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盛芙心中默了默,盯著正在期盼的看著自己的段承康,心下一定,臉上迅速浮起一抹笑容。


    “好啊,那康哥兒這幾天就來好好陪陪祖母。”


    段承康斷定祖母肯定會依著自己,心下暗喜就又纏著宋盛芙撒嬌賣癡逗得宋盛芙直樂。


    果然不出宋盛芙所料,陳夫子聽到老夫人身邊的人傳話說要請假幾日,立即喜不自勝,捋了捋衣襟便趕去正院。


    正在看賬本的陸氏聽聞陳夫子來了,心中一緊,康哥兒可是又逃學了?


    趕緊去往正屋,正在等候的陳夫子見陸氏出來,起身作了一揖。


    陸氏臉上帶著端莊的笑問道:


    “今日夫子前來所為何事,可是康哥兒又調皮了?”


    陳夫子照例先是誇讚了幾句大哥兒如何聰慧機穎,緊接著無奈歎氣。


    “康哥兒本身聰慧,但這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再是聰慧,學業還是得勤勉為主。”


    見陸氏要開口,陳夫子繼續說著:


    “此子老夫是教不了了,還請夫人另請高明吧!”


    陳夫子說完這句話,等著陸氏像往常一樣開口挽留。陸氏聽到這話,臉上果然又是一副憂慮,帶著急色勉強笑著:


    “陳夫子你…”


    旁邊打簾的丫鬟屈身低眉說道:


    “夫人,老夫人身邊的齊媽媽請見。”


    陸氏麵上有些被打斷的不虞,但是聽聞是婆母身邊的人隻得皺眉道:


    “快請進來。”


    齊媽媽進來見客首坐著陳夫子,心裏喃喃老夫人真是神了,竟猜中了陳夫子果然在夫人這。


    “請夫人安,老夫人說中午請您和伯爺在碧鬆院用膳。”


    陸氏臉色不好也隻勉強笑著回齊媽媽:


    “勞你辛苦走一趟,我知曉了,午時我隨大爺一同前來。”


    陳夫子見是老夫人身邊的媽媽,想起來給段承康請假的也是老夫人身邊的丫鬟,便冷聲說:


    “這位媽媽可是老夫人身邊的人,還請媽媽轉告老夫人,溺子如殺子,萬不可如此縱容大哥兒。”


    齊媽媽當即臉色陰沉下來,一個小小的夫子竟敢說教侯爵夫人。


    陸氏臉色也有些不好,這陳夫子膽子也頗大了些。


    即使他為康哥兒的夫子,也不該隨意指摘她公婆的不是。


    想到老夫人對她說的,齊媽媽不冷不熱的對著陳夫子說:


    “剛剛聽聞陳夫子特來請辭,我家老夫人說這兩年辛苦陳夫子,奈何緣分在此,我們家也不耽擱陳夫子高就,特命老奴送來一百兩禮金送陳夫子辭行。”


    “這…”


    陸氏倏然起身,不可置信的看向齊媽媽。


    陳夫子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麵色僵硬的看了看齊媽媽再看向陸氏。


    陸氏失聲道:


    “母親這是何意?”


    齊媽媽不緊不慢的回:


    “老夫人原話就是這樣,老奴也隻是傳話的,不如午時夫人親自去問問老夫人。”


    到底是讀書人拉不下臉,別人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陳夫子一甩袖隻留下一句:


    “孺子不可教也!”


    走出外間見有丫鬟呈上托盤,裏麵放了張一百兩銀票。麵上還是帶著冷意,但眼底卻劃過一絲貪婪。


    恰巧素夏站在旁邊目睹了這一切,陳夫子拿著銀票收拾東西便出了府。


    屋內


    陸氏麵色不虞,齊媽媽見狀趕緊準備溜了,於是起身告辭。


    陸氏淡淡的嗯了一聲。


    齊媽媽帶著素夏便往回走,走遠了些見四周沒什麽人,素夏悄聲的給齊媽媽說了她剛剛看到的。


    齊媽媽冷哼一聲,什麽玩意,也敢在老夫人前麵拿喬。


    原以為陳夫子如何了不起,現下看不過是個道貌昂然的偽君子。


    齊媽媽覺得真是神了,老夫人是如何知道這陳夫子的秉性的,明明也沒見過。


    宋盛芙當然沒見過那陳夫子,不過是有先知罷了。


    這頭宋盛芙透過榻前的窗戶,見段承康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在院子裏玩陀螺。


    想起自己小時家中兄弟姐妹一大堆,根本不愁孤單,想著一個孩子是孤單了些,想了一下以前有什麽好玩的。


    於是朗聲喚:


    “康哥兒過來,祖母跟你玩個新鮮的”


    段承康聽到祖母喚他,停下來將手中鞭子交給旁邊的下人,快步跑到裏屋。


    見祖母正盤在臥榻上,麵前紫檀象紋矮桌上擺著圍棋。


    段承康爬上臥榻,學著宋盛芙一般盤坐在對麵。


    “祖母可是要跟孫兒下圍棋”


    段承康對圍棋不感興趣,一臉失落,宋盛芙故作神秘的笑。


    “圍棋有什麽新鮮的。”


    段承康一聽來了興趣,追問:


    “那是什麽?”


    見自家祖母沒有開口,段承康開始撒嬌,滿臉堆笑。


    “祖母,好祖母,你快告訴孫兒。”


    宋盛芙見目的達到了也不磨蹭。


    “我們玩五子棋”


    (這裏私設:這個是架空的時代,有的東西沒有是為了劇情需要。)


    ”五子棋?”段承康一臉茫然,他從來沒聽過什麽五子棋。


    然後宋盛芙就開始為段承康講解五子棋的玩法。


    不一會兒,段承康便停不下來,一直到午正快吃飯了都停不下來。


    這時段靜宗和陸氏剛好到了碧鬆院,路上段靜宗聽陸氏說了事情的經過,陸氏在說的時候話語中不免帶上了些抱怨。


    陸氏沒有覺得老太太請假有什麽不妥,隻是陸氏認為陳夫子是個極好的先生,主要是康哥兒適應。


    這幾年她一直順著陳夫子,就怕陳夫子走了,現在可好,婆母直接讓夫子走人,陸氏正喋喋不休的吐槽。


    段靜宗打斷了她,神色平靜,不以為然的說:


    “母親這麽做自有母親的道理,夫子走了再請就是。”


    陸氏氣急,這哪能一樣。


    宋盛芙若是看到了陸氏現在這樣,就知道陸氏是被那陳夫子pua了,這兩人說著就進了院子,陸氏收起了臉上的不平。


    開玩笑,這些話和夫君私下說說就行了,可不敢給婆母臉色看。


    兩人進來正好看到自家好大兒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母親對麵,兩人下著棋。


    下棋?!


    兩人幾乎很少見著自家兒子端正的坐下來幹事情。


    今兒個算是見了個新奇,兩人默契的沒有打擾他們,宋盛芙自然早就發現他們了,不過她也正下的起勁呢,沒空理會。


    而段承康正抓耳撓腮的想下一步怎麽走,完全沒發現周圍多了兩個人。


    段靜宗和陸氏走近,發現棋麵上毫無章法,正納悶,難道祖孫兩人鬧著玩的?


    但過了一會兒,段靜宗就發現了其中的奧妙之處,慢慢的也看的入神。


    最終以宋盛芙落下一子,五心連線,贏了。


    段承康一臉不服輸,還想繼續就發現父親和母親在旁邊,連忙起身行禮。


    段靜安見兩人結束,柔聲道:“母親,你們這是什麽玩法,看著挺新奇。”


    宋盛芙淡笑對段承康示意,讓段承康說。


    “段承康站在自己父母旁邊,繪聲繪色地說著這個五子棋的玩法。


    段靜宗聽後恍悟,這五子棋的奧妙在於玩法簡單隻需五個棋子連在一起即算贏,但想贏卻有點困難。


    這時素春掀簾子進來稟告主子們膳食已擺放好了,眾人才起身。


    餐畢。


    段承康興致勃勃的拉著宋盛芙繼續玩,宋盛芙早上為了不打擊這小孩兒自信心,故意陪著他玩。


    但段承康實在太菜了,剛好才吃了飯,宋盛芙隻想好好歇會兒。


    宋盛芙看到下麵正在喝茶的便宜大兒子頓了頓,對著段承康低聲說:


    “你去拉你父親,讓你父親陪你玩,他也不會,你去教教他。”


    段承康聽到祖母這麽說,他有些不敢,因著和自己父親接觸較少,段承康對自家父親有些懼怕。


    但想玩的心情又達到了頂峰,於是鼓起勇氣躊躇的慢慢踱步過去,輕輕拉著父親的衣角,囁嚅的問:


    “父親,可否陪孩兒下會兒五子棋?”


    段靜宗自然聽到了老母親對康哥兒說的話。


    他因著身體不好,徐老說得靜心修養,所以甚少接觸孩子,康哥兒的教導更多是母親和妻子陸氏在操持。


    從前康哥兒總是不愛和他親近,現在看到康哥兒竟主動來找他,段靜宗心中澀然,既欣慰又愧疚。


    康哥兒見父親沒有回答自己,眼中劃過一絲落寞,準備放開拉著父親衣角的手。


    驀然,一雙冰涼瘦削的手抓住他的手,段承康抬眼看過去,入眼便是父親儒雅溫柔的臉正笑著看著他。


    段承康怔怔地,臉上又驚又喜。


    段靜宗見康哥兒這般模樣心底又是一痛,默默的想以後多陪陪孩子吧。


    段靜宗牽著康哥兒進入西側間,坐到擺放棋盤的軟榻上,兩父子便開始一來一往的下起了棋。


    陸氏看著兩父子之間的互動,眼角微微泛起了淚花,轉頭看向婆母,想起早上陳夫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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