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段靜宗作為這個家大家長得為整個家族考慮。


    將陸芳遠請走之後,越過陸氏,處置了家中下人,將知道此事的除了主子,奴仆全部發買了。


    段靜宗與陸氏離了心,親自操持著將母親風風光光的發喪送葬。


    然經此一事,段靜宗身子是愈發不好,感覺自己命不久矣,便將段承康帶到身邊親自教養,希望能略微改改他的脾性。


    原因為身體的緣由,老太太和陸氏都甚少讓他插手孩子的教導。


    就這樣好好的嫡子一直在老太太和陸氏的溺愛下長大,養成了一個天真不知世事的孩童性子。


    十三四歲的年紀不愛讀書,隻天天和丫鬟小廝混在一起,再過兩年都是要定親的人了,有些甚至都已為人父母,早就定了性了。


    俗話說學壞容易學好難,即使段靜宗親自教養,但承康本就玩心過重,從未吃過苦頭,整日被拘在父親身邊看些他根本看不懂的書,天天隻想逃離。


    看著主子這樣,之前給他讀書的小廝陳高出了些餿主意,天天帶著段承康逃學,這下把段靜宗氣的直接臥床不起。


    段靜宗身體本就是強弩之末,這下看著爛泥扶不上牆的兒子,更是覺得無顏愧對祖宗。


    心思一起一伏,身子逐步敗壞下去,直接隻剩一口氣吊著了。


    上麵沒有管著的人,陸氏的心思都放在段靜宗身上,那叫陳高的小廝竟然引著段承康進了賭坊,染上了賭博。


    段承康輸光了所有的私房還不上錢,便被賭坊的管家要到了伯爵府,陸氏知道了氣的打死了那個小廝。


    這個時候其實伯爵府還是有些家底在的,老太太出身高貴,嫁妝本就豐裕,又會操持。


    家族從開國公爵一代代傳下來,世代主母累積的產業養活這一家子是綽綽有餘。


    陸氏的嫁妝更是不說,隻要段承康不作妖什麽也不幹都可以榮華富貴一輩子。


    但老天爺不給機會呀,段承康那時已經染上了賭癮,偷著跑著出去賭,一次兩次,陸氏關也關了,罵也罵了。


    隻要陸氏一關他,段承康就開始要麽裝病要麽自殘,他知道陸氏最怕這些,小時候他就經常裝病逃學,現在做這些事早就是輕車熟路了。


    宋盛芙看到這,狠狠的呸了一下,這就是報應,當年中的什麽因現在就結什麽果。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染上賭癮的人有什麽好下場,陸氏不給錢,段承康就到處搜刮丫鬟小廝的錢。


    更是找四叔段靜安借,要麽就偷著家裏的擺件古董拿出去賣。


    慢慢的主意就打到了他爹段靜宗的院子裏,段承康自然不敢跟他爹要錢,陸氏也發了命令不準下人告訴伯爺。


    段承康打著看望父親的名義,偷拿他父親的私人物件,竟無人發現。


    但紙終究包不住火,一日被段靜宗的好友甄治洋發現自家好友的貼身玉佩竟然在典當所裏,帶著好奇贖了玉佩拿著去段伯爵府找好友詢問。


    這才叫段靜宗知曉了此事,段靜宗當時便氣的要打死這個逆子,這時正好賭坊的人上門說段承康與人作賭,輸了五萬兩白銀。


    當時段靜宗聽聞便氣的吐血而亡,媳婦氣死公婆,兒子氣死老子,段靜宗覺得這就是報應。


    這事發生的突然,當時在場的人都目睹了這一切,隔日便有人彈劾段伯府,言:段家長子段承康不顧綱理倫常,好賭成性,氣死段伯爺。


    聖上聽完當即大怒,下旨奪了伯爵府的牌匾,本該延承子爵的段承康不僅沒了名頭,還被聖上下旨打了五十大板。


    這下整個京城都知道了,聖上惡了段家,便沒人願意和他家往來。


    以至於後麵段承康說親困難,無人願意將閨女嫁給一個不孝不悌又好賭成性的白身。


    陸氏原與段靜宗十分恩愛,後麵出了事,段靜宗不肯再原諒她。


    段靜宗一去,陸氏也整日自怨自艾,以淚洗麵,更加沒有精管教兒子。


    段承康本性不壞,隻是少時溺愛中長大,成年後又被引著誤入歧途,不知世事險惡。


    當年氣死父親後,段承康發誓再不沾染賭博。


    但是賭這個東西,你進去了,你不找他,他就會來找你。


    賭坊的人都知道這位哥兒,這麽大個金疙瘩,自然每天看著心癢癢。


    更何況現在又沒了官身,賭坊的人就下了個套子,將段承康迷暈了過去抬到賭坊,將昏睡中的他簽了字畫押,拿著賭條上段家要債去了。


    若是以往賭坊的人也不敢這麽做,但現在嘛,一個被當今厭棄的平頭百姓,碾死他們如同碾死一隻螞蚱一樣簡單。


    哪怕段承康如何對陸氏發誓沒有再賭,陸氏也不再信他,這次賭坊竟然拿了十萬兩黃金的條子,明擺著要錢。


    這事還驚動了段靜安,當年原身老太太去世之後就分了家,段靜安早已分府他住,聽聞消息趕過來。


    段靜安一眼看出別人給他們家下了套,但是這事報不了官。因之前的事,段府現在最好是藏著尾巴,他們現在無權無勢,隻能吃啞巴虧。


    十萬兩白銀湊一湊還有,但是是黃金啊。


    賭坊的人扣住了人,不給錢段承康就別想全須全尾的回去。


    陸氏變賣了地產鋪子,將自己的嫁妝全部變賣也還差些。


    段靜安將之前老太太分給他的一部分私房也拿了出來才勉強湊夠十萬黃金,這可以說段家的全部家底。


    宋盛芙覺得此事必有陰謀,怎麽就剛剛好是全部家產。


    段承康回來後,陸氏遣散了家中仆人,段府宅子早就抵押了出去,陸氏帶著段承康住進了她嫁妝留了一個兩進的小宅。


    陸氏娘家也幫扶了些許,給陸氏送了幾百兩銀子和一個點心鋪子,勉強也能維持生計。


    段靜安是這家之中最有本事的,家族勢弱,沒有提供什麽幫助,憑自己的實力混上了混上了刑部員外郎慢慢的爬上了刑部主事。


    當時原身還在之時就為他定了門親事,雖門第不高,但嶽父也是掌有實權,小兩口的日子倒也算和順。


    沈時薇和沈時暄在老太太去了之後,沈羨禮當年正好調任陝中府同知,當時就被沈羨禮接到西陽陝中。


    當年原身病臥在床時,為沈羨禮尋了段族中的一個女子,這個時代男子喪妻需由妻族為其物色繼室或著由男方這邊物色好人選再交由妻族認可才行。


    原身當時想著小門戶出生的女子,必定不敢欺辱原配子女。


    可正是由於繼室出自小門戶,心眼窄,一開始倒也還好,到後麵有了那繼室生下了一子,加上段家的敗落,兩個孩子無人撐腰,便覺得礙眼,等到沈時薇成年後,隨隨便便的將她打發了。


    沈時薇嫁了陝中府一家書院院長的兒子,是個舉子,勉強過得去,但屢試不中,天天隻埋頭在家讀書,家中大小事務皆是沈時薇在操持。


    當年沈時薇在伯爵府就沒人教導她內宅之事,後麵回到家中,繼母自己都出身不高,哪有東西可以交給她。


    導致沈時薇對內務一竅不通,這惹得婆母十分不喜,礙著沈羨禮的官威明麵上不敢苛責。但背地裏三天兩頭的給她立規矩,還給那舉人納了兩房小妾。


    而沈時暄受段承康的影響也沒曾讀了什麽書,沈羨禮考察沈時暄功課時發現沈時暄竟然連一篇完整的文章都背不下來。


    於是把沈時暄帶到自己身邊親自教養,可在伯爵府幾年寄人籬下,沈時暄性子難免有些唯唯諾諾,沈羨禮仔細教導了幾年倒好些,但人卻有些木訥。


    沈羨禮悔恨自己當年將孩子直接交給嶽母家,將好好的孩子養成這樣。


    沈羨禮本就怨恨嶽家便愈發疏遠了伯爵府,後得知段靜宗被氣死,段家被褫奪爵位後直接斷了兩家來往,自此,兩家姻親算是徹底的斷了。


    總之這一家子大大小小傷的傷殘的殘,那二姑奶奶段靜怡雖嫁在相府,但膝下隻有兩個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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