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爾木位於青藏高原腹地,是典型的高原大陸性氣候,高寒、幹旱、少雨、多風。


    但這幾年,卻總是有局部地區突降大雨。


    每次降雨,那所新建不久的療養院都在籠罩範圍內,不少人都不喜歡這種濕漉漉的多雨天氣,也受不了越來越陰冷的居住環境,紛紛轉院離開。


    地下研究所也常有人抱怨,環境過於陰冷潮濕,濕度過高不利於儀器的存放與維護保養,地下的各處角落裏都是黑色的長毛黴菌,保潔打掃不到位,還有上一波的使用人員不好好清潔無菌室,弄得無菌室裏都能發現黴菌蹤跡。


    幾波人相互指責,信誓旦旦的說自己恪守實驗準則仔細清理消殺,誰都不承認是自己把黑色的長毛黴菌給帶進去的。


    黑色的長毛黴菌十分頑固的在無菌室裏紮了根,曆經多番清理而不絕。


    研究人員多次清理與收集孢子無果後,幹脆拿個玻璃箱將黑色長毛黴菌倒扣密封了起來,在將無菌室進行多次消殺與采樣檢驗後,玻璃箱裏的黑色長毛黴菌成了無菌室裏的奇異擺件。


    時不時還有研究人員好奇的觀察一下,它的菌絲究竟長了多長?會不會其實是一種另類的真菌?是否可以食用?在沒有營養物質的情況下它是如何繁衍生長的?繼續生長它是在玻璃箱內不斷擠壓自己還是能夠掙破玻璃箱?它生長到什麽程度才會產生孢子?這種頭發一樣的菌類是如何產生的?為何無法移植無法培養?


    研究人員列出一係列的問題,但閑暇之餘的實驗與觀察,答案仍舊是未知。


    切割下來的菌絲總是很快失活,失去實驗價值。


    自從療養院裏無關的人走了個七七八八後,上麵安排下來的研究任務又緊又重,對黑色長毛黴菌的觀察研究試驗被勒令叫停,讓人把心思都放到需要的地方,不相幹的事情不要浪費研究資源。


    小劉拍了拍扣著黑色長毛黴菌的玻璃箱,和它打了個招呼後換衣離開無菌室。


    給王技術員送實驗報告時,他看著對方腦袋中間那一片細密黑亮的頭發,竟詭異的覺得它們和那些黑色的長毛黴菌十分相像,一樣的黑一樣的細,一樣的蘊含著一種詭異的生命力……


    不知道,摸起來,是不是也一樣的陰涼。


    王中釗翻動書頁的聲音打斷了小劉的聯想,他暗暗嘲笑自己,真是最近忙昏頭了,什麽都能湊一塊兒作比較,竟然還想在領導的腦袋上摸兩把。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領導的腦袋也是,他又不嫌自己過得舒坦了想要作妖。


    迎上合下兢兢業業這麽多年,爬到王技術員下邊一把手的位置,可不能因為一時魔怔給毀了。


    說來,屋子和箱子裏也沒有風,這些黴菌和發絲卻總覺得它們在輕輕的招搖,好似心情很好一樣,應該是熬夜太多看花眼了吧,忙完這個實驗他要好好的補個覺才行。


    路過大廳的時候,小劉下意識的抬頭往大門外看了看,天空一片灰蒙蒙,是逐漸常見的陰雲天氣,厚厚的鉛黑色雲層壓得極低,晚上說不好又是一場大雨。


    也是怪哉,在一個幹旱少雨的城市他也體會了一把少見太陽整日裏濕漉漉的感覺,但高寒的天氣卻沒有像雨水一樣反常,倒不如說這一年年的比預計的更冷了。


    邁步上二樓休息的途中,他還在想要不要打個報告,讓人把地下的防水和保溫再做一遍。


    以及,那黴菌也甚是挑剔,隻在地下生長,陽光照得到的地方是一點兒都看不見它,陷在鬆軟的被子裏,小劉還在想,幸好除了地下其他地方都幹幹淨淨,他休息的屋子裏沒有那礙眼的讓人看了就覺得煩躁的黑色長毛黴菌……


    療養院轉院的人多了,負責這所療養院的人幹脆借著氣候反常不適宜休養將和地下無關的人都轉了走,將空餘的屋子分給地下的研究人員做宿舍。


    在上層的催促下,免了被不相幹人發現的風險後,地下的研究越發的激進,各種奇怪的活物和死物不斷流入地下研究所,不管它們攜帶的故事是祝福還是詛咒……


    ……


    青鸞皺著眉頭一勺一勺的將粥喝完,已經連續三天送來加了料的粥了,每天都有人換班監督尤其是吃飯的時候。


    從屋頂暗格處投來的視線讓人煩躁,粥裏摻雜的血毒讓人厭惡又惡心。


    不吃,下一頓還是摻了血毒的粥,吃了至少晚飯是正常的粥,在將小麒麟忽悠過去後,青鸞麵色難看的吃下這些不願下咽的粥。


    晚上,發鬼偷偷摸摸在監督者換班的間隙,卷著饅頭花卷等沒有味道的食物投食,青鸞才沒讓小麒麟餓肚子。


    發鬼的頭發遍布整個地下研究所,每一處陰暗潮濕的角落都被她的小夥伴們占據,還有一個喜好特殊的住到了人家的無菌實驗室裏差點沒把研究人員逼瘋。


    在青鸞這些年來兢兢業業的投喂下,發鬼們的頭發已經可以完全實體化影響現實了,不再僅僅可以被這些陰氣入體的人看見,還可以讓他們觸摸到,然後近距離的感受發鬼浸透了怨念後被它們細心保養的長發。


    血毒使人無力昏睡,他們在進一步的限製小麒麟的武力。


    沉沉的夜色裏,昏睡的小麒麟無人盯梢。


    一縷鬼鬼祟祟的頭發打開暗格,從巴掌大的暗格裏擠進了密室。


    用自己打理的幹淨清爽的頭發把饅頭放到桌子上,然後咻的一下縮到床底下,貼著床板和青鸞學舌。


    這地下的鬼魂,因為生前的實驗,大都魂體有損渾渾噩噩的,就是這隻看起來狀態最好的發鬼一天裏清醒的時候也不多。


    青鸞拍拍怯怯怕怕的小發鬼,又送了她一縷陰氣讓她打包帶走。


    她看著乖巧可愛,吃苦也不抱怨的小麒麟,目光越來越憐愛。


    她家的小崽子這麽可愛,這些人居然想挖她家麒麟崽崽的器官移給他人。


    這個地方也該炸了,雖然至今還沒等到人來接她家小麒麟,但她不想等了。


    想做手術延長壽命是嗎?


    那就在那天一起去死吧,黃泉路上有人陪,也算是厚葬。


    至於小麒麟……


    她能帶多久就先帶多久吧,走的時候把發鬼帶上,她給畫道赦令,以後和小麒麟綁到一起,敢對小麒麟亂伸爪子的就讓發鬼偷偷的勒死他們。


    發鬼,總歸比她對這個時代更近更熟悉些……


    應該可以保護好小麒麟……


    ————————


    發鬼抱著自己的頭發縮成一團,哭哭唧唧:尊者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臣妾做不到啊——!


    還有,臣妾喜歡濕漉漉的頭發,臣妾不喜歡燙鬼的麒麟子,臣妾不想和他綁一塊兒!


    尊者,你要三思啊……(哭哭唧唧),說不定剛綁上我就烤沒了……


    青鸞拍拍頭,遞過去一縷陰氣:不會的,以後勞煩你了。


    發鬼抱著頭發哭得更大聲了,嗚哇——!


    為了那隻麒麟現在她已經失去了自己濕漉漉潮乎乎的絕佳頭發手感,以後還要失去她的自由身、推遲轉世的機會……


    嗚嗚嗚——!


    也就是尊者了,換個鬼她決不答應這等無禮的要求!!!


    太欺負鬼了——!嗚嗚嗚——!


    青鸞默默的往小發鬼手裏塞陰氣,看她哭得打嗝,還不忘往嘴裏塞,一邊吃一邊哭,從哭得打嗝變成撐得打嗝。


    抱著一肚子沒消化的陰氣,小發鬼抽抽搭搭的找小夥伴提前告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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