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含淚一笑,又親自為林秀拭淚:“母親這是說什麽?”


    “我與哥哥,畢竟打斷骨頭連著筋的關係,寶哥兒也是。”


    “或許我和他在這件事上的看法不同,可是一家人總是一家人,這是無法改變的。”


    “若是連自己的母親、兄長都無法信任,那麽我和寶哥兒、英哥兒,就無法在宮中立足了。”


    林秀見陵容說的直白坦誠,也久放下心,將安陵宇的計劃和盤托出。


    原來,哥哥早已安排了後手。


    他曾經在陝甘一地呆過一段時間,和一個叫方知我的和尚是舊交。


    這和尚葷酒不忌,自號“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行為放誕,乖張不俗,為寺院所不容,因此單賃了一處小院落,以教人武藝為生。


    在家時,哥哥還曾來信說過此人,據說他力大無窮,武藝高強,膀大腰圓,是個十足的西北漢子,十數人來搬她,也搬不動。


    哥哥與他,有半師之誼,當年曾在寺院後麵的書院讀書,二人常常往來。


    因此寶哥兒受令去往陝甘,那和尚也就動身出發前往青田縣了。


    再有四妹的夫婿,是專管玉石的皇商,雖說隻管一小種,可是時常往西北走動,卻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寶哥兒們出發不久,這夥皇商也就出發了,隻是包裹中除了裝有采買玉石的金銀細軟,還有刀槍劍戟。


    再有兄長的一個同年,“正好”也在那裏嚴查走私私鹽、私茶的案子,如今正落腳在離青田縣不遠的孜川州。


    若需策應,疾馳兩個時辰便能到達。


    前日,陵容托人傳來回去,陵宇又安排了一隊人去那裏遊學,帶頭的,就是剛剛考取童生 的安陵寬。


    陵容不可置信地抬起頭:“娘,寬弟今年也不過十二歲啊。”


    林秀忍不住拭淚:“是啊,這還是這孩子自己要去的呢。”


    “他說讀萬卷書,行萬裏路。”


    陵容心中湧起一股巨大的感動,為了寶哥兒,哥哥將自己明的、暗的關係都動用上了,就連才十二歲的寬弟,也要去陝甘。


    “娘,蕭姨娘她也肯?”


    林秀笑道:“你蕭姨娘是什麽人?”


    “咱們家是怎麽起家的,她最是明白,當年還是她送你參選的呢。”


    “咱們既然選了這條路,那開弓就沒有回頭箭。”


    “若是寶哥兒不好了,別說寬兒,就算是嫁出去的幾個丫頭,恐怕都沒什麽好下場。”


    聽著母親的語氣,似乎已經知道寶哥兒意在皇位,陵容忍不住說:“娘,你,你說什麽?”


    林秀慈和一笑,拉著陵容的手說:“你們都以為娘傻是不是?”


    “你以為,當初安比槐的後院,爭這個、爭那個,最後是為了什麽?”


    “這後院,不管是皇家的,還是當官的,還是平民百姓,若是女人多了,孩子多了,就隻會爭一樣東西。”


    “就算你不爭,周圍人也會推著你往前爭。在這個位子,不爭也是爭。”


    林秀的目光意味深長:“珚珚,你已經下不來了。”


    陵容終於忍不住撲在林秀懷裏,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還把熟睡的英哥兒也吵醒了,於是林秀隻能先哄了女兒,又哄了小外孫,忙地不亦樂乎。


    陵容紅著臉道:“這段時間,我不愛搭理哥哥,娘,你回去,跟哥哥說,就說我不怪他了。”


    林秀聽了,促狹一笑,問道:“按理說我被封為寧國夫人,那麽陽都侯夫人的爵位就空出來了,你嫂子也可上書請封,然後遞牌子入宮看望你,你知道她為什麽不嗎?”


    陵容的確疑惑,於是說:“大概是哥哥嫂嫂覺得家裏有兩位誥命夫人,太顯眼了?”


    林秀微一點頭,卻問:“還有呢?”


    陵容重新淨了麵,透白的麵頰還留著幾分熱氣蒸騰後的嫣紅,她頗有幾分閨中女兒時的情態,滿不在乎地問:“還有?”


    “總不會是哥哥不敢來見我,連帶著也不許嫂嫂見我吧?”


    “哥哥都多大的人了,怎麽還這樣!”


    卻聽不見林秀說話,陵容抬頭,正撞見林秀一雙含笑的、慈愛的眼睛。


    “正是,你哥哥心虛,也就不肯讓你嫂嫂來見你了。”


    陵容不可置信,哥哥的做法簡直毫無道理,自己就算和哥哥生氣,與嫂嫂有什麽相幹?


    “哥哥這樣,嫂嫂不生氣?”


    林秀麵上浮現出一絲想笑又不好笑的神情:“本來是生氣的,可是你哥哥拉著她說了半天心中的不安,你嫂嫂也就隻能答應了。”


    陵容心裏有了主意:“哼,哥哥不讓我見,等寶哥兒回來了,我偏召嫂嫂入宮來玩。”


    “看他還敢不敢攔著。”


    林秀見陵容情緒不像才見麵時那麽緊繃,便從袖中掏出了一隻狗尾巴草編的小兔子。


    林秀藏了半日,小兔子的耳朵已經有些塌了。


    可是一見那小兔子,陵容就鼻子一酸,忍不住落下淚來。


    小時候,她們母子三人,受家中妾室欺壓,一般吃穿用度克扣的不算明顯,可是若想得個別的什麽,就難了。


    家中姨娘炫耀安比槐給庶妹買了最新的吹糖人、最漂亮的花燈、最多的摩訶樂……可是陵容一樣也沒有。


    安比槐幾乎不到林秀的院子,陵容得不到一絲父愛。


    是安陵宇,他也沒錢,但是他向手巧的師傅,學了如何編織玩具。


    一段竹條,能被他變成小小的蹴鞠球,一根狗尾巴草,能被他變成活靈活現的小兔子。


    安比槐給不了陵容的,安陵宇全給她了。


    當然,安陵宇給過陵容最好的禮物,還是令安比槐身死人亡的當胸一箭。


    從此,遮在母子三人心頭的烏雲,終於消散了。


    這樣好的哥哥,陵容怎麽會真的恨他?


    陵容將母親手中的小兔子一把搶過,左看右看,愛的不得了,嘴上卻依舊強硬:“我又不是寶哥兒,不要以為一隻小兔子,就把我收買了。”


    “下個月就是英哥兒的周歲生辰,要是哥哥的禮物太過敷衍,我還是要生氣的。”


    林秀拍拍女兒的頭,溫柔地說:“知道啦,娘會告訴他的。”


    二人說了半天,就到了林秀出宮的時辰了,


    陵容戀戀不舍地送林秀出門,卻不好在人前掉淚,林秀安慰道:“下個月英哥兒生辰,妾身還到宮中看望娘娘。”


    陵容送到毓璋宮門內,就不好出去了,林秀拉著她的手,一遍遍囑托注意餐飯,最終還是出宮了。


    不過,在出宮前,林秀又提到了另一件事。


    “最近,總有人到咱們家門口,探頭探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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