無法再勸服柳音音。他緩緩轉身,腳步沉重地邁向門口。


    行至門口處,他停下了腳步。“音音,不論你是否願意,我皆會幫你救出鍾昊天。這是我欠你的。”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仿若在許下一個鄭重的諾言。


    言罷,慕容衝打開門,毅然決然地走進了雨幕之中。


    柳音音怔怔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淚水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


    雨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卻無法模糊心中的糾結與痛苦。她在心中不停地詢問自己,為何會如此矛盾?明明對他的愛深入骨髓,卻又要用冰冷的言語將他推開,讓他遠離自己的世界。


    她緩緩移步至桌前,坐下。燭火搖曳不定,映照出她蒼白的麵容以及紅腫的眼睛。她的手輕輕撫過桌上的紙張,那是為鍾昊天所準備的狀紙,然而此刻她的心思卻全然未在這上麵。


    腦海之中不斷浮現出慕容衝的身影,他的眼神、他的話語,每一個細節皆如同一把利刃,刺痛著她的心。她知曉自己的絕情僅僅是一種自我保護,害怕再次被傷害,害怕陷入那無盡的痛苦之中。


    “我究竟該如何是好?”柳音音輕聲自語,淚水再次滑落。她恨自己的軟弱,恨自己無法控製自己的感情。


    柳音音呆呆地坐在那裏,任由思緒如亂麻般纏繞。不知過了多久,窗外的雨漸漸小了,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滴,仿佛也在為她的糾結而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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