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敢當早就在軍營中等著消息,參與的赤鳳軍都已回來報到,唯有那個蒙麵人還未回來。


    他心中有些擔心。


    直到過了約莫有兩個時辰,黑衣人才回到他們的集合點,拉下臉上的黑布,露出堅毅的五官,居然是孔熟。


    他皺著眉頭,兩頰還帶著運動的紅暈,聲音又有無奈又有無措,這可以說是他第一次執行任務,雖然隻是一場戲,一場他們都沒有太在意的戲,卻不想這安王如此棘手。


    他聲音還帶著運動後的沙啞,在場的人一聽便知道他這兩個時辰絕對過的不好。


    “這安王真是個死心眼,不跟他打了還追了我十幾裏的地。我不敢直接回來,繞著郊外跑了好一段。”


    縱然很不可思議,安王的實力確實不弱,雖然他也沒有與安王交手幾次,高手過招本就不在多,而在精。


    若不是他們經常訓練跑步,導致他的耐力極好,此次若是換做其他人去扮演殺手,隻怕都要被抓到。


    石敢當看著孔熟被撕裂的褲腳,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麽,讓他回去先休息。


    其他赤鳳軍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


    “乖乖,這安王居然這麽厲害嗎?”


    大家平日裏一同訓練,對於孔熟的能力都心服口服,見孔熟與那安王爭鬥都有些狼狽,不由得提起忌憚。


    這等高手偽裝入臨安,怎麽能讓他們不去懷疑他的動機?


    就在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爭論此事時,一個更不可思議的消息傳到他們耳朵裏,一直盯著安王的探子來報。


    安王報官了。


    石敢當:“……”


    他覺得挺離譜的,真的,但現在他不敢耽誤時間,急忙帶著消息進宮。


    ……


    ……


    “哦?”梁詩把手中看到一半的折子放下,皺眉道:“與孔熟不相上下嗎?”這倒是讓她有些意外。


    梁詩是知道練武有多辛苦的,不說是早起貪黑,也是日日不得停歇,更不要提練成高手。一個王爺,還是偽裝成閑散王爺的,這——。


    這確定不是什麽奇怪的小說內容亂入了嗎?梁詩忽然覺得安王應該還要有個穿越的殺手王妃或者神醫未婚妻與他相配,又或者洛國皇室有什麽她不知道的瓜?


    不然,天子弟弟為何要……,她不理解。


    “他報官是怎麽說的?”梁詩問道。


    石敢當坐在下方,緊皺眉頭,道:“他報官說被梁國的治安嚇到,想要提前離開臨安。”


    梁詩哼了一聲,問道:“他沒有解釋為什麽會武功嗎?”


    “回陛下,沒有提到。”


    “嘖。”梁詩靠向椅背,這人不說自己會武功,莫非是以為還能瞞住,還是已經猜到是她指使,所以故意偽裝不提,借此試探?


    梁詩總覺得,安王直接把自己會武功,且武功還不弱的事情暴露出來,有什麽深意。


    “不用去管他,隨他,若是他要走,便先讓他走。”梁詩吩咐道,不就是欲擒故縱嗎?她也會。


    石敢當聞言有些擔心,剛想勸阻,便又聽梁詩問道:“你覺得這個安王來梁國是為了什麽?”


    石敢當猜不到。


    梁詩似是在自問自答,也不等石敢當說話,便回答道:“不管他來的原因是什麽,又是為了什麽暴露武功,隻要他做了不該做的事,便不要想在離開。”


    梁詩不敢直接怎麽他,但是把他放走再給抓回來也不成問題,她不會主動出擊,對安王既不害怕也無什麽興趣,她現在有了實力,與資本,這種猜猜猜的遊戲她不會再玩了。


    你不是讓我猜嗎?梁詩好看的臉上露出一抹怪異的笑:“讓人把安王會武功的消息傳回洛國去,小心點,不要讓人發現是我們傳的。”


    石敢當領命,正欲退下。


    梁詩忽的又道:“那什麽給孔熟做些思想工作,這一時的失敗不算什麽。”


    她的赤鳳軍可都是她的寶貝,這麽一想,梁詩的心態就從偶爾被打擊一下也沒有關係,變成了,這什麽王爺真討厭。


    不過她到底沒有生氣多久,趙河氣喘籲籲的跑來把密信交給她,道:“陛下,韓國王家打著護皇的口號反了,二皇子被圍殺在皇宮,韓三皇子在邊關收複大軍,要發兵攻打韓都,兩軍對戰,這——”


    梁詩點頭,“不用擔心,梁國一直都做好了準備。”


    ……


    “韓國皇室曆代昏庸,自太祖皇帝起,就有誅殺功臣的習慣,導致不少的有才之士辭官保命,到了這代韓皇,先是殺子(太子),再是殺丞相,如今被子殺(二皇子),也算是蒼天有輪回,誰能繞過誰了。”


    梁詩絲毫不留情的吐槽道。


    焦和雅聽的有些無語,每每他覺得的小皇帝在他的教導下有了點起色,便會又開始不著調起來,莫非這真的不能誇?


    “韓國王氏曆代忠於皇室,這一代韓皇比之前那幾個已經算不錯了,怎麽忽然要反了?”焦和雅有些想不明白,“以往也不是沒有王家的兒郎被殺,他家都反,此次反了又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是什麽讓他們下了決心?”


    “哈哈。”梁詩笑了,她拿起桌子上的一個小冊子,對著焦和雅與幾位尚書晃了晃,臉上帶著得意,似乎在說,沒想到吧,你不知道我知道。


    焦和雅:……


    “陛下知道?”


    “對,此次這事說來也真的是這個二皇子沒腦子,他啊——”梁詩拖長了聲音,“王家這代又一個天才,王之寒,你們都知道吧?”


    眾人點頭,王之寒,五歲開蒙,七歲便會作詩引論,十二歲登朝堂,若不是王家的族內長老擔心惠極必傷,壓了他的仕途,此人恐怕在前丞相被殺後,便會登相位。


    劉宗沒忍住:“陛下,不會這個二皇子把王之寒弄死了吧?”


    “劉愛卿著實聰慧,王之寒的好友,當著大臣的麵撞柱而亡,他的遺骨被王之寒親自護送返鄉,於鄉野被二皇子劫殺——這應該是壓彎王家的最後一個稻草。”


    “嘶”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吸氣,皺起眉頭,不敢相信這二皇子的腦子裏麵到底是什麽?誅殺功臣便罷了,自古都是打天下容易,共分天下難,他們也能理解,可這禍不及妻兒,你不光殺人家兒子,你連朋友都殺,這和變相的誅九族有什麽區別,你把人家王家盼了幾代的麒麟兒給弄死,換做是他們也要拚命的。


    梁詩看著他們麵上的表情很滿意,她的這個消息並不是走的赤鳳與焦和雅的路子,而是她之前安插在商隊裏的赤腳醫生送回來的。


    當時的隨手而為,卻不想此刻還給了她一個驚喜。


    焦和雅長呼一口氣,如果現在能穿越時空,他真的想給從前的自己一個棒槌,他當時到底是怎麽覺得小皇帝無才難堪大任的?


    果然,東西還是與別人家的比較才覺得好。


    他站起身,走到議政殿內剛設置好的四國沙盤處,思索道:“韓國已經亂了,這天下本就是四國鼎立,如今韓國一亂,楚國必將不會放棄這塊肉,恐怕就連一向不參與鬥爭的洛國都不會放棄。


    之前我們便討論過,韓國一亂,便是天下大亂的導火索,此次若是楚國出手,我們梁國在這其中,可攻可守,進可由”焦和雅的手指在沙盤上的運河處,“我們可由此處登岸,拿下韓國此處的城池,退也可以拿下運河所有城池。”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話語裏是掩藏不住的激動,轉身對著梁詩問道:“陛下,您看我們是攻還是守呢?”


    石敢當自從他們開始分析便伸長了脖子,作為將軍他自然是想要出征,此時聽到焦和雅這麽問,便一臉期待的看向了梁詩。


    梁詩將目光從焦和雅麵上看過,又在劉宗等人麵上劃過,最後看著石敢當。


    “朕。”她覺得有些難以開口,似是大家都想要出兵,可她,“朕今年不想梁國發生任何戰爭。”


    梁國如今旱災未平,她的當務之急並不是攻打誰,而是保全自身,“梁國不參戰,他們三國也不會來主動招惹梁國,相反還會盡量爭取咱們,打仗要什麽?糧食,軍資,武器,他們自己打都夠嗆,說不定還會來找咱們談生意。”


    她並不是怕了誰,隻是此時真的沒有到梁國參與進去的時機。百姓剛剛穩定,梁國剛剛起勢,雖然不會發生餓死人的事,可許多地方必然還是有人吃不飽,穿不暖。


    比起戰爭,去爭奪土地,穩紮穩打,循序漸進才是梁國正確的路。


    “且。”


    梁詩繼續看著他們的臉,“諸位大人就真的覺得韓國會扛不過去嗎?破船還有三千釘,到底是強盛過的國家,朕觀韓三皇子不是個沒腦子的,王家誅殺二皇子,難道還會殺了三皇子嗎?換言而之,三皇子與王家可不一定是仇人……”


    大臣:……


    他們怎麽沒想到呢?


    王家把皇室如今僅存的兩個皇子,殺的就剩下一個,韓國不滅,三皇子就是板上釘釘的韓皇,靠,怪不得王家能從韓太祖皇帝活到現在,看看人家的謀略。


    焦和雅坐回他的位置上,臉上的表情變回那副風輕雲淡,對什麽都毫不關心的模樣,隻有微微發亮的眼睛,讓關注他的劉宗知道,這老狐狸現在高興的很。


    大臣們沒有人再說話,梁詩明白這是同意防守,“韓國打仗,正是咱們薅人口的時候,劉大人,壽國公,韋尚書,戶部,貿易部,工部都該動起來了。”


    雖然梁詩養育這些百姓已經有些吃力,但她最缺的還是人口,她需要在梁國參與戰爭之前,把所有隱患全部消滅,可不能到時候前院打仗,後院著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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