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二苗似乎完全不設防似的,笑著就將底透露給眾人。


    “不瞞各位叔叔嬸嬸,這東西就是用沒人要的酸棗做成的。別看它長在樹上時酸得倒牙,可娘做出來卻是酸中帶甜,很是美味!”


    眾人聽到‘酸棗’兩個字,就感覺嘴裏霎時盈滿了口水,顧二苗後麵說的‘鎮上蜜餞鋪都爭搶著要’、‘好多人有錢還買不到’是完全沒聽進耳朵裏。


    當然香芝除外。


    咕嚕咕嚕咽唾沫聲響過後,有人欲蓋彌彰的找補。


    “我,我們這麽大歲數了,也不是饞嘴,就是好奇!”


    “就是說!香芝,我們都知道你和顧大嫂不是小氣人,她大方的給了你,你也大方的分給咱們嚐嚐唄!”


    “聽二苗說的我涎水都要流二裏地了……”


    “……”


    林傾不想再搭理這群人,將意識沉進商城,想看看它有沒有上新。


    香芝眼見這群平日裏對自己避之不及的男人忽然轉性,個個都賠笑言辭懇切,不禁咬緊一口貝齒。


    她要的才不是這樣的尊重!


    惱怒的她倒是有心不給,可又怕因小失大,更惹人指摘。


    工於心計的她瞬間就有了計較。


    她為什麽不把髒水再潑回給林傾呢?


    沒錯,就這麽辦!


    香芝忍痛打開紙包,一人分了一兩塊,意有所指的說:


    “怪不得這兩天總是看到三木去摘酸棗呢,我還納悶他要這些東西幹什麽,原來是顧大嫂別有心思找到了這樣賺錢的門路。”


    香芝抿唇一笑,輕飄飄的一句話再次攪動風雲。


    “顧大嫂,您家既然已有了包子攤這樣賺錢的大生意,處理酸棗的法子不如就教給我們吧?


    “當然,顧大嫂您要是不願意就當我沒說。”


    彼時香芝心裏想的很清楚。


    林傾要是願意教也便罷了,她要是不願意,那自己就提前一步把酸棗都收走。


    反正它長在路邊是無主之物,沒道理林傾拿著賺錢,倒不許旁人摘回家的道理。


    林傾隻是微笑看著她沒有再回答的意思,可沒想到坐在她身邊的顧大毛忽然開了口。


    “不如您把繡花手藝傳給村子裏的人吧,如此大家也好一起賺錢。”


    香芝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絕。


    “憑什麽,那是我吃飯的手藝!”


    顧大毛冷笑一聲,開始閉目養神。


    香芝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說了什麽蠢話。


    對啊,她不想教別人繡花,又憑什麽要求林傾教自己做酸棗糕呢?


    車上眾人吃著酸棗糕,不斷誇讚林傾手藝高超,紛紛譴責起香芝不知好歹,仿佛自己從頭到尾都沒有動一樣的心思般。


    車子緩緩啟動,一個瘦長臉的男人忽然說:“顧大嫂,這一小包就能賣二十文錢,雖然不知道你花了多久做出來,可半個月去五六次也能賺不少吧?就是不知道您打算什麽時候騰窟窿……”


    林傾很是真摯的道:“鄉親們在我家最難時伸以援手,我定然不會忘了大家的恩情。隻是不知這位兄弟借給過我家什麽,等這次賣了酸棗糕肯定第一個還你。”


    林傾原本隻是友好詢問,可沒想到這人反倒漲紅了臉,嘴角笑意有些勉強。


    車上眾人笑得越發放肆。


    顧二苗斜了這人一眼,當麵就戳破了對方的謊言。“娘,他什麽都沒有借給過咱家。”


    哦……


    林傾了然。


    那他還真是正義感十足呢。


    顧二苗說完這話後,也不禁陷入沉思。


    賣包子把借的錢基本還完,本想著靠娘跟蜜餞鋪錢掌櫃談攏的生意多賺些錢,靠著這筆錢,慢慢買糧食還剩下的債。


    他就負責把酸棗糕送過來,娘要是還有其他安排,盡可把這事兒從做到賣全權交給他。


    畢竟他跟著娘做了幾次酸棗糕,已經基本掌握訣竅,隻要再練習練習就可以出關。


    可這男人的話讓他猛然間想起長青哥說,安平鎮的幹旱已經擴散到多處,原本可以去隔壁鎮采買略微低價的糧食,現在恐怕得另尋他法。


    坐在馬屁股後麵,車頭位置的壯碩男人壓住了大家的七嘴八舌,也扯回了顧二苗的思緒。


    “顧大嫂您就是比咱們這些大老粗心思活泛!就說那酸棗在咱鬆四村長了多久,可從來沒人能想到它還能做零嘴!”


    男人說完還略帶鄙夷的看向香芝。


    “你不是從鎮上來,見過世麵的嗎,平日裏也很是瞧不上我們,怎麽你就隻會村裏女人都能幹的繡花呢?”


    他話音剛落,馬上有人搭腔。


    “大錘說的沒錯,顧大嫂心思是真活絡!不過依我看,那包子攤也是沒必要,您在咱村支個攤看病,肯定能日進鬥金。”


    “對對對,您的本事可比戲文裏寫得厲害多了!畢竟那些都是假的,可您的手腕是真的!您怎麽救了有足叔,我們可都親眼得見!”


    坐在林傾身邊的香芝聽到他們提起鬆有足,莫名就想到了鬆大東,渾身忍不住抖了抖,手也不自覺緊緊攥著小袋子,隻覺它似有千斤重。


    她今日進鎮,全都因為那個混蛋!


    鬆大東昨日喝得爛醉,不知發什麽瘋,竟敢找上門威脅,還把鬆勤打了一頓。


    鬆勤措手不及,被他打得幾近昏迷,即算如此,他還不忘叮囑自己快逃!


    可香芝竟鬼使神差的沒有動,雙眼含淚的哀求。


    “你要我怎麽做才肯放過我們倆?”


    “你們倆?”


    鬆大東嗤笑一聲,抬腳把對方踢到一邊,惡狠狠的說:


    “你不是已經想好辦法,為什麽不趕緊去辦!林傾那個賤蹄子,就欠男人收拾!惹我就算了,還讓我麥田兄弟不開心!”


    鬆勤聽他嘴裏提及鬆麥田,不自覺吃了一驚。


    鬆大東繼續肆無忌憚的道:“你要是不按我說的做,小心我告訴全村人孩子的生母是誰!我倒要看看,到時候你還能不能抬起頭來!”


    香芝渾身僵直,完全不敢看鬆勤滿是震驚的神情,更不想看鬆大東的可惡嘴臉,心中酸楚噎得她張不開嘴。


    她出身本就低賤,並不太在意名聲,視名節於無物。


    剛嫁到鬆四村,她就因為美貌被鬆大東纏上。


    她不知是貪慕對方村長之子的威勢,還是因為沒有適應鬆勤家的清貧日子,於是和鬆大東半推半就的搞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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