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盛芙起身欲往西側間去,陸氏見狀起身扶著,宋盛芙也不拒絕,溫聲對著陸氏邊走邊說:


    “有些事你心裏有數就好,老婆子我就不多說了,免得你們嫌煩,走,我們去看看那爺倆下的如何了。”


    陸氏連聲說著不敢,扶著宋盛芙去了西側間。


    此時康哥兒正雙眼發紅的盯著他對麵的段靜宗,眼中的眼淚要掉不掉。


    段靜宗手執黑子正欲落子,聽聞門口有聲音便抬眼望去。


    見是母親和妻子進來還不待他起身,就看著自家胖兒子正掛著兩泡眼淚。


    一下有些緊張神色焦急的問:


    “康哥兒怎麽了,可是哪不舒服?”


    宋盛芙和陸氏剛進來正感歎父子和諧就看見這一幕。


    兩人也有點懵,不是剛剛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這樣了。


    段承康也聽見後麵傳來聲音,轉頭看見祖母和母親進來。


    頓時就忍不住了,一下子哇哇大哭起來。


    宋盛芙眼裏看到的是一個胖團子手裏緊緊抓著一顆棋子,腦袋轉過來,眼睛睜得溜圓,眼淚嘩啦啦的往下直淌,不一會兒臉就變得緋紅。


    陸氏見狀疾步向前抱著康哥兒,用手試探額頭的溫度,一臉著急的問:


    “康哥兒怎麽了,剛剛不還好好的,你莫哭,快告訴母親哪不舒服?”


    宋盛芙也走上前去,眼睛掃過棋盤一下心裏明了,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們。


    段靜宗也很緊張,一下便咳喘不已,旁邊站著的丫鬟馬上呈上了茶水,服侍著段靜宗喝下。


    陸氏見丈夫也不舒服便厲聲發問:


    “你們是怎麽伺候的,兩個主子不舒服你們沒看見嗎?”


    宋盛芙坐到旁邊的繡蓬軟凳上也不說話就靜靜的看著,旁邊那些小丫鬟們嚇得趕緊跪在地上,一位近身伺候的丫鬟身子顫抖的回:


    “稟夫人,剛剛小公子都還好好的,突然間就哭了起來。”


    宋盛芙看著那些小丫鬟害怕的麵色蒼白,才開口:


    “你先問問康哥兒。”


    然後對著康哥兒招手,段承康見祖母喊他,想到剛剛的棋局。


    於是掙脫母親的懷抱,連忙下榻跑到宋盛芙懷裏,一邊抽咽一邊用帶著哭腔聲音對著宋盛芙控訴:


    “祖母,我…我輸了,父親太厲害了,剛剛我一直輸嗚嗚,我再也不要和父親一起玩了嗚嗚嗚。”


    說完段承康又撲到宋盛芙懷裏大哭起來,段靜宗緩過來聽到自家兒子如此說,看著麵前的棋盤一下子就有些尷尬,手裏的棋子變得有些燙手起來。


    陸氏聽到康哥兒這麽說一下子哭笑不得,宋盛芙也是第一次看著這胖團子哭成這樣,有些好笑。


    見小胖臉哭的可憐兮兮的,宋盛芙拍了拍懷裏的大孫子直安慰不哭不哭,一邊還瞪了段靜宗一眼,對著段靜宗沒好氣的說:“多大的人了,也不知道讓讓孩子。”


    段靜宗覺得有些無辜,他甚少與孩子交流,今日還是第一次和自家兒子這麽親近呢。


    看著康哥兒哭的如此傷心,頓時也覺得不好,趕緊起身走過去摸了摸胖兒子的頭。


    “康哥兒你莫哭了是父親不好,不然我們再來下一局,這一局我定然讓著你。”


    段承康還在哭但卻抬頭疑惑的問:“為何父親會說自己不好?”


    段靜宗沒想到康哥兒會這麽問,一時語噎不知道怎麽回答。


    便笑了笑說“父親沒有讓著康哥兒,父親沒有做好。”


    這時段承康已經被轉移了注意倒是沒有繼續哭下去,隻是還在抽噎。


    “父親為何要讓著康哥兒,是孩兒技不如人。”


    段承康說著便沮喪起來


    “段大俠曾說過若是輸了便是自己技不如人,怨不得旁人。”


    ?!


    這下宋盛芙三人都懵了,這又是哪跟哪?


    宋盛芙開始聽到段承康說他自己技不如人還很欣慰,看來這孩子性子純良,沒有其他嬌慣孩子的壞脾氣。


    但聽到後麵一句,一下子就懵了,這段大俠又是何許人物?


    段靜宗和陸氏也是滿臉不解。


    段承康見父親沒有回他便抬頭看見祖母、父親還有母親三人臉上的茫然。


    宋盛芙想到記憶中段承康喜歡看話本子,試探的問:


    “你最近看了什麽話本子?”


    段承康聽到祖母這麽問,一下也不哭了,拉著宋盛芙的衣袖有些興奮。


    “祖母也知道段大俠嗎,孩兒最近在聽陳高講《遊俠天下》的本子,裏麵那位段大俠可厲害了。”


    陳高,宋盛芙想起這個人,哦豁,又是個禍害,不過現在那個小廝還未做什麽事情,暫且留著他。


    陸氏聽到段承康不僅說了成語,而且還如此懂事,心中自是喜不自勝,蹲下抱著她好大兒直誇康哥兒真厲害都會用成語了。


    段靜宗也說陳高為大公子講書有功要重賞,宋盛芙也不阻止。


    這一折騰宋盛芙精神不濟便想歇息,宋盛芙覺得後麵鍛煉要提上日程了,這身子什麽都還沒幹呢就累得不行,後麵得好好鍛煉鍛煉,她要爭取活得久些。


    打發走那一家三口,宋盛芙就補覺去了。


    夕陽西斜,宋盛芙用過晚膳後被素秋伺候著用完湯藥,正含著蜜餞消苦,外間素春進來說汪姨娘請見。


    宋盛芙才想起那天見到的少年是家中老四,且不是原身親生的,而是汪姨娘所生,隻是出生後由原身養在膝下。


    宋盛芙對這個汪姨娘有些好奇,畢竟那老四段靜安長得實在是俊美。


    對素春吩咐道“請她進來吧”


    不一會兒隻見穿著朱白絨邊衣裙,外麵穿著同樣是朱白色織錦夾襖的中年美婦走了進來。


    汪姨娘進來後便跪在地上請安,宋盛芙叫她起來坐著回話,汪姨娘起身後落座,宋盛芙仔細瞧了一下眼前人。


    雙鬢齊攏,挽了一個普通婦人的發髻,頭上隻用兩根簪子固定,臉上未施粉黛。


    柳葉眉,一雙杏眼尤為矚目,宋盛芙想那段靜安一雙杏眼應當便是隨了他娘。


    五官端正,乍一看看去沒有那麽驚豔,但渾身有股書卷氣這使得整個人顯得更溫和嫻靜。


    汪姨娘有些不自在,感覺今日老夫人盯著她格外久了些,她惴惴不安的說:


    “老夫人今日身子如何,主母身子抱恙作為妾室本該貼身伺候,今日才來看望屬實不該,還請老夫人責罰。”


    不得不說為何汪姨娘作為妾室能在主母下麵生活的如此滋潤,看人家說話的態度就知道了。宋盛芙笑著回:


    “這說的什麽話,前兩日素春都同我說了,你使了人來請見了。隻是前些日子實在沒有些精力,再說我這有丫頭伺候,哪用你這個正經主子來做這些粗活,有這份心就夠了。”


    汪姨娘心裏感動,她是遇到了一個好主母,從未克扣過她,也甚少讓她立規矩,因此她也十分感恩戴德。


    汪姨娘麵露感動,勸解道:


    “夫人對妾仁慈,妾實乃三生有幸,不知如何報答您的恩情,妾願日日為夫人點燈,祈願夫人健健康康、長命百歲。”


    宋盛芙嘴角微抽,知道這是古人常見的操作也不阻止。


    記憶中汪姨娘經常幹這樣的事,你不讓她做她反而心裏不安,索性就由著她去了。


    隨便聊了幾句,汪姨娘見宋盛芙興致缺缺就主動提出要走,宋盛芙就招呼素春送她出門。


    送走汪姨娘後,宋盛芙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她覺得汪姨娘是個聰明的女人,懂得分寸。難怪四子段靜安後麵能混的個實職,跟汪姨娘對他的教養脫不了關係。


    原身就不說了,雖然也是養在膝下當作親生兒子教養,但絲毫沒重視兒孫的長遠發展。


    出自勳貴世家,身上有股勳貴陋習,看不清自家真實的處境,忽略家中兒孫的教養。本來伯爵府就日落西山,又沒有出色的兒孫支撐,最後落得個家族敗落的下場。


    這時,素秋端來了一碗藥膳,是徐老專門為給宋盛芙開的補身體的方子。


    宋盛芙想起了自己的身體狀況,她決定從明天開始開始鍛煉,讓自己的身體變得強壯起來。


    畢竟,幹大事首先得有一個健康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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