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不孝,給母親請安!”


    一進毓璋宮,寶哥兒就十分懂事乖巧地跪下,他這一跪,陵容就算生氣,也不好發作了。


    陵容看著寶哥兒的發頂,當初二月走的,原說隻兩三個月,誰知竟然去了快半年。


    陵容仔細打量自己年幼的兒子,驚覺他稚氣的皮囊下,有著不符合年齡的謀算和狠厲。


    有時候,因為是自己兒子的緣故,從一個母親的角度看來,寶哥兒隻是有些老成有些內斂罷了,可是如果離得遠一點,陵容從沒見過敢拿自己做誘餌的孩子!


    寶哥兒,一早就知道朱家帶兵,對他沒安好心,於是硬是撐著,將此次平亂的功勞給了張萬年。


    而張萬年,又怎麽會那麽巧,剛好在孜川督察?


    也許,哥哥和寶哥兒之間,還有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陵容看了一眼在自己麵前伏低做小的兒子,無奈道:“你不必給我請安。”


    “應該你上座,我給你請安才是。”


    寶哥兒一聽,就知道自己母親還在生氣,於是他朝旁邊一看 ,小錢子立馬支開旁邊的人,隻留下這對母子說話。


    “娘,其實,兒子當初走的時候,隻是為防萬一做了另一重準備。”


    “如果一切順利,根本用不到。”


    陵容道 :“你的準備,就是以自己為餌嗎?”


    寶哥兒趕忙解釋:“娘,其實我們早就仔細看過那裏的地圖,平日裏出門閑逛,也是為了熟悉當地地形提前排兵布陣 ……”


    寶哥兒越解釋,陵容越生氣。


    “你且從實招來!”


    寶哥兒癟癟嘴,開始從頭解釋。


    原來,當初寶哥兒幾個在崇文館時對朝政就極是敏感,因此時常尋了機會到宮外安家去,和安陵寬一起談論朝政。


    正是因此,才對青田縣縣令死於沙匪一事,心生疑竇。


    後來,正好玄淩有意叫皇子監軍,寶哥兒便與哥哥打了招呼,叫他不要真的反對,更是自己提出種種需求,在確定真的要隨軍督察之後,請哥哥安排了人接應 。


    方知我就是其中一個。


    寶哥兒說,他之所以一定要去青田縣,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可以與趁機崔老將軍見上一麵。


    這次回京,崔老將軍的一千親兵,就跟著一起回來了,顯然,這一千人,就是崔老將軍送給寶哥兒的。


    是屬於寶哥兒的私兵,偏偏還掛在崔雲渡的名下,一切合理地很,叫人挑不出毛病。


    至於鄭遇年,則被寶哥兒安排了另一個艱巨的任務——將一路所行遇到的關卡,全都記錄在冊 ,這就是寶哥兒他們親自製成的邊防圖 。


    後來加入的安陵寬,則負責細細考察當地風土人情、物候特產。幾個人分工明確,通力合作,在青田縣逛了幾個月,便以青田縣為錨點,將半個陝甘摸清了六分 。


    他們在青田縣內,還做了幾件懲惡揚善、打抱不平的好事,處理了幾個為富不仁魚肉百姓的奸商,在當地修建了幾處收留鰥寡孤獨的善義堂,當街斬殺了為禍一方的地痞流氓,在當地留下了很好的名聲。


    至於帶去的小錢子衛臨等人,也叫寶哥兒徹底收服。哥哥安排的皇商妹夫,也和寶哥兒正式見了一麵。


    相比於一路平安順遂的予漓,寶哥兒可以說是收獲頗豐。


    陵容:“寶哥兒,娘知道你的心事,可是你才八歲,娘不想你這樣累。”


    寶哥兒:“兒子不說,就是不想娘跟著受累。”


    他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終於有了小孩子的稚氣:“娘你放心,下次兒子一定跟您說!”


    陵容不想去計較他口中的“下此”,她崩了半天冷臉,終於忍不住把寶哥兒摟在懷裏,上下摸索著,要將這五個月的思念,全部發泄出來。


    一上手才發現,不過半年,寶哥兒就瘦了不少,個子也抽條地的,長了許多。


    當初離宮時,寶哥兒才到陵容胸口,如今已經快到肩頭了。


    就連一張小臉,也不是養在皇宮的細皮嫩肉,變黑了許多,也粗糲了許多。


    這大概都是被擄走的時候,才被曬成這樣的。


    陵容又是一陣心急,又問起被擄走的事情。


    寶哥兒這會一五一十答得倒幹脆:“那夥賊匪知道我在城裏的蹤跡,於是提前埋伏了,將旁人引開,把我們幾個孩子捉住。”


    “不過方師傅很機靈老練,頓時就察覺不對,他一路跟到了賊穴,但是賊人太多,不好正麵硬碰,他隻好回去找救兵。”


    “隻留下我和大,小舅舅和遇年、雲渡,誰知方師傅才剛走,那夥賊人也要出發,原來他們停的隻是其中一個據點,真正的大本營,還在沙漠深處。”寶哥兒險些吐出結拜的大哥安陵寬,慌忙改叫了小舅舅,好在陵容沒聽發現異常。


    陵容聽得心驚:“所以,你就去了?”


    “是,大軍苦找賊穴幾個月,始終不得法門,兒子不想錯過這次機會。”


    知道陵容著急,寶哥兒趕緊解釋:“我們身上都貼身帶了銀票和鹽塊,又熟知地形,一路順利,沒發生什麽。”


    陵容看見寶哥兒耳邊的指甲大的傷痕,知道自己兒子又沒說真話。


    罷了。


    由他去吧。


    陵容不再問寶哥兒那些讓自己生氣的事情,而是將他摟在懷裏,拉著不放手,寶哥兒都被她看得羞紅了臉。


    “娘,我在長大了,以後,以後能不能不叫兒子小名了。”


    “兒子很快就要封王了,哪有王爺還叫寶哥兒的?”


    陵容心裏一緊,玄淩前幾日才說要封王,怎麽這麽快?


    而且,寶哥兒自己還知道?


    “你父皇怎麽跟你說的?”


    寶哥兒知道陵容在意此事,忙說:“父皇是當著兒子和大哥的麵說的,他還說,大哥封齊王,兒子封燕王。”


    “不過暫時不行禮,也不下旨,因為三弟四弟等的封號,還沒擬定。”


    陵容心想,看來,玄淩是將自己建議所有皇子都冊封的建議,聽進去了。


    不過,寶哥兒和予漓的封號說的這樣明白,難道玄淩一早就在想著此事了?


    以玄淩的性格,既然當初決定隻封齊王和燕王,又怎會因為自己一家之言,而決定給其他皇子冊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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