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如同一層厚重的黑色幕布緩緩降下,將整個世界嚴嚴實實地籠罩在其深沉的陰影之中。月光稀薄得宛如一縷即將消逝的幽魂,艱難地穿透厚重的雲層,微弱而無力地灑在大地上。在這片靜謐的河岸邊,一幕觸目驚心的景象悄然上演,仿佛是一場被黑暗詛咒的可怕噩夢。


    那鮮血,猶如被一股無形而狂暴的力量猛然釋放的洶湧洪流,以一種令人膽寒的氣勢噴湧而出,飛濺至數米之外。那鮮紅的液體在空中劃過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弧線,在黯淡的月光下閃爍著詭異而令人心悸的光芒,其勢頭之猛,讓人心驚肉跳,呼吸都仿佛在瞬間停滯。依據陳池那雖不算精深卻也足以辨識一二的醫學知識,此番傷勢,分明已深深觸及動脈的根本。其嚴重程度不言而喻,即便是放在醫術高度發達、設備精良先進的後世,也足以讓生命在瞬間凋零,成為無法挽回的慘痛悲劇。


    論及此番爭鬥的受害者,劉正風之名雖未直接顯現,但在這錯綜複雜、迷霧重重的局勢之中,仔細推敲一番,便能察覺其遭遇不幸的概率,相較於嵩山派眾人,顯然要高出許多。陳池心中暗自盤算,那三萬兩銀子的酬勞,此刻恐怕已如水中虛幻的月影、鏡中易碎的繁花,化作了縹緲的泡影。畢竟,死亡無法成為履行支付的契約者,一個生命的驟然消逝,也意味著所有的約定和期望都隨之如煙霧般消散。


    循著血跡蜿蜒曲折的軌跡,他小心翼翼地前行,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之上,充滿了極度的警惕和萬分的謹慎。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後,於一處河灣的隱蔽角落之處,終於發現了事態的核心所在。夜色深沉如濃墨,將一切都無情地吞噬在其無盡的黑暗深淵之中,使得人影變得模糊不清,宛如虛幻的幻影。但陳池憑借著其敏銳至極的直覺和多年行走江湖所磨礪出的深刻洞察力判斷,那三人之中,並無劉正風的身影。服飾的顯著差異,便是最為直觀且確鑿的證據——在如此激烈殘酷的戰鬥之中,哪有絲毫的閑暇和心思去顧及衣物的更換。


    其中一人,身著醒目的黃色長衫,那是嵩山派標誌性的服飾,在這黯淡如墨的夜色中依然格外顯眼,仿佛黑暗中的一團火焰;另兩人則橫倒在地,一人黑衣蒙身,氣息奄奄,仿佛生命的微弱燭火即將被無情的寒風吹滅;而另一人,身形嬌小,顯是年幼的少女,此刻亦是昏迷不醒,如同一朵被狂暴暴風雨無情摧殘的嬌弱花朵,周遭彌漫著一種令人心碎的脆弱與無助。


    陳池略一遲疑,內心進行著激烈的鬥爭,最終還是決意上前探個究竟。當他緩緩接近至二十餘步之遙時,一陣突如其來的爆喝猶如平地炸響的驚雷,瞬間劃破了夜的深沉寂靜:“何方神聖,鬼鬼祟祟,速速現身!”那嵩山派高手的警覺,讓陳池心中猛地一驚,自己已是將腳步放至最輕,如同貓行鼠步,幾乎未發出半點聲響,卻仍未能逃脫對方那如鷹隼般敏銳的感知。


    “咳咳,夜色良宵,無心安睡,故而出遊散心,不料誤入貴地,多有打擾……嗯?竟是你?”陳池邊靠近邊隨口編織著並不高明的謊言,試圖掩飾自己的真實目的。話至半途,自覺這謊言太過牽強,遂戛然而止。因為他深知,在這等江湖高手麵前,任何的謊言都如同薄如蟬翼的紙張,一戳即破,難以蒙蔽對方的雙眼。


    視線雖受夜色的濃重所限,但隨著距離的逐漸拉近,陳池自然能清晰地辨清對麵之人的麵容——竟是故人樂厚,那位以一手大陰陽手聞名江湖、令無數人聞風喪膽的樂厚!更令他驚訝不已的是,樂厚此刻亦顯露出受傷之態,他以劍為支撐,身體微微顫抖,仿佛風中搖擺的殘燭。胸前血跡斑斑,那暗沉的血跡在夜色中顯得尤為觸目驚心,顯然傷得不輕。這不禁讓陳池心中生起深深的疑惑,究竟是何等厲害的人物,能有此等驚世駭俗的能耐,傷及樂厚這等在江湖中威名赫赫的頂尖高手?


    目光隨之轉向那黑衣老者,老者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即將熄滅的殘燭,仿佛下一刻生命的火焰就會徹底熄滅。他的胸口衣物破碎不堪,一個醒目的血掌印深深烙印其上,觸目驚心,仿佛是死亡無情的印記。而在這老者身旁,那位年幼的少女,靜靜地躺在冰冷堅硬的地麵上,如同沉睡的天使,隻是那蒼白如紙的麵容和緊閉的雙眼,昭示著她同樣失去了意識,這淒慘的一幕,讓陳池不禁在心中感歎:“連如此年幼的少女也不放過,這般殘忍的行徑,難怪孤獨無伴,活該一生單身。”


    在那月色朦朧的夜晚,有一位少女悄然映入眾人的眼簾,她容顏秀麗,五官精致得如同出自大師之手的巧奪天工的藝術品。雖稚氣未脫,卻已隱隱透露出未來傾國傾城之姿的端倪。那彎彎的如同新月般的眉毛,明亮如星辰閃爍的眼睛,挺翹而小巧的鼻梁和粉嫩如花瓣的嘴唇,共同構成了一幅美輪美奐的畫卷。然而,這無瑕的臉龐上,一抹突兀的掌痕如同不和諧的音符,無情地破壞了整體的和諧與完美,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與憤怒。


    “嗬,我道是誰,竟有如此雅興,夜半時分還在這幽僻小徑徘徊?”樂厚的聲音帶著幾分戒備與戲謔,仿佛是一隻受傷卻依舊凶猛的猛獸,雖然虛弱,但依然散發著令人膽寒的危險氣息。盡管他身受重創,但麵對陳池,其實力仍如泰山壓頂,讓人感到難以承受的壓力,不容有絲毫的小覷。那聲音在夜空中回蕩,帶著一種無形且沉重的壓迫感。


    “在下行事,向來不拘一格,夜色正好,漫步至此,亦是緣分。”陳池隨口應答,試圖以輕鬆隨意的語調化解此刻緊張得幾乎凝固的氣氛。他的目光迅速掃視四周,未尋得劉正風的蹤跡,心中不禁生起退意,遂淡然一笑,“若無他事,在下便先行告退了。”他的笑容中帶著一絲勉強與尷尬,腳步也不自覺地向後微微移動,想要盡快離開這個充滿危險與是非的是非之地。


    樂厚的目光如鷹隼般緊緊鎖住陳池,殺意時隱時現,如同隱藏在雲層後的閃電,令人捉摸不透。他似乎在衡量出手的代價與可能獲得的收益。忽而,他嘴角勾起一抹詭異且難以捉摸的弧度,“莫非,你對這一老一少的身份,真的一無所知,毫無好奇之心?”那語氣中充滿了試探與誘惑,仿佛是一個精心布置的陷阱,等待著陳池不小心陷落其中。


    陳池迅速搖頭,動作堅決而果斷,表明自己對這無妄之災毫無興趣,顯然不願涉足其中。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堅定與決絕,試圖讓樂厚相信他的立場。然而,樂厚並未給他拒絕的機會,笑容中帶著幾分深意緩緩說道:“這位老者,名喚曲洋,乃是日月神教中的一位長老,而那少女,則是他的孫女。更耐人尋味的是,他們二人與劉正風交情匪淺。”他的聲音低沉而緩慢,每一個字都如同沉重的石塊,依次砸在於陳池的心頭。


    陳池心中暗罵,這等江湖恩怨,與自己何幹!但樂厚接下來的話語,卻讓他心頭猛地一凜——江湖中一直流傳著這樣的說法:“正邪不兩立。”日月神教,這個遊離於正統之外的神秘而危險的存在,其內部組織嚴密有序,宛如一個微型卻強大的王國。信徒們對日月星辰頂禮膜拜,教主更是自詡為日月之子,其教義深具蠱惑之力。那神秘而強大的力量,如同黑暗中深不見底的漩渦,吸引著無數的信徒,卻也讓正統武林感到深深的恐懼和強烈的威脅。


    該教坐落於西南的蠻荒之地,遠離中原的紛紛擾擾,本可偏安一隅,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卻偏偏不甘寂寞,四處擴張自己的勢力範圍,大量吸納流民,組建強大的武裝力量,甚至企圖以其獨特的信仰之名,暗中操控民心,這一舉動無疑觸碰到了各大勢力的底線,最終導致群起而攻之,被冠以“邪教”之名。各門派皆被嚴令,見之即殺,絕不留任何餘地。那激烈的衝突和血腥的戰鬥,如同狂暴的暴風雨席卷大地,讓整個江湖陷入了一片混亂和無盡的恐慌之中。


    日月神教自然不甘坐以待斃,雙方之間的恩怨情仇,如同烈火上澆油,火勢愈演愈烈,成為江湖中一段難以調和、無法化解的激烈紛爭。陳池深知,一旦卷入其中,恐怕難以全身而退。那複雜難測的局勢和深不可測的危險,就像一張無形卻致命的巨網,讓人無處可逃,稍有不慎便會陷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依托其地處偏遠、皇權難以觸及的天然屏障,日月神教中的諸多高手頻頻暗中潛入中原腹地,對敵對的武林門派發動出其不意的突襲,長此以往,雙方之間的積怨如同滔滔江河,早已鑄就了難以調和的世代仇怨。在這錯綜複雜、風雲變幻的江湖中,即便是背叛師門這等嚴重的重罪,或許尚存一線轉機與被諒解的可能。但一旦與日月神教扯上關聯,便無異於犯下了足以招致滅頂之災的滔天大禍。那是一道絕對不可跨越的紅線,一旦觸碰,便是墮入無盡的黑暗深淵。


    此刻,陳池心中豁然開朗,終於洞悉了嵩山派何以能義正詞嚴地緝拿劉正風,而衡山派掌門莫大先生卻隻能隱忍不發,暗自歎息。一旦劉正風與曲洋的深厚交情公之於眾,其後果將不僅僅累及劉氏一族,整個衡山派亦將陷入萬劫不複之境,遭受前所未有的沉重打擊與無情排擠。那將是一場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巨大風暴,稍有不慎,便會引發整個江湖的劇烈動蕩和深刻變革。


    “恭喜樂大俠除去日月神教一大禍患!”人群中傳來一片阿諛奉承的恭維之聲,那聲音此起彼伏,充滿了諂媚和討好。


    陳池迅速調整自己的立場,毅然決然地站在了樂厚這一邊,至少在表麵上必須如此。畢竟,他仍想在中原武林的鏢局行業中立足,豈能輕易與日月神教為伍,自絕生路?他的臉上立刻堆起討好的笑容,說道:“樂大俠武功高強,令人佩服!”


    “嗬,樂某不過僥幸而已。這曲洋老賊確實武功高強,讓我也受了輕傷,暫時無法全力施為。你若能將這二人了斷,日後我必會助你揚名立萬,傳頌你手刃惡賊的英勇事跡。”樂厚言罷,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狡黠與老練。他的目光緊緊盯著陳池,仿佛要將他的內心深處徹底看穿。


    樂厚深知江湖的險惡難測,人心的複雜多變,自然不會輕易相信陳池的口頭承諾,遂要求他立下投名狀以表明忠心不二。那是一種無情而殘酷的考驗,也是一道關乎生死存亡的艱難抉擇。


    陳池聞言,心中不禁泛起一陣洶湧的漣漪,既有對樂厚脅迫的強烈不滿,又有對自己被迫卷入這場紛爭的深深無奈。然而,他終究還是強壓下了心頭燃燒的怒火與滿心的不甘,提起手中的天機棍,緩緩走向曲洋。他的腳步沉重而緩慢,每一步都充滿了痛苦的掙紮和無盡的猶豫。


    近距離觀察之下,他發現這位老者雖然身陷絕境,動彈不得,但眼神依舊堅定而深邃,仿佛能夠洞察世間的一切人心。他的麵容平靜如水,沒有絲毫的哀求之色,即便在遭受大篙陽掌如此重創、半身經脈盡毀的絕境之中,也未曾發出半點痛苦的呻吟之聲,其堅韌不拔的姿態令人不禁肅然起敬。那是一種超越了生死的坦然與從容,讓人感歎不已。


    “小兄弟,請給我一個痛快吧……還有我的孫女。”曲洋的聲音雖輕,卻透露出無盡的悲涼與無奈。他望向一旁昏迷不醒的小女孩,眼中閃過一抹溫柔而憂傷的光芒,“非煙這孩子自幼失去雙親,跟著我顛沛流離,吃了不少苦頭……”他的聲音充滿了慈愛與愧疚,仿佛是一位即將離世的父親對子女最後的深深牽掛。


    陳池心中不禁湧起一股由衷的敬意,他深知眼前這位老者雖為日月神教中人,卻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鐵骨硬漢。然而,江湖之事,往往身不由己,他隻能強忍心中翻湧的波瀾,按照樂厚的指示行事。但這份敬意與同情,卻讓他在未來的日子裏,始終難以忘懷這段複雜而令人感慨的江湖恩怨。他的手微微顫抖,天機棍在手中仿佛有千鈞之重,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陳池心中泛起一陣苦澀的漣漪,目光不經意間掠過樂厚那陰沉得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的麵容,眉頭緊緊鎖起,聲音低沉而有力地說道:“你若欲取他們性命,大可親自為之,我絕不橫加阻攔。”言罷,他心中竟莫名地湧起一股釋然,即便深知此舉已將樂厚徹底得罪,那份不羈與傲骨卻讓他無所畏懼,心中暗暗思忖:“便是如此桀驁不馴,又能奈我何?”他的聲音堅定而決然,在夜空中久久回蕩。


    樂厚聞言,麵色愈發陰沉得如同鍋底,周身的內力開始緩緩凝聚,仿佛暴風雨前那令人窒息的寧靜。而一句充滿指責與威脅的話語如同驚雷般轟然落下:“哼,你也要步劉正風的後塵,與日月神教為伍嗎?”那聲音中充滿了憤怒與冰冷的殺意,仿佛是對背叛者的無情宣判。


    此言一出,無異於給陳池扣上了一頂沉重如山的帽子,其中蘊含的殺意不言而喻。陳池麵色一凜,目光如炬,正色警告道:“我敬你一句,誹謗之言,非但傷人,亦會自食其果!”他的目光毫不退縮地迎向樂厚那充滿威脅的目光,毫無畏懼之色。


    然而,警告的話語尚未消散,隻見陳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中的天機棍猛然揚起,雖非他本意挑起爭端,但樂厚已率先發難,棍影如狂龍,瞬間劃破寂靜的空氣,一場不可避免的激烈交鋒就此展開。陳池深知,在這場力量與生死的較量中,他已無退路可言,唯有以手中之棍,扞衛自己的清白與尊嚴。那棍風呼嘯,帶著他的堅定決心和無畏勇氣,迎向未知的殘酷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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