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那些都還是未馴服的烈風馬,脾氣乖戾……”


    薩爾看著雷鳴快步下樓,並未攔阻,而是撇著嘴慢悠悠跟在後麵,不慌不忙道。


    “隊長,三殿下要是被烈風馬當眾踢飛,怕是皇家臉麵過不去,要不咱們先稟告親王殿下一聲?”


    看著雷鳴背影,卡特猶豫了一下,提醒道。


    “嗬嗬,不用那麽麻煩。”


    薩爾輕蔑的搖了搖手指道:“親王殿下可沒說過樂意三殿下離開王城。如果被烈風馬踢飛,咱們倒是省的陪他瞎跑。”


    說著,還一步三搖吹起了口哨。


    “要是以前的三殿下,別說初級烈風馬,就是中級的火焰獅,他也能一把按倒。可現在,還妄想去北地牧守,怕是想出王城都難……”


    “隊長,好像不對呀,三殿下向著你的烈焰獸去了。”


    “什麽?”


    就在薩爾準備看熱鬧,另一名副手約翰卻忽然發現了什麽,一臉驚慌的拉扯薩爾的胳膊,頻頻指向下方。


    原以為雷鳴會被暴躁的烈風馬從馬廄裏踢出來,卻沒想到他拐了個彎,直奔樓下拴馬樁上的一匹最為雄壯的馬匹。


    正是薩爾的私人坐騎。


    “我去……快攔下他!”


    坐騎是騎士的第二生命,尤其是私人坐騎,平時嗬護的就跟小媳婦似的。


    雷鳴這種不打招呼的行為,無疑是對貴族騎士的不尊重。


    而且薩爾這匹坐騎也不是一星烈風馬,而是酷似烈風馬的二星魔獸烈焰獸。


    先不說烈焰獸是薩爾的命根子,每天跟伺候小情人一樣伺候,任誰也不能碰。


    單說烈焰獸的等級和暴虐程度,也不是現在的雷鳴能降服的。


    被烈風馬踢傷最多躺幾天,可要被烈焰獸踢到,那基本就得涼涼。


    到那時即便惑斯再不待見這個弟弟,可顧及到皇家臉麵,薩爾他們也會吃不了兜著走。


    更何況,今天早晨,這匹烈焰獸還對薩爾發了一通小脾氣,不知哪裏不對勁,差點把薩爾甩下馬鞍。


    現在雷鳴要去騎這頭魔獸,那結果……


    想到這,第三小隊的侍衛們脊背汗毛都豎了起來。


    薩爾更是無法淡定,顧不上小隊,一躍就從樓上跳了下去。


    然而讓眾人沒想到的是,雷鳴徑直走到烈焰獸跟前,直接卸掉馬鞍,再摸了摸馬首和腹部,然後一翻身騎了上去。


    這一幕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震驚的張大了嘴。


    薩爾更是落地時差點崴腳,一陣的風中淩亂。


    “這怎麽可能?”


    “哦,神明在上,我一定是眼睛花了。”


    “三殿下這操作,難道人長得帥,就可以不講道理嗎?”


    眾人麵麵相覷,烈焰獸沒有尥蹶子,也沒有踩踏啃咬,反而任由雷鳴駕馭溜達,打響鼻,撒歡鳴叫,乖得就像撒嬌的小貓咪。


    “小烈,你……”


    薩爾的心碎了,也跪了。


    侍衛們都投來同情的目光。


    高居烈焰獸上的雷鳴,將薩爾等人的情感波動盡收眼底。


    他當然知道烈焰獸是薩爾的坐騎。


    畢竟兩個月前,他就暗中收集過灌藥侍衛長的資料。


    這愛馬如命的嗜好,早就被列入了打擊範疇。


    今天也是趕巧,一下樓就感知到這匹烈焰獸的情緒不對,看它時不時抬蹄子蹬背上的馬鞍,流露出厭煩情緒。


    於是走過去,幫其卸下馬鞍,再按照情緒反饋,安撫幾下,結果便是順理成章的被烈焰獸喜歡了。


    “薩爾,你們還愣著幹嘛?隨我去礦區!”


    根本不給眾人太多抒發感情的時間,救人如救火。


    雷鳴一撥馬頭,雙腿輕磕烈焰獸腹部,嘶鳴一聲,烈焰獸如火焰般一路絕塵向城堡北門而去。


    “我的小烈……”


    薩爾想追,但速度不夠,方塊臉像受委屈的幺雞一樣怨念叫道:“三殿下你過分了!你悠著點,別傷了她。那是我的私人坐騎。喂,你揚鞭子是幾個意思?”


    “隊長,三殿下走遠了。北郊礦區可是喬治那個變態法師的地盤。”


    “是啊隊長,三殿下這明顯是去要人,萬一起了衝突……”


    “混蛋!給我追!”


    薩爾一轉頭,愕然發現一眾手下早就上了座騎,都在等他。


    這下讓他有些幹瞪眼。


    陡然,他目光落在副手卡特身上,一把將其拉下馬,臉色正氣道:“卡特,你留下稟告親王殿下這裏的事情,務必敘述清楚,明白嗎?”


    卡特嘴角一抽,心說我明白你個烈焰獸,你不就是想讓我下馬嗎?難道我騎著馬去回報不更快?


    就這樣,薩爾騎上了大白馬,帶著一眾小弟,在卡特幽怨的目送下,快馬加鞭的追著三王子的腳步,出了北城門。


    “大白……卡特,你tm的再用鞭子嚇唬她,回來我跟你沒完……”


    ……


    風起。


    陰雲慢慢遮住了冬日暖陽。


    通往王城北郊魔晶礦區的碎石道旁,沙石和枯草葉打著旋發出嗚咽悲鳴,似是在為不遠處亂葬崗平添的幾卷散露頭發和瘦弱小腿的草席,鳴不平。


    蟄伏於山穀內的礦區四周,圍著嚴密的木柵欄,十幾個軍帳成三角形駐紮在柵欄內。


    此刻在主營帳中,三十幾歲,白麵無須,眼神邪異的喬治·安格爾,正對著水銀銅鏡,用手中的荊棘鞭梳理身上沒有一絲褶皺的二星法師袍。


    而他腳下兩名魔法學徒,正不停催動著一輪清潔法陣,一遍遍祛除早就一幹二淨的灰塵與昨晚留下的一些難聞氣味。


    “管事大人。”


    這時,幾名護衛將早餐送到了大帳,其中一名護衛躬身道:“大人,已按您的吩咐,準備好了即興節目。隻是砍了厄修的雙手,他還是不肯認罪,並且他的族人也有數人反抗,不知應該……”


    “沒關係,把他帶過來吧。鞭子和契約會讓他變得馴服。”


    喬治揚了揚手中的荊棘鞭,嘴角微翹。


    對於厄修這種卑賤又有點價值的鼠族亞人,他有十足的耐心和手段。


    並且作為法師塔安插在北郊礦區的監察使,每次聽到這些愚蠢的下屬稱呼他為管事大人,他就忍不住興奮。


    那暗示著他總管礦區所有人的生殺予奪大權。


    這是他實力的象征,也是他曾為法師塔犧牲過自我的回報。


    不像帝國安排在這裏的那名愚蠢管事,鮑勃·貝克子爵。


    完全就是靠著家族關係上位,其實不過就是個隻會掄鐵片的酒囊飯袋罷了。


    欣賞完自己的裝束後,喬治坐到桌案後,開始享用帶血的牛排早餐。


    這時,一個被砍掉雙手,蜷縮成一團的爛肉堆,被拖進了營帳。


    喬治眼中閃過一絲異彩,舌尖輕輕舔了舔嘴角,放下餐刀,接過手下遞來的荊棘鞭走上前來。


    接著,沉悶的抽打聲從大帳中傳出。


    “說,是誰讓你玷汙魔法的?你這個卑賤的獸人雜種。


    居然敢盜取魔晶石,架構治愈法陣救助本管事欽定的要犯。


    你這是公然挑釁和反叛。誰給你的膽子?說,你的幕後指使是不是三王子?你這個卑賤的獸人雜種!”


    啪啪啪啪~~


    “不說是吧?果然和你那愚蠢的老爹一樣,又臭又硬,還敢誣蔑本管事給你的是有毒麵包?你個不識抬舉的雜種。”


    啪啪啪啪~~~


    密集的鞭撻聲,持續了一陣,然後似是感覺有些乏味,忽然又停了下來。


    “對了,厄修,我忽然想起來,有兩個消息,一個好的一個壞的,你想先聽哪個?”


    “嘿嘿嘿,好吧,你沒有選擇的權利。那就先聽好消息。昨天國王頒布詔令,任命你的原主子三王子,於兩日後前往北地克蘇裏繼任領主。”


    “怎麽樣?為你的主子還活著感到高興吧?其實他早在一個月前就能下地了,可是他卻並沒有想起你們。


    所以壞消息是,三王子沒有要召回你們這些親衛眷屬伴駕隨行的意思。


    也可以說,他早就把你們給忘得一幹二淨了。或者說,你們在他眼裏根本就是隨時都能丟棄的垃圾。”


    “你胡說!”


    “哈哈哈,你終於開口了,這樣才有意思。”


    啪啪啪,密集的鞭撻聲再度興奮起來,而這次夾雜著厄修的怒吼以及喬治扭曲的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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