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先到這裏了。”


    人群中傳來嘈雜的聲音,但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最終還是慢慢的散開了。魏憲端著一隻烤雞和香噴噴的大米飯找了過來,大聲喊道:“烤雞來嘍!”


    “謔。”葉詩韻拇指大動,她走上前拿起一碗米飯,回頭遞給沈玉,遞了一半後又收了回來,道:“哦,你不用吃飯。”


    沈玉好笑的看了她一眼。


    “多拿了一碗。”


    “嗨,我們一人多吃半碗不好嗎?”魏憲席地而坐,撕下一個雞腿心滿意足的啃了起來,邊吃邊說道:“他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我看你們兩也不像是愛打官腔的,就先婉拒了正式的宴請。搞了個雞先犒勞下葉大小姐,哦,沈大哥先聞個味吧。”


    “行,你那邊審問到什麽消息沒?”葉詩韻拉過一把凳子,直接用熱能手刀精準的把雞一切為二,她邊吃邊問道:“有什麽進展嗎?”


    沈玉也關心這個事情,望向了魏憲。


    魏憲嘎吱嘎吱的咬著烤的酥脆的雞腿骨,含糊不清的說道:“基本沒有。那些家夥本身就是林清漪的追隨者,也沒見過無上之主,隻知道他們的目的是攻下南都。不過,我發現了個不好的情報。”


    “有人給這裏送過物資,我檢查了一下,是產自淮慶的。”魏憲扒拉了一口飯,道:“說不好,淮慶城已經淪陷了。”


    “淮慶雖然比不上南都,但也擁有較為完整的生產線。”葉詩韻驚訝的說道:“而且那裏有蘇正坐鎮啊。”


    “蘇正一年前死了。”魏憲回答道:“這一年我的移動也特意避開了淮慶,據說那裏產生了動亂。哎,不少地下城的秩序,是依仗著第三申城市的餘光的。第三申城市淪陷,整個南方沒有主心骨,再加上蘇正一死……始皇已經拿下那裏的可能性很大。”


    “看林清漪和孫輝就知道,餘慶那種路邊就不提了,這兩位在啟示者中也算是佼佼者,遇到弱小的地下城,都能花點時間慢慢屠了,卻被他派到這種小聚集地來。”魏憲一邊在因為烤雞的美味而愉悅,一邊又在為猜想而擔憂,表情怪異無比,道:“他手下的嫡係,隻會更強。”


    “等一下。”葉詩韻打斷了魏憲的話,問道:“路邊是什麽?”


    “路邊一條野狗的簡稱。”沈玉替魏憲解釋了一句,這家夥愛用互聯網時代,也就是20年代的梗。


    “葉大小姐,接下來行動得小心了,光靠咱們仨肯定不夠。”魏憲朝著葉詩韻說道:“我知道你的實力,放眼整個荒漠,那也是保底前十的。但始皇這人有點邪乎,光靠恐懼和手段,是無法支配那麽多惡劣的啟示者的。”


    “你把我當什麽了?我們最講團隊作戰了。”葉詩韻搖了搖頭,有些無語的說道:“不去想著幹掉幾頭黑日怪獸,卻想著搞擴張搞吞並。這樣下去,人類什麽時候能夠獲得真正的希望啊。”


    “還有一個事情,我拿捏不準。”


    魏憲拿出來一捆被布包裹住的香,道:“這方麵你見識多一些,幫我認一下是什麽。咱們兩個被那女人入夢,和這種香脫不開關係。”


    “用黑日怪獸製作的香。”沈玉率先開口道:“我在林清漪的記憶裏見過這個東西。”


    “不可能!”


    葉詩韻卻下意識否決了,她皺著眉頭說道:“黑日怪獸不可能留下材料,它們死亡後會變成灰燼。”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


    魏憲看著這些香,道:“我們都能感覺到這方麵蘊藏的灰燼能吧,像某種啟示能力的固態化。死掉的灰燼怪獸會變成灰,那如果,是活著的黑日怪獸呢?”


    “始皇有能力囚禁甚至是馴服一頭黑日怪獸?”


    葉詩韻對這個人的重視程度明顯高了起來,原本她最重要的事情有兩件,一件是解開哨崗人員失蹤之謎,另一個是尋找沈玉的本體。現在始皇的這個名字,才升級到第三重要。


    她剛想說些什麽,卻發現耳旁傳來咕的一聲。


    “下次我們吃飯一定避開你,大哥不好意思啊。”魏憲看向傳來饑腸轆轆聲音的沈玉,他也覺得這麽做有些折磨了。葉詩韻也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而沈玉卻眼巴巴的望著兩人手中的香,那東西對他的吸引力比烤雞的香味更大。


    別了別了,啃香會被當成瘋子的吧?這點也不夠我塞牙縫的,沈玉戀戀不舍的收回了視線,轉移話題道:“接下來去南都嗎?”


    “得去,起碼把消息傳遞過去。”魏憲點了點頭,道:“南都暫時不會有危機,所以倒不用太著急。”


    他迅速的幹完米飯和半隻雞,道:“你們先休息,我再去社交一下。哎呦,希望那幾個犯人沒被打死,得讓我親手殺啊。”


    一下子就剩下沈玉和葉詩韻兩個人,葉詩韻還在吃獨食,她感覺有些尷尬,隨口找了個話題聊道:“迷夢行者的能力掌控多少了?”


    “記憶讀取和入夢。”沈玉點了點頭,他問道:“仁愛行者有戰鬥能力嗎?”


    “正常來說,仁愛行者如果傷人的話,晶體化會嚴重,這嚴重違背啟示。”葉詩韻掃了沈玉幾眼,道:“按理說,你如果真是仁愛的話,在哨崗那場戰鬥時你光是用幾次衝擊,就違背啟示了。除非……”


    “除非?”


    “你覺得殺了他們是在救他們。不過,我覺得不像。”葉詩韻想起剛才沈玉無償治療其他人時的模樣,道:“我不覺得你是個仁愛,雖然用得了仁愛的力量,但你的本質還是迷夢。罷了,不討論這個,我對這種關於啟示和黑日的課題不擅長,以後找到真知了,再一起解決吧。”


    兩人之間又陷入到沉默之中,其實二人認識也不過一天多。沒話題聊很正常,沈玉看葉詩韻肚子啃雞尷尬的快用腳趾把地燒穿了,找了個話題問道:“之前你說你母親出現時,你就意識到那個夢境了。你的母親……是晶體病嗎?”


    “她逃過了晶體病,卻沒逃過人禍。”葉詩韻看了眼那不知變形過多少次的金手環,道:“這是我母親唯一留下來的東西。”


    “曾經我家應該算蠻有錢的吧。”她回憶起過去來,慢慢說道:“隻可惜在我七歲時,黑日就降臨了。那時候我和母親一直躲在家裏的地下室裏,足不出戶,直到救援的到來。”


    “你父親呢?”


    “離婚了。”葉詩韻搖了下頭,道:“在末日前沒多久就離婚了吧,別提那家夥,出軌的渣男。要不是末日忽然降臨了,我都去改名了。”


    “接著說下去吧,本以為是新生活的開始,沒想到卻是噩夢的開端。”葉詩韻苦澀的笑了一下,道:“我們當時在第一申城市,沒多久就出現了第一位啟示者。可惜,他不是琚先生那樣的人,而是一位被私欲蒙蔽的暴君。他憑借著能力,摧毀了原來的秩序,用殘忍的手段統治第一申城市。最不能忍受的是,他要奪走孩子,所有小孩必須由他的人培養、教育,稱他為教父。而成年人,則日複一日的工作,永無止息的為他創造資源。他把男人當成牲畜,女人當成懷孕工具,妄圖打造一個隻忠於自己的軍隊。”


    “我母親加入了一個反抗他的組織。但沒多久就暴露了,被他處死了。”葉詩韻說道:“而我,在八歲多一點,和其他小孩在一個大人的帶領下一起偷渡出來,想要找另一個生存的契機。”


    反叛原來是從那時候誕生的苗頭啊。


    八歲。


    沈玉長歎一口氣,道:“好在後來到了第三申城市。”


    “不,沒有到。”葉詩韻搖了下頭,道:“除了我,所有人都因為晶體病死亡了。我們偷來的防護服,其實是假的,無法抵禦晶體病。那個暴君不會讓任何想要偷渡的人活著。我隻記得我在荒漠上走了兩天,再醒過來時,已經被第三申城市的人救下了。”


    她終於露出一些笑意,道:“不論是琚先生,還是其他人,都對我很好。我本以為我永遠無法走出童年的陰影,是他們給了我新的希望。唯一可惜的是……”


    “第一申城市被黑日怪獸毀滅了,我沒能親自宰了那個暴君。”葉詩韻把空碗放下,伸了個懶腰說道:“我小時候的故事就這樣了,再往後,從怪狩隊組建開始,才是真正精彩的故事。要聽嗎?”


    “下次吧,我得休息會。”


    時間差不多了,雖然今天是周末,但因為有團建也定了鬧鍾。


    這個漫長的夜晚,終於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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