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得死多少人啊……”


    宋盛芙長歎一聲,段靜宗幾人聞言心裏也是一怔,陸氏寬慰宋盛芙放寬心。


    “對呀母親,你放心,這些事有那些官員會處理的。聖上仁德,自然不會坐視不管。”


    這可不好說,宋盛芙腹誹。


    反正夢裏麵,也就是上輩子這事一直沒解決,都是等到來年春天時,城外那些難民都死的差不多了,才有官兵將人拉去埋了。


    就掩埋屍體都花了一個多月,可見死了多少人。


    不止京城,南陽更是慘烈。


    “希望如此吧,咱們家別的沒什麽能做的,那每日的粥舍不能停,不需要煮的多精細,但一定能填飽肚子。”


    “兒媳知道了,母親切莫憂思過甚,徐老說了,你得好好養著身體才是。”


    宋盛芙摸了摸暄哥兒的頭,也不再想太多,想得再多不如開始行動。他們家力量不夠,不還有這些親家嗎?


    ……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


    楚帝在朝會上氣的直拍龍案,差點將桌子上的龍鎮玉符給摔了出去,肖公公上前給楚帝順氣都被楚帝給掀到一旁去了。


    “朕的大楚子民如今流落到上京城要飯了,你們這群拿著國之俸祿的廢物是幹什麽吃的!!如今要你們拿個解決的法子,個個都啞巴了?”


    楚帝看著跪著一地的官員,氣不打一處來。如今他這個天子當的,耳朵、眼睛都被蒙住了,連難民在外城都“住”不下了才報上來。


    “田尚書,你來說。”


    被點名的吏部尚書田治心裏發苦,這是什麽事?陛下正在氣頭上呢,自己這不是白白送上去挨罵嗎?


    田治顫顫巍巍的上前,四十三的健壯身子竟是走出了七老八十的步伐。


    “陛下,臣以為應對,哦不,安置難民主要的問題就是溫飽。這吃的方麵,如今各大人家都在城外設有粥蓬,倒還可以應對。主要就是住的問題,住、住……”


    田治支支吾吾說不下去了,楚帝越聽臉色越發暗沉,看著不經事的田治,心裏有些氣惱,朕的大楚無有能者啊。


    原來的吏部尚書是大皇子一派,早就隨著大皇子落網被抄家砍頭了,如今提上來的這個實在不堪大用。


    “廢話,滾下去。”


    田治嚇得腿軟的都站不直身體了,勉強走回去,雙腿止不住顫抖。


    陛下的臉色太嚇人了,其餘眾人生怕下一個被點名。


    楚帝環視一圈,各個頭頂對著他,怎麽都在給朕看他們的頭發嗎?


    楚帝正欲發火,左相就上前一步開口。


    “臣有一計”


    這話一出猶如天籟般響在眾人的耳朵旁,楚帝也舒緩了些臉色,看著這個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黃豐定,語氣緩和了些。


    “說”


    黃豐定想起昨日妻子偶然的一句話,給了他啟發,如今這個形式,他試一試也無妨。


    “臣以為城外聚集的難民過多,嚴重影響了京城的正常出行。正如田尚書所說,如今最大的問題還是在於溫飽。”


    “溫飽,溫占主要,尤其是如今天氣愈發寒冷,難民吃不飽飯,禦寒之力不足,恐難以度過這個冬季。”


    這話一出,眾人心裏都是一緊,冬季本就難熬,更別說今年比往年冷氣來的早了一月有餘。平日裏他們連家門都不想出,更別說是衣不蔽體的難民了。


    黃豐定繼續說著:“如今大楚子民有難,陛下仁德,不忍百姓受苦。臣以為統計城外難民的籍貫,如今南陽水患已平,有願意回故土者,可依據人口分發錢財和糧食。”


    “這樣就可打發一部分人回去,留在外城的人就少了許多,也減輕了我們的壓力。”


    “剩下的人,則依據田尚書所說,留在外城,不過可開倉庫以大楚的名義每日施粥,再配合各官宦人家的粥蓬,應當足以幫助難民撐過這個冬季。”


    黃豐定想的很好,計劃也具有可實現性,可今年不是去年那個暖冬。


    他們誰也不知道今年有多冷,普通人家都有凍死的,更何況在外城沒有遮風擋雨的難民們。


    楚帝點點頭,揮手讓黃豐定退下,轉而看向其他人。


    “左相有此計,你們誰還有補充的?”


    眾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無人敢上前。


    丁海默沉思了許久上前啟奏。


    “臣以為左相大人所說的發銀發糧之事可行,不過剩下的人可派人統計人數,分配到周邊的村莊裏去。有不少村子的房屋都有空置,尤其是北陽那邊,如有願意去的,可派官兵護送,這樣既保證了難民的人身安全,也能以防宵小奪取銀糧。”


    這話一出,瞬間打開了眾官員的腦子。對呀,可以將難民分流,如此一來京城的壓力就小上許多,難民們也能得到甚好的安置。


    北陽土地眾多,但因著土地較貧瘠,人口卻甚少,這樣一來還擴充了北陽的人口。


    這一下眾官員紛紛上奏,不斷完善方法。他們能當上官,一個個也不是吃素的,紛紛轉動腦子,力圖得出個盡善盡美的法子給楚帝看。


    楚帝見眾人開始你一言我一句地討論起來,臉色好看許多,這些個人還是有點用。


    不知是誰說起了施粥的用度,這些人各執一派的開始吵了起來。


    “臣認為應當施以肉糜,摻於粥內,這樣難民們能吃的頂飽,還能彰顯陛下愛民如子的仁德。”


    一人摸著胡子,一臉自得的說著,自覺提了個好建議,又能拍了陛下的龍屁。


    “你放屁你”


    戶部的一人開噴。


    “你倒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如今國庫的銀子大都送到南陽去了,今年的歲收還未收上來,國庫都快入不敷出了。”


    “都逃荒成了難民了,還吃什麽肉糜粥,有的吃就不錯了。更別說還要給他們安置費,還要開倉庫送糧食,這一項項哪裏不需要銀子?!”


    “那照你這麽說,這些難民就不配吃肉了?如今天這麽冷,不吃點東西暖和肚子,哪能撐過去,我看你是根本沒把那些難民當作人。”


    另一人立刻頂了回去,戶部的那人一下有些語噎。


    “李大人可不是這個意思,伏大人你可誤會了,我們哪裏沒把他們當人,隻說能飽腹就成,肉糜的成本太大,國庫的銀子不夠,難道這筆錢伏大人您來出嗎?如果是如此,臣替城外的難民們感謝伏大人的恩德”


    戶部左侍郎笑著開口,一語正中要害。說到銀子,一下眾人皆不開腔了,那開口的伏大人恨不得鑽進底縫裏去,生怕找他要銀子。


    段靜安一直聽著,心裏有話說,可他不過是個從六品的小官,生怕自己言行不對而被治罪。


    可如今到了為國分憂的時候,他哪裏忍得住,他心裏早有想法,隻是不敢說出來。


    楚帝早就注意到段靜安了,段家就他一人在朝中,他之前答應過寧貴妃的話,不是哄她的。


    這個年輕人,他看得上。


    如今朝中都是老臣把持著朝政,年輕的官員太少,朝中都沒有新鮮的血液與活力了。


    看著段靜安神色猶豫,表情扭捏,楚帝突然想看看這個年輕人有什麽想法。


    “那邊那個,段家段四,你有什麽想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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