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琊嶺之戰結束後的第一天,在蕭言煜家修養身體的旻酉和在西域準備啟程回京城的闞文清兩人同時收到了一封信。


    致旻酉兄啟:


    旻兄別來無恙,時光荏苒,忽焉經年。遙憶當初,兄之風采,未曾有半分懈怠,今朝雖異途異景,仍念彼時之情誼,未敢或忘。


    昔日,兄為我在人世間親人操辦後事,俯首感念未能及時致謝。茲今日,便借此書信表我心中謝意:旻兄信我,與我同行,非但助我渡難關,更展現出其坦蕩正直之誌,實乃人間少見之義士,忠誠無愧於天地之浩氣。兩度身曆初屆狂人之亂,今又親見魔琊嶺之戰,旻兄之堅毅、睿智,早已令我欽佩有加。領眾者,非僅在於力之勇,亦在於智之謀,而兄兼有兩者,尤以淡泊名利、心懷蒼生為重,此等高風亮節,豈非世人之楷模?


    兄之胸懷廣闊,雖曆艱險,然常存生活之愛,願以平淡從容麵對風雲變幻,實在令人感佩。今,狂人戰爭已然告終,四海內外,再無紛爭之憂。如此盛世得見,實賴兄之堅守、忍辱負重,才有此日平安。我雖身在異途,但心懷感激,盼兄自此能得常安,笑對旅途萬裏。


    旻兄,願往後之路,清風相伴,笑意常存。此別雖暫,然心懷掛念,待得有緣再相見時,願同話當年,憶起此間種種風雨,皆作笑談。敬祝兄健康順遂,行路安平。


    妹鄔樂敬啟


    旻酉將信封折起,輕輕放在桌案一旁,唇角微揚,淡然一笑:“多謝你的誇讚,然而,我卻不願再見你一麵了。畢竟,你我之道殊途,你身處陰冥之地,生死有別,重逢之時,恐怕早已非同往昔。”言語雖輕,卻掩不住他內心的感慨與淡淡的憂愁。


    這時,門外傳來幾聲輕叩,蕭言煜的身影隨聲而至。旻酉稍作示意,蕭言煜端著一隻餐盤走入房中,動作輕盈,生怕驚擾到仍在恢複中的旻酉。他將桌案輕輕挪至旻酉跟前,扶起那僅剩上半身的軀體,臉上掛著些許關切:“旻大哥,眼下身體恢複得如何?日後可有何打算?”


    旻酉低頭思量片刻,抿了一口湯,眼中閃過一絲懊惱:“嗯……想必還是繼續遊曆這世間吧。畢竟,我本在旅途中,隻是被這些紛爭擾亂,半路打斷了行程。”他的聲音雖輕,卻透著幾分不甘,那本應無拘無束的旅途,因一場場戰事被迫停滯,心中不免生出幾分煩躁。


    他瞥了一眼蕭言煜,隻見其神色間似有沉思,若有所思,心事重重。旻酉不由得放下酒杯,眉頭微挑,問道:“言煜,心中可是有事?”蕭言煜聞言,忽然神情一肅,眼神堅定。他緩緩單膝跪下,雙手抱拳,鄭重其事地說道:“旻大哥,我有一事相求,願拜你為師,隨你學習巫術,可否賜我機會?”


    旻酉聽聞此言,微微一愣,隨即莞爾一笑,眼中帶著些許驚訝:“為何?如今狂人已去,世間戰亂稍歇,巫術之道或許再無用武之地。你拜我為師,恐怕是為了一條不歸之路啊。”


    蕭言煜目光堅定,毫無動搖,答道:“旻大哥,我並非為戰而求道。我欲拜你為師,不是為了殺伐征戰,而是為了傳承。這巫術,蕭家自先祖以來便一直傳承至今,而今世間尚存的巫術也日漸衰微,我不願眼見這古老的技藝隨時間而逝。我想將它傳承下去,代代不絕,願你成全!”


    旻酉聽罷,陷入沉思,默然片刻後,他輕輕搖頭,眼中卻透著幾分讚賞之意。他端起酒杯,微微一笑:“起來吧,既然你如此決意,我也不再拒絕。隻是,跟隨我行走四方,日後你可能要吃些苦頭,這世間遠非你在家時那般逍遙。你能否承受得住這些艱難險阻?”


    蕭言煜聽聞此言,心中大喜,猛然起身,臉上露出由衷的笑意。他用力地點頭,信誓旦旦道:“旻大哥,我早已做好準備,無論多少艱難困苦,我都願追隨左右!師父在上,弟子蕭言煜,願從此隨侍身旁,受教習藝!”


    旻酉見他如此決心,心中微動,嘴角揚起欣慰的笑意,舉杯與蕭言煜輕輕一碰:“好!既然你已下定決心,日後便與我共行此道。記住,巫術不僅僅是技藝,它更是責任。”


    兩人相視一笑,共飲杯中美酒。杯中佳釀流入喉中,似是將這一刻的承諾銘記心底。此後,兩人將師徒同行,把酒言歡,江湖之遠,且看風雲再起。


    另一邊,闞文清打開信封。


    致闞公子書:


    闞公子麾下:


    別來無恙,想必公子如今已窺見新生之景,初涉複活之境,心內必有諸多疑惑與不解。今特作此函,以表一番心意,兼陳實情於公子左右,盼得見諒。


    公子為源生池中複蘇之第一人,亦為最後一人,實為殊遇。然我曾言,複生者雖得永生,卻不複人心跳動,雖延壽百年,但非全然幸事。此言所指,正是複生之不死族,雖形同人,卻無真實之心跳,靈魂遊離,身軀空虛,終究隻是憑空殼生存,似人而非人,世上再無真正的溫情與喜悅相伴左右。今日借此書告知公子,此乃天道不全,因陰性未足,故不能給予你一顆真實之心。


    欲成為真正之人,公子唯有親踏尋心之途。此路崎嶇,然若不探此途,便將永失人之七情六欲。此後,你或許會發現,昔日所愛之金銀珠寶、佳肴美味,皆如秋風掃葉,心無所動,便連最為珍視的物事也不再激起半點波瀾。此情此景,豈非痛苦?失去感知人間之樂,公子若深思,料必不願見此下場。


    至於公子若問心在何處,我亦無明確之答,唯可贈言相告:公子之心,藏於你所重者之身。心未遠,公子但隨所愛而行,自有所得。願公子此後旅途順遂,慎思慎行,覓得那失落已久的心,重拾人之七情,複歸本真。


    公子珍重,幸願常安。


    鄔樂敬書


    闞文清將書信折好,輕輕收起,嘴角微揚,帶著幾分嘲弄的笑意:“哎呀,真是禍不單行,方才安靜幾日,又有麻煩上門。若真像信中所言,失去了對金錢的感知,這活著還有什麽樂趣可言?‘藏於我所重者之身’?嗬,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個倒黴的家夥會成為這件事的關鍵。至於那些所謂的情情愛愛……哼,不過是遊戲一場,玩玩便罷了,豈能與我較真?”


    說罷,闞文清起身,抖了抖身上的塵土,目光遠眺。他眼神中滿是冷靜與謀劃,對未來似乎早已有所預料。此時,遠處傳來了宋浩凡那熟悉的聲音,略帶催促:“銘城!你還在磨蹭什麽?快走吧,咱們還有正事要辦呢!”


    闞文清聞聲一笑,緩步前行,眼中閃過一絲冷冽的光芒。此次歸京,皇族勢力定然重新洗牌。狂人之戰雖已落幕,但新的爭鬥必然又將浮現。而我,絕不會輕易放棄這江湖中的一席之地。此番朝局,皇帝恐怕已不再站在我們這一邊了,京城之內波譎雲詭,必定有一場更加凶險的鬥爭等著我們。


    他抬頭望向京城的方向,深知回到京師後,局勢將更加複雜。但闞文清從不畏懼,他的內心早已堅若磐石。京城、江湖、朝堂,所有的爭鬥,皆如漩渦般卷入這片天地。闞文清心知肚明,無論是誰,終有一日會卷入這場權謀與宿命的洪流。而他,早已準備好麵對一切。


    與此同時,遠在數裏之外的荒郊,一處無名的地窖之中,一封早已無人知曉的信靜靜躺著。它被埋藏在厚重的泥土之下,歲月流逝,塵封多年,幾乎無人知曉它的存在。某一日,一個稚嫩的男孩無意間在玩耍時,挖掘出了這封信。雖然他看不懂其中的文字,但那古老的信紙和封印上的印記,讓他感受到其中深藏的神秘與重要。


    男孩小心翼翼地將信收起,仿佛撿到了世間最為珍貴的寶物。他心中暗暗發誓,等到他長大成人之日,必會親手打開這封信,解開信中隱藏的情感。


    致兄長鄔琊書:


    吾兄鄔琊尊鑒:


    此信或許你已無法親啟,然無妨,權當是小妹一時情願,借筆墨寄托心意,望風中傳遞於你身旁。雖汝本從鬼雲白一體剝離,乃其分身,然於吾而言,汝非單薄之影,而是一獨立之人,汝有自己的思想,亦有獨立之行事,汝是他之善念所在。自吾幼年時,便知汝心清純,勇毅堅定,常為吾擋風遮雨,護我周全。今,寫此書,僅為對汝道一聲深謝。


    感念汝為吾之兄長,成吾至親,陪伴吾度過數載艱難歲月;感念汝於危難之際挺身護我,始終未曾棄離。猶記那無數次險境之時,汝高大身影擋吾之前,吾心內頓生安然之感。亦記得,吾二人共修巫術之時,汝耐心指引,吾刻苦練習,雖艱辛,亦充滿歡愉。最難忘者,乃汝親贈吾那柄銀質水仙鏤花發簪,乃吾生中所獲第一珍物,戴於發間,日日不離。即至吾行將末路,亦仍心係此物,因其乃汝之贈予,象征吾與汝之情。雖汝身已被鬼雲白收回,然吾每念汝,皆感汝魂常伴吾側,從未離去。


    吾心向汝,終生未變,汝既是吾兄,亦是吾摯愛之人。汝之善意、勇氣與清白,將常留於吾心,化作吾永恒之慰藉。無論世間如何變遷,吾情不改。


    吾兄,願汝於天際安然,吾心念汝長存。


    愛汝之妹 鄔樂 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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