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雪已經許久沒踏入老付家門了。


    路上付小妹跟她簡單說了下家裏的情況。


    付海旺已經同林嬌嬌那邊徹底斷了個幹淨,他們廠裏也批準付海旺提出的離婚申請。


    林母後麵還帶著兩個孩子來鬧過幾回,被付老太太拿大掃把趕回去了。


    付小妹躊躇了一下,湊到楊雪耳邊小聲說:“三哥他受了很大刺激,人消瘦了很多,整天都待在屋裏不出門,變得好頹廢。”


    “好在廠裏同意他回去上工了,現在人不在家裏。”


    說完還特意查看了下楊雪的臉色,生怕她有丁點不高興。


    楊雪莞爾,這傻姑娘還以為她是被付海旺氣壞了,才那麽長時間不上老付家,也不搭理他們。


    怕她真要同老付家斷絕來往呢。


    付小妹看楊雪笑了,也鬆了口氣,隨即想到什麽,小臉又皺成一團。


    “唉,三哥的事才剛過去,怎麽大哥又出事了,今天公安局來帶走人,說大哥牽扯一拐騙案,與趙寡婦有不清不楚的關係,把大嫂氣得直哆嗦,媽也嚇暈過去了。”


    現在老付家已經亂成一團,付大嫂在家裏要死要活的鬧著。


    付老頭躲屋裏頭照顧付老太太,讓付小妹找她二哥過來主事。


    看著付小妹單純的小臉上覆上愁緒,楊雪看得有些不忍,她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臉。


    “放心吧,你大哥是受害者,公安局隻是找他協助調查,不會有事的,至於其他事你個小姑娘就不要操心了,操心容易長皺紋,反正天塌下來有你二哥在前頭頂著。”


    楊雪拍了拍一旁付海明的肩膀,朝付小妹眨巴了下眼睛。


    付海明無奈地揉了揉楊雪的頭發,兩人溫馨的互動直把付小妹甜得笑彎了眼。


    好在二哥和二嫂的感情沒受到影響,反而越來越甜蜜。


    這段時間以來,看著哥哥們的婚姻一個接一個地出狀況,再加上自己相親也不順利。


    對還沒出嫁的付小妹來說,這些糟心經曆已足夠給她未來的婚姻生活蒙上一層厚厚的心理陰影。


    而楊雪和付海明的親密互動無形中似一道陽光,照亮付小妹內心的陰霾,讓她重拾對美好愛情的向往。


    說著說著,老付家的大門已經近在眼前。


    還沒進院門,就聽到裏麵傳來付大嫂的哭嚎聲。


    “我不活了,天殺的男人,他是什麽時候跟那趙寡婦勾搭上的,他怎麽能這樣對我,我做錯了什麽。”


    “嫁過來這麽多年,我白天地裏家裏兩邊跑,辛辛苦苦地幹活,晚上還……,有什麽苦我都硬往肚裏吞,他可倒好,招惹來一條毒蛇,還差點被毒死,弄得公安局都找上門了,這叫我以後哪還有臉出門見人啊。”


    隨後就是一陣“乒乒乓乓”砸東西的聲音和她兒子女兒嚇壞的哭鬧聲。


    楊雪幾人麵麵相覷,有些猶豫要不要進院門。


    付大嫂看來是受刺激過度,徹底放飛自我了。


    換作在以前,她可不敢這樣。


    以往撒潑胡鬧是楊雪的特權,付大嫂就是被虐得再厲害,她也隻敢在付老太太教訓楊雪時,附和著說幾句酸話過過嘴癮。


    其他時候怨氣再多也隻能發泄到地裏去,她每天從早忙到晚,歇口氣的功夫也隻能拿來羨慕嫉妒自己兩個妯娌。


    羨慕林嬌嬌被寵愛,嫉妒楊雪能發瘋。


    雖然發瘋的變正常了,還搬出老付家瀟灑過好日子去。


    但好在那個被寵愛的暴雷了,她幸災樂禍的同時,也能安慰自己還不是最慘那個,起碼她的婚姻還在。


    可現在她的婚姻也成了笑話,這麽多年積攢的委屈和怨氣一下子爆發了。


    “大哥被帶走後,大嫂就開始罵人砸東西,誰勸都不行。”


    付小妹其實話沒說全,付老太太其實是被付大嫂氣暈的。


    大哥被帶走,老太太雖然生氣,但更多是咒罵趙小月坑害了她兒子。


    但付大嫂不僅咒罵趙小月,還罵付老大活該,沒被趙小月拐賣走是老天爺不開眼。


    這可把老太太氣得夠嗆,呼呼兩個巴掌就朝付大嫂拍了去。


    這下可把付大嫂搞崩潰了,扯了兩下頭發就開始砸東西泄憤。


    付老太太看著披頭亂發形同瘋子的付大嫂,既怕又怨,各種情緒一上頭,一下子就氣暈過去了。


    付海明麵色冷峻,他讓楊雪和付小妹站遠點,他一腳踢開了緊閉的院門。


    突如其來的聲響把付大嫂嚇了一跳,手中的碗反射性朝門口處扔去,卻被踹門人迅速抬手揮到地下。


    院裏死一般得靜。


    碎了一角的破碗在地上骨碌骨碌轉了兩圈才停下來。


    付大嫂抬眼望去,剛好對上付海明看過來的目光,冷颼颼的,如一把冰刀般,鋒利無比又寒氣逼人。


    他不發一語,卻不知怎麽的,滿身的寒氣一下子把付大嫂滔天的氣焰凍住了,人頓時萎靡了下來。


    她仿佛突然驚醒般,神情惶恐不安得望著滿地狼藉。


    付海明環視一周,看到幾個侄子侄女害怕得抱成一團,縮在角落瑟瑟發抖。


    他臉色更加寒峻,緊皺眉頭示意付小妹先把幾個孩子帶到屋裏去。


    楊雪看付大嫂雖然消停下來,但神情不太對,決定先不要招惹她,讓她冷靜冷靜。


    看著滿地狼藉沒處下腳的院子,她打算找掃把先把地麵打掃一下。


    付海明不讓她碰地上的碎片,叫她進屋去,自己把掃把接過來,開始清掃起來。


    楊雪正準備進屋,付老太太卻從屋裏衝出來。


    “老二啊,你可來了,你大嫂瘋了,你再晚一點來就見不到我了,你大哥現在不在,你替你大哥趕快把這個瘋婦送回娘家去,再讓她留下來,你媽非得讓她砸死不可。”


    付老太太早就醒了,隻是大兒媳在外頭發瘋,她不敢出去。


    隻能躲屋裏頭哭鼻子抹眼淚,抱怨自己命苦,娶進門的媳婦沒一個正常的,個個都跟她不對付。


    付老頭眉頭皺得死緊,愁得隻能靠抽煙解解愁。


    老婆子一個勁得埋怨他沒用,大兒媳婦都快把家砸沒了,他也屁都不吭一聲。


    可他能怎麽辦,家裏已經離了一對,難道還要再趕走一個嗎?


    老三那對是他媳婦的錯,離就離了。


    可這次是老大惹禍了,這禍還特別離譜。


    如果這事發生在老婆子身上,可不得瘋得比老大家的還厲害啊!


    不過很明顯,付老太太無法感同身受,她一聽外頭消停下來,就知道她的二兒子來了。


    她一下子有了主心骨,趕緊跳出來找二兒子為她主持公道。


    付海明看了眼麵色蒼白,惶恐不安的付大嫂。


    此時的她恢複了一點理智,正惴惴不安地緊盯著他,神經緊繃得像是一句話就能決定她的生死。


    付海明收回目光,安撫了下老太太,卻沒有順著她的意思來。


    “媽,這事是大哥的錯,不能送走大嫂。”


    付老太太聽到兒子不肯照她的意思做,又開始哭鬧起來。


    “老二,不把這個瘋子送走,下回我出了事,你就得給我哭墳去了。”


    付老頭也歎了口氣,“老二,你想個周全的方法,你媽和你大嫂……唉。”


    付海明知道他爸想說什麽,這兩人已經是水火不容,往後住一起肯定出大事。


    “我的方法很簡單,就是盡早分家吧,別再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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